百万？


    这消息属实吗？


    此前他路过汉中府时，官府登记的人口仅四十余万，加上流动人口，至多不过六十万。


    怎才过了几个月，人口竟快要达到百万？


    如果属实，老九在汉中开设的那些酒楼、客栈、民居等生意，该有多么可观的收益？


    当初还担心他在那里投入太大，怕他亏得倾家荡产——现在看来，是自己眼光太短了！


    “这小子，真让我们大开眼界！”


    “原来以为他只是擅长修道炼丹，没成想军事上也精通，更没想到做起生意来，也如此厉害。


    ”


    朱元璋语气里满是赞赏。


    “父皇，可您不是一向不喜欢商人，也不允许宗室经商的吗？”


    朱标一时不太理解。


    “我是痛恨那些损人利己、盘剥百姓的奸商。


    老九虽然做了买卖，但最终受惠的是汉中的百姓！”


    “我是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这成绩让人不得不夸赞。


    ”


    “你可知锦衣卫查下来，汉中百姓家中储粮和存银的情况如何？”


    朱元璋说这话时难掩兴奋。


    “儿臣不敢乱说。


    ”朱标苦笑回应。


    “咱们做个比较，应天府算是最富裕的地方了吧？但汉中百姓的平均存粮和手头余钱，是京城的三倍还多！”


    朱元璋顿了一下，举了个贴近现实的例子。


    虽然目前还只能做个大概估算。


    但有一点很清楚，汉中的老百姓已经比京城还要富裕！


    朱标听完，整个人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老九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朱元璋看着朱标惊诧的样子，微微一笑，说：


    “这个九弟啊，确实让朕刮目相看。


    ”


    “按照现在的发展势头，汉中超越西安府，只是时间问题。


    ”


    朱标回过神来，苦笑摇头：


    “如今的汉中，在税赋收入上早已胜过西安府，仅在人口方面还有些差距。


    ”


    “不过看这个人口增长速度，迟早也会超过西安。


    ”


    朱元璋也忍不住感叹一番，接着说了一句话，令朱标心中顿时一震：


    “老九通过商贸吸引人流，如今西北的商人都争相赶往汉中府，只为与汉王朱栎合作。


    ”


    “更难得的是老九施行仁政。


    汉中府长期公开接纳流民，不论是因为天灾还是战乱而背井离乡的人，只要来到汉中，老九都会予以收留，妥善安排食宿，并帮助他们谋求生计，在汉中扎根落脚。


    ”


    “若局势继续这般发展，汉中的人口增长将极其迅速。


    ”


    “刚刚传来的锦衣卫情报还提到，老九已在大规模扩充汉中的城镇规模。


    ”


    听着这些，朱元璋语气逐渐缓和，但笑意之中透出一丝深意。


    如果早有人告诉朱元璋，一个藩王能把封地治理到路不拾遗、百姓富足，他绝不会相信。


    然而这个九儿子，却实实在在做到了。


    听罢，朱标皱起眉头，忍不住问道：


    “老九为何这么受商人青睐？照理说，南方才是最适宜做生意的地方。


    ”


    “那是因为老九在做生意上有自己的手段。


    ”朱元璋说道，“还记得他送来的一些新奇果品，还有自制的腐乳和辣椒酱吧？这些已经在汉中批量制造。


    ”


    “你说说，这样新奇的东西本就引人追捧。


    更何况老九的进货价低，卖出的价也不高，利润却颇丰。


    这谁能不心动？”


    听完朱元璋的分析，朱标点点头，心中顿悟。


    朱标低声感叹道：“看来做兄长的，确实不了解这个弟弟啊。


    ”


    朱元璋冷笑了一下，说道：“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你也许还不知道。


    ”


    “他居然暗中贩盐！”


    朱标听了，面色顿变。


    食盐是关乎国家命脉的战略物资，历来由官府专营，任何未经允许的私下买卖都属重罪。


    即便贵为皇子藩王，做出这样的事也显得极其大胆。


    其实对于这件事，朱元璋愤怒之处，不完全在于“贩卖私盐”本身。


    他一直期待通过国运系统兑换制盐技艺，用来造福民生、成就功业，却没想到被朱有熥直接超越，率先达成！


    他也亲自品尝了那些私盐样品，品质极其上乘，丝毫不比国运系统出产的逊色！


    原本属于他的“利国利民”壮举，现在却落入了这小子手中！


    若仅仅是私下贩盐，朱元璋倒不至于如此恼怒。


    儿子们哪个不暗地里做些生意？像朱棣就在北平和倭寇女真私通买卖，其中不乏盐铁走私。


    对此等行为，他平日里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


    可这件事却暴露了他对子女标准的“双刃剑”。


    “先别急着替老九辩解，你且听我说完！”看到朱标想开口，朱元璋示意他暂且沉默。


    随即继续道：“老九还有话，朝廷所需的食盐除西北地区外，全可由汉中供应，统一价格，统一调拨。


    ”


    这话一出口，朱标立刻震惊不已。


    他顿时明白了老爷子为何没有发怒——这份条件实在太诱人，让人难以拒绝！


    毕竟盐事关乎千家万户！


    略作思考后，他不禁询问：


    “那汉中产盐的质量如何？成本每斗多少？”


    朱元璋开口道：“老九的盐三十文一斗！更难得的是，出售给百姓不得高于八十文！”


    “即便不算运输和人力，每斗也可净盈二三十文！”


    “换句话说，只需投入一万两白银，就能赚得一万两银利！这种买卖，谁不动心？”


    说着，朱元璋也颇为感慨。


    老九手段果真不凡，这种高额利润的项目，竟能心甘情愿上交朝廷！这般气魄，并非谁都有！


    犹如捧着一只生金蛋的神鸡送上！


    这才真是大手笔的取舍之道！


    “这私盐的品质，前几天让你尝过了。


    坦白讲，丝毫不输于官府现行使用之盐，几乎没有差别。


    ”


    朱元璋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汉中作为试点，既能避开现有制度的束缚，也能减少朝中反对的声音。


    只要老九能把那里搞起来，功劳自然归他，也能堵住一些人的嘴。


    ”


    朱标思索片刻，缓缓点头，“确实如此，父皇考虑周全。


    不过，儿子还是得盯紧一些，尤其是朝中那些老臣，恐怕不会轻易罢休。


    ”


    “这你就放心吧，”朱元璋语气沉稳，“我已经让锦衣卫暗中留意动向，真要有谁敢明着跳出来反对，咱也不会手软。


    ”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虽未多言，但都明白彼此心意。


    这扬围绕着盐业改革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96**


    “身为太子，那些大臣终究会来找你麻烦，指望他们支持咱家可不容易。


    ”


    “要防患于未然，争取他们的支持才是上策。


    ”


    朱元璋神色肃穆地告诫朱标。


    朱标认真答道：“儿臣清楚。


    ”


    稍顿，朱元璋换了语气道：“老九来信，想把西安府一并接管了，还有一个条件，将西安府与汉中府同列为粮税减半的范围。


    ”


    一听这话，朱标不由得动容。


    西安是重镇，平日耗费巨大，朝廷都难以为继，若削减赋税，后勤如何保证？


    似乎看出儿子顾虑，朱元璋笑道：“你也想得到，他却说由他自己负责，还说绝不会少！”


    “有这样的安排，倒也是解了一大难题。


    ”


    听后朱标摇头苦笑：“近来发生太多变数，儿臣低估老九了。


    ”


    朱元璋微微叹气：“不仅是你没料到，我也未能想到。


    ”


    ……


    **113**


    朱栎闭关已整整八日。


    此期间，周贵妃不仅照料孙儿，还乘着车外出巡视汉中府的变化。


    尽管府外有护卫随行、锦衣卫潜伏，她也并无担忧。


    不过，短短几日内汉中焕然一新确实令人震惊。


    破旧的民居纷纷被翻新重建，街头新立了一栋栋挂着“公厕”牌匾的小屋子，用作百姓入厕。


    这正是为改善随地如厕的陋习。


    据说朱栎已下令，凡违者，轻罚二十两白银，重者交至卫巡处置。


    百姓称这种处罚为“竹笋炒肉”——即是拿竹条鞭打屁股。


    对于富贵之家，可出银子免打，但二十两并非平民所能负担。


    大多数人仍得接受杖责。


    虽说是区别对待，但于当时而言，不失为公平之法，因钱财本就有其影响力。


    此外，为使城内秩序更为有序，朱栎建立了专门的**卫巡署**，派遣千余名士兵日夜巡逻，保障城中安定，避免废除宵禁后出现混乱局面。


    最初取消宵禁之时，朱栎调兵巡查街巷，之后改设专署统筹管理。


    周贵妃外出巡视期间，每当车驾经过，卫巡署士兵皆躬身行礼，待车驾远去后方才恢复巡查。


    目睹如今汉中府井井有条、百姓生活安定，周贵妃心感欣慰。


    城市已面目一新，民众遵守规章，汉中已不再是往昔旧貌。


    45：汉中寂军墓，汉王百年归宿之地！


    在道观之中，朱栎已闭关十余日。


    他身前浮着一面微型旗幡，透出淡淡青芒，其上遍布神秘文字，与凡俗道符有些相似，又透出别样气韵。


    这便是他刚祭炼完成的镇魂旗，专门为**寂军墓**打造。


    轻轻挥手，旗幡便落入他掌中，收缩成一手可握大小。


    朱栎低声言道：“有它在，当可镇抚寂军墓中的不安之力。


    ”


    寂军墓坐落在定军山下，为汉中战死官兵安葬之所，尤以那些含恨而死、怨念未散者居多。


    朱栎从中择出三千余人，集中于此，形成今日之寂军墓。


    唯有生前抱有深切执念之人，如古人辛弃疾临终高呼“杀贼”那般忠烈之魂，才有资格葬身此地。


    朱栎借这些亡魂构建防护阵法，用以庇佑汉中百姓。


    然而近来墓中怨气陡然增强，若未加控制，或成后患。


    于是他特炼镇魂旗，意欲安抚英魂重归安宁。


    并非镇压驱使，而是用心神沟通，用温和之道对待这些英灵。


    踏出道观，耿青已焦急守候门外，“殿下，成了吗？”


    朱栎点头，言道：“备马，我们要前往寂军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