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 49 章

作品:《大唐荔枝园(种田)

    姑母若嫁了出去,祖母又没精力管事,她一个孤女势单力薄,所有能护她的人都不在眼前,她该怎么办呢?


    骆珩思来想去,他只好勉为其难,代替姑母的位置,当她在骆府唯一的靠山。


    柳玉瞻有些听不懂骆珩的话。


    负责?负什么责?她的摔伤吗?他这话就很让人浮想联翩。


    “哼,小瞧本姑娘,谁说我就一定会摔伤了,你瞧着吧。”


    柳玉瞻几下就爬下了树,朝着骆珩得意地挑眉。


    两个人摸着黑回了骆府。


    ……


    卢夫人大老远就能听见她儿子与那个丫头追逐打闹时的说话声与笑声,她整个人脸都绿了。


    再看到骆珩穿得与府中奴仆一般无二的时候,她心中的怒火直接到了顶峰。


    是柳玉瞻先发现卢夫人的,她就站在小径中央,像一尊大佛,凶神恶煞的,柳玉瞻当即停下脚步,后面的骆珩就这么直接撞了一下,差点弄得人仰马翻的。


    骆珩在自己母亲面前没少装孝子,可是伪装的再好也有露馅的时候,譬如今日。


    他连忙将手背过去,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成何体统!”


    卢夫人留下怒气冲冲的四个字,转身离开了,刘媪站到了二人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刘媪朝柳玉瞻伸手:“请吧,柳娘子。”


    柳玉瞻没有看骆珩,低着头跟着刘媪走了,骆珩则被自己的奶娘张媪带去了另一条回自己房间的路。


    骆珩换好了衣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张媪满眼慈爱地看着他,点了点头,这可是她的奶儿子。


    如今骆珩长得比她高,比她壮,也不枉她耗尽自己奶他。


    她将骆珩一直佩戴着的玉佩重新为他佩戴上,一边戴一边说:“珩哥儿怎么能不带着这块玉佩呢,这可是老夫人和骆大人为你求来的,珩哥儿以后无论在何处,可都别忘了这玉佩,只有这样的锦衣华服,可这种成色的玉佩,才能配得上珩哥儿的身份。”


    “阿母,我刚才的衣服去哪了?”


    骆珩转头,他刚刚穿的粗布衣衫已然被丢在一边。


    张媪道:“这种衣服不符合珩哥儿的身份,以后切不可再穿了,更不可以跟那种乡野丫头跑出去胡闹,今天夫人可生了好大的气了,她可是生你养你的母亲,又为了你的学习到处奔走,珩哥儿怎可如此伤夫人的心?”


    骆珩不敢反驳张媪的话,只露出了一丝丝不经意的不耐烦。


    他换完了衣服,还要去向母亲请安呢。


    从前他就是晨昏定省一刻不落,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柳玉瞻被母亲带走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必得去看看。


    骆珩想到他年少时,从伙伴那里弄回来了一只蛐蛐,他满心欢喜地拿回家玩,可当天就被卢夫人发现了,卢夫人当时的表情跟刚才发现他与柳玉瞻在一起时一模一样,那表情实在太令人深刻了,这么多年过去,骆珩忘却了许多小时候的事,可唯独忘不掉那个表情,那件事也一直烙印在他心里。


    至于那只蛐蛐,它没能看到第二天的阳光,当晚就被卢夫人下令碾死了,卢夫人还说了四个字:“玩物丧志。”


    ……


    柳玉瞻跟着刘媪来了卢夫人面前,听话地跪坐在她面前。


    卢夫人并不打算与这个丫头废话,她知道柳玉瞻伶牙俐齿,就像她刚进府的时候一样。


    未免徒增不快,她直接眼神示意刘媪,刘媪收到了命令,直接吩咐仆妇拿来了一只一尺长的木板,等候下一步命令。


    柳玉瞻用余光看到了那个一尺长的木板,她咽了咽口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不过她还以为卢夫人要对她使用杖刑呢,原来只是打手板,有点像她小学时候班主任的体罚。


    她还以为卢夫人是什么恶毒反派呢,刚刚弄得那么严肃,结果抓她回来就是打手板,如此滑稽,也许卢夫人也没她想的那么坏。


    卢夫人冷冷道:“给我打。”


    仆妇收到了命令,卷起袖子,抓起柳玉瞻的小手,扬起手中的木板,重重地打了下去。


    “嘶——”


    虽然只是打手板,但这婆子虎背熊腰的,力气不小,还真有点疼。


    “啪,啪——”


    这么一声声打下去,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


    骆珩来到母亲的院子时,屋里已经打上了,他听着里面的啪啪声,不免头皮发紧,快速跑进去,呼,他松了一口气,原只是打手。


    卢夫人的房间很大,中间还有一道珠帘隔开空间,卢夫人就端坐在珠帘的左边,骆珩想了想,去了珠帘的另一边同柳玉瞻一样跪坐在地上。


    木板击打皮肉的声音还在持续,骆珩只要一抬头,就可以隔着珠帘的缝隙看到一点点柳玉瞻被打的场景,可他不敢去看,他怕自己一看就会忍不住阻止母亲残忍的行为,他不能阻止母亲,他还是个孝子。


    他如果很强大就好了,他经常这样想。


    如果他也像骆歆那样,有自己的官职和府邸,那他的那只蛐蛐就不会死了,柳玉瞻也不会受他母亲的责罚。


    他若有了品级,那么即便是他母亲,也没有权利处置与他有关的任何人任何物,他一点都不强大,所以骆歆与卢夫人蔑视他,这是一种来自于最亲近之人的蔑视。


    他母亲是故意的,就是让他过来看着柳玉瞻被打,如果他真的上前阻止,那就说明他们的关系真的不一般,卢夫人是在测试他。


    骆珩知道,在卢夫人的眼中,柳玉瞻就好比今晚他身上穿得那件衣服,粗糙,破败,一文不值,配不上他。


    被打的整个过程,柳玉瞻没有朝骆珩的方向看过一眼,连一个求救的表情也没有,毕竟打手板而已,真不算什么大事。


    她也没有因为骆珩的沉默而恼怒,她本就不喜欢骆珩为她求情,不喜欢因为这件事让他们母子不合,更不喜欢对旁人有过多的期待。骆珩一旦开口,反而会激怒卢夫人,会将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弄得复杂,柳玉瞻不喜欢复杂。


    这声音总算停了。


    柳玉瞻从那仆妇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搓了搓,还是疼的,这个老婆子足足打了她几十下。


    骆珩这才终于鼓起勇气,微微抬起头,透过珠帘的缝隙去看她脸上的表情。


    卢夫人道:“你可知我为何要罚你?”


    “因为我犯了错。”柳玉瞻淡淡回。


    卢夫人有些意外柳玉瞻这次竟然不跟她顶嘴了,其实她心底里隐隐有些怕这丫头,怼起人来能叫对方哑口无言,难得啊,她竟然会乖乖听她的训斥。


    “那你犯了什么错?”


    “不该偷偷溜出府,不该拉上骆阿兄,更不该让他穿成那个样子,夫人,玉瞻真的知道错了。”


    该怂就怂,要不然她肯定没好果子吃,入府多时,她也该学着圆滑些,不能在这个时候与卢夫人硬碰硬。


    “你们出府到底做什么去了?”


    “逛庙会!”


    “放河灯!”


    两个人异口同声后,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


    好吧,他们之间的默契度为零。


    “哼,我从没听过在这一天去逛庙会的,而且,逛庙会需要带一个这么大的人偶去吗?你们这是想吓谁啊?”


    刚刚他们用来吓小陈氏的东西被下人们扔在一边。


    柳玉瞻知道再瞒下去肯定没好处,不如直接说实话:“我们其实是去了李家!”


    “李家?哪个李家?”


    “就是之前来骆府向骆欣姑母提亲的那个李家啊。”


    “你们去那里做什么?还穿得不伦不类!”


    “我就是想教训一下那个小陈氏嘛,谁让她上次赏花宴的时候欺负我来着,我不出了这口恶气,我这心里难受,晚上连觉都睡不安稳,而且还能帮姑母嫁进李家,百利而无一害嘛!”柳玉瞻说完这些,她仔细观察着卢夫人的表情,发现她果然消气了许多。


    “我自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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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来,就得了姑母的庇护,所以姑母喜欢那个李世伯,我自然要帮她完成心愿啊,做人当懂得知恩图报嘛!”


    “你这丫头倒是有心了。”


    卢夫人本就不喜欢自己的小姑子住在府中,在她看来,这府中最后只应该留下她一个当家主母,其他与她年岁相仿的女人终会离开,不过是早离开还是晚离开的区别罢了。


    卢夫人再道:“你今日最大的错,就是试图将珩儿变成你那个阶级的人,你们即便住在同一个府邸,也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该收起你的那些无知的妄想了,你就算在长安一辈子,也只会一辈子都是是人下人。”


    她是一定会把柳玉瞻嫁出去的,并且到时她一定会“精挑细选”出最适合柳玉瞻的人家,卢夫人觉得人生下来是什么阶级,就该一辈子就是什么阶级,否则世家大族联姻是为何要选择门当户对的人家呢?


    柳玉瞻听后,仰起头,用自己的眼神来表达自己对这些话的不满。


    “阿娘!已经亥时了!儿子服侍您歇下吧,您今天累了一天了!”


    骆珩打断了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因为凭他的直觉,他觉得柳玉瞻不至于小肚鸡肠到因为母亲打她的手而记恨,但她真的会因为母亲这段目中无人的话而生气。


    卢夫人却是是有些累了,刚刚还动了气,索性依了儿子的提议,从座位上走了下来。


    骆珩看准时机上前扶她,他跟母亲进卧室之前,最后向柳玉瞻使了眼色,让她回去。


    柳玉瞻沮丧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卢夫人刚刚冷冰冰的话依旧在她的脑海中回荡:“你就算在长安一辈子,也只会一辈子都是人下人。”


    呵。


    她没想过当人上人或是人下人,她只是想过好日子。


    过好日子。


    过瞻娘本该过的那种好日子。


    ……


    这一年的秋天,骆欣嫁人了,是二婚。


    不过几婚无所谓,老夫人最疼的就是她这个小女儿,几婚都当头婚来办。


    街坊邻居有说闲话的,骆欣也不听那些闲言碎语,依旧我行我素,她的婚礼,不管是第几次,都是要最好的。


    本来老夫人想着让自己的小女儿在府上再待半年,明年春天再出嫁,不过她的四儿媳林氏在劝她说:“男方家已经上门提亲了,再拖下去不吉利,李捷他已是人到中年,家中无妻无母,小姑子嫁过去,即刻可以主持中馈,上面又没有婆母给她气受,小姑是二嫁,还能有这样的条件,已经是上天保佑了。”


    老夫人想了想,是不吉利,再拖下去等天气变凉可就错过了吉利日子了,所以便与李家一起商量,选择了九月初九为出嫁的日子。


    这一天早上骆欣的房间内简直乱成了一锅粥,一大堆主子和丫头婆子进进出出,个个手忙脚乱,骆府不是第一次嫁女了,骆欣也不是第一次出嫁,可每个人都是如此急躁,不是镯子掉了就是团扇找不到了。


    骆欣瞧着铜镜中自己打扮之后的面容,微微叹气:“我已经半老徐娘了。”


    骆欣不喜欢自己的衰老,也不想接受自己的衰老,所以已经很久没照过镜子了,趁着自己大喜的日子,这么照一照,她突然恍惚,自己已经这般老了,真是岁月匆匆不等人。


    她转头看着还十分水灵的柳玉瞻,竟多了几分艳羡的神色。


    柳玉瞻道:“姑母哪里老了,还风韵犹存呢。”


    骆欣笑笑,说:“玉瞻,你知道吗,五年前我刚回娘家居住时,隔壁宅子里有个长舌妇说我回娘家了就该安分一点,别每天打扮就想着勾引男人,还有人说,我别总想着再嫁人了,这个岁数又死了丈夫,没人会要的,那时我怒不可遏,那些人他们一个个都盼着我就此放弃自己,后半生蹉跎,可我偏不!凭什么我要因为死了丈夫就放弃自己的人生,我会为了亡夫伤心,但我不会一直伤心,周大郎他也不想看到我难过,我依然要每天都活得光彩照人,即便不嫁人,也不能不把自己当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