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幽幽听他这反应，终于露出了笑，“看来你们姐弟俩的关系在那之后依然不怎么样。”


    “少随意揣测，你这女人猜来猜去只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宁松明随口呛她，“我最后问一遍，你知道什么，想干什么，说不出来就别说。”


    小月幽幽没再绕弯子，说：“我在一个职业选手攒的团建局看到她了，在海宜。”


    海宜？


    宁松明挑了挑眉——程舒晚这是躲着大姨和姨夫躲回海宜了？


    “最近《封神图录》CPL的瓜你知道吗？一个叫小鬼叉烧的主播把赛事解说骂了的事情。”小月幽幽继续问。


    “我可没时间去关注八卦。”宁松明嘴上不饶人，抬起一根手指在电脑键盘上敲下“小鬼叉烧”四个字，跳出来个四十多万粉丝的博主。


    “嚯。”他轻轻笑了声，随手打开小鬼叉烧最新的“三问”视频，一耳朵就听出来这是程舒晚的声音。


    之前为了把程舒晚骗回去相亲，诈唬地威胁了一句“重操旧业”，没想到居然真的在重操旧业，看来当初的教训完全没让她放弃，还变本加厉……


    呵，玩物丧志抛头露面的小丑行径，居然这么稀罕。


    “看到了。”宁松明随便拖了下进度条就关掉了网页，声音里没有着急，平静得甚至有些轻松，“然后呢？你怕她火？”


    老实说，在知道程舒晚这些日子都在捣鼓什么之后，宁松明心底里确实松了口气——虽然看到有这么多人喜欢这位高高在上的表姐，还是有些许不爽。


    不过，至少不用担心她藏在哪儿弄什么大工程，突然跳出来说自己成为了某家公司骨干，让他成为被对比的那个，被其他人戳着脊梁骨说技不如人。


    而且程舒晚这么热衷玩游戏，父亲要聘用她的打算估计也泡汤。


    呵呵，躲到海宜都要玩游戏，够没出息的。


    宁松明自我感觉捏到程舒晚的把柄，心情舒畅不少，连带着流露出几分对小月幽幽的幸灾乐祸和可怜。


    他的反应出乎小月幽幽的意料，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把话说下去，“既然你还讨厌她，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宁松明嗤笑一声，“她火不火是你这位同行需要担心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祝你好运。”


    “等下！”见宁松明作势要挂断电话，小月幽幽终于露出慌乱的语气，快速说道，“当初造势买水军，都不是我一个人做的，你以为你逃得了干系？”


    宁松明挂电话的动作顿了顿。


    “你这是在威胁我了？”他眯了眯眼。


    小月幽幽额角冷汗滑过皮肤，掐着香烟吸了一口，“你说是就是好了。你在你爸的公司里，位置应该很重要吧？如果当初的事情被你表姐捅出来败露，网络铺天盖地，你的名誉怎么办呢？”


    宁松明捏着手机，目光微微眯着定格在天花板，没回答。


    “你别以为分了手就能彻底甩掉我。”小月幽幽慢慢露出扭曲的微笑，“当初为了讨好你我才做了这么件事，你却说我做得太过火把我踹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宁松明，要是现在程舒晚出头了，我要死，你也活不了，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死寂在通话里攀爬出藤蔓般的网络，把时间绞得动弹不得。


    许久，宁松明终于出了声。


    “哦。”他轻描淡写，“粉丝多了就飘了，以为自己爬到我的阶层来了，是吧。当初讨好我的原因忘记了？”


    小月幽幽的笑容僵在脸上。


    “我有资本，岳琳悠。”宁松明扯着嘴角，眼里的笑影凉淡讽然，“名誉？我父亲是公司总裁，我是部门经理，名誉在权力面前就是笑话，只有你这种连打游戏都烂，除了卖力表演逗乐观众之外毫无价值的网红才会把名誉看得比谁都重要。”


    “你——”


    “祝你好运。”宁松明挂断了电话。


    小月幽幽紧紧攥着手机，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片刻，把烟蒂往地上一砸，“草！”


    宁松明走出办公室，即使是午休时间，走廊上也有来来去去准备资料和开会的员工，朝他低头问好。宁松明在室外连廊无人处站定，思索片刻，摸出手机来拨了个电话。


    “上次那个姓李的，”他说，“对大荷很熟那个，让他打听一下那家网吧的老板，最近是不是去海宜了。”


    之前被蒋慧玲哭得有点烦的时候，宁松明找人跟踪过程舒晚，知道她每天固定时间都会去木吉网咖，也拍到过她和网吧老板牵手的照片，还有那老板上次维护她那样儿……虽然程舒晚上次没有承认，但是这两人绝对有一腿。


    既然岳琳悠说程舒晚在海宜，那这老板八成也过去了。


    网吧还在开，他肯定得回来，只要能见到他，还不愁揪不出来程舒晚在哪。


    既然手里有这么个把柄……比起和岳琳悠合作把程舒晚重新打压下去，他更想先看看那位高高在上的表姐，现在是什么表情。


    和翎羽谈定合作之后，程舒晚和关时在海宜多停留了一个多星期，趁着有时间录制了第一期访谈的素材，访谈对象就是灵灵。


    狐队借着这个机会，还跟程舒晚和关时，以及翎羽和她的账号工作员工们一起吃了饭。


    当然，东道主大少爷白狸请客。


    饭局还挺轻松，倒是翎羽这位退休前辈不轻不重地戳了戳狐队前阵子那场比赛打得真的很烂，把白狸都戳得双手合十求放过才笑嘻嘻地作罢。


    毕竟在舆论节奏基本平息，被节奏吸引来的二极管言论退场之后，真正秉承“我管你男的女的反正落后就挨打”信条的竞人们铺天盖地的阴阳怪气把狐队所有选手都招呼了一遍，社区出乎意料地展现出团结一致，矛头指向被打了个0比3的狐队全体。


    至于粉丝？


    粉丝的攻击力更高。


    但至少这次不是需要灵灵单独扛的局面了，大家虚心接受，一起被阴阳怪气，一起被教练批，倒也有几分苦中作乐的战友情。


    饭局结束之后，程舒晚和关时终于飞回朔江——归程比预计晚了一周多，程舒晚这周还是抽着时间保持了直播频率，关时是货真价实积累了一周的事儿没做，飞机落地当天就马不停蹄奔波，晚上十点多才叫了代驾从股东饭局离开，却没有回大荷的红枫小区，也没有回林渡的溪韵庭园，而是拐向苏新胜的Echo酒吧。


    在那文艺复兴气息拉满的死装大厅，苏新胜正给吧台前的顾客调酒聊天，示意关时先坐角落留好的位置，片刻后才坐过来，“可算是回了，最近酒局没你，多闷儿你知道不。”


    “少来，你就打着各种针对非单身人士的游戏规则灌我酒，狗来的，我才懒得理。”面对死党，关时那副温和又礼貌的脸皮是半点都维持不了，“老蛇那边没什么问题吧？”


    老蛇是关时和苏新胜在“混江湖”时期认识的老大哥，主业是摆小吃摊的走鬼，业余就泡在老棋牌室，因为路子广，偶尔会替人做一些在白灰地带擦着边的生意。


    帮关时盯着郭楷，处理跟踪程舒晚那些人的“无业游民”，都是他的牌友们。


    关时跟着程舒晚去海宜那几天，照例让老蛇帮忙盯着网吧，有什么事就先联系苏新胜。


    “你别说，还真有点事儿。”苏新胜给自己倒了杯啤酒，“老蛇说有人在打听你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虽然顾客问一嘴很正常，但问的人不是常客，老蛇认出来应该是李哥的人。”


    李哥……关时记得，曾教唆郭楷来店里闹事的那位万事通，背后的金主疑似宁松明。


    “我说，你都改邪归正多少年了，怎么最近才有人来找你麻烦？”苏新胜灌了口酒，却也没多烦恼，呲着个大牙揶揄，“关狗，虎落平阳啊。”


    “滚边去。”关时嗤笑，从口袋摸出盒薄荷糖含了两颗，有些心不在焉，“……不是找我麻烦。”


    苏新胜意外地抬起头，“嘎？”


    “追着你晚姐脚步走的影子而已。”关时垂下眼帘，脸上的笑意淡淡的，“不是什么威胁。”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他捏着薄荷糖铁盒的手无意识地拨弄着盒子盖。


    啪嗒。


    啪嗒。


    苏新胜瞧着关时半晌，把酒杯放下，“悠着点关狗。晚姐不是什么脆脆鲨，有什么事我也在。”


    影影绰绰的焦虑被死党兄弟一眼看穿，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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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微一顿，没忍住笑着叹了口气，把糖盒子放回裤兜，“聒噪。”


    “你也就剩这点能耐。”苏新胜服气拱手，“晚姐这回谈了合作，要经常跑海宜了吧，再过几天玥玥也要高三开学了，你家这下是真忙起来了。”


    这句“你家”让关时心里傻乐好片刻，面上却依然装模作样地浅笑，“是啊，有人羡慕不来。”


    “我警告你在我地盘说话注意点！”


    庭宇科技有限公司大楼，八楼的产品部门经理办公室门口。


    “进。”


    得到门里传出来的允许，年近三十，穿着职业装的女员工林子钰推开门，小心翼翼把手上的资料放在经理桌上，“经理，七月份的报表我整理好了，电子档也发你邮箱了。”


    “嗯。”年轻的经理头也没抬，正浏览着手里没审批完的资料。


    林子钰只好站在桌边等待。


    经理比她要年轻三四岁，工龄倒是比她长，听同事说他大学的时候就在这家公司工作了，她表示赞叹——自己是重点大学毕业，依然费了很大劲才拿到这家公司的offer，经理年纪轻轻就能入职，应该很有本事。


    “工作能力？”同事却撇撇嘴，用“懂的都懂”的表情压低声音八卦，“其实也就那样啦，主要是他姓宁。”


    她后来才知道这位年轻的经理是总裁的儿子。


    那产品部门经理的位置似乎就不太够意思了……呃，基层体验？


    疑惑归疑惑，林子钰深知职场少言的道理，她准备要结婚了，目前除了努力赚钱，其他事情都不想打听。


    宁经理放下了手里审批的材料，打开她拿来的报表。林子钰连忙收敛思绪，忐忑等待。


    “辛苦了，林姐。”片刻，宁经理合上了报表，文质彬彬地笑了一笑，“对了，你能不能帮我整理一下近五年的部门基本情况资料？我毕竟在部门里待的时间没有你长，还是缺乏对团队的深入了解。如果可以的话，明天能不能给我呢？”


    林子钰微微愣了愣，一下子头疼起来——这可不是什么顺手的工作量，明天就要，那今晚可不用睡觉了，“呃，经理，时间稍微有点紧张，我后天……呃，后天下班前给你行不行？”


    宁经理挑了挑眉，恍然大悟地哦了声，“哦，没关系，你还有其他工作，我自己来就好。”


    林子钰松了口气。


    “只是——”宁经理笑了笑，眼中有些许光亮和赞许，“总裁跟我夸你报表做得好，所以我想让你做做看这份整合，给他过目一下，做个汇报。”


    听到这份认可，林子钰眼睛微微睁大，张了张嘴。


    宁经理绽开笑容，“试试看吗？”


    这是一张画得十分诱人的饼啊，但……林子钰想到接下来生活和结婚的开支，一咬牙，接下了这个饼，“明天我做好资料整合就交给您。”


    “好，我等你。”


    林子钰转身出了办公室，在门关上那刻，宁松明脸上装模作样的笑意和所谓的赞扬瞬间撕了下来，把手中的报表随手喂进碎纸机。


    你上周的那份季度报表，以后让小林做就好了，你可以不用做这个。


    “做呗。”宁松明盯着细细碎碎的纸屑落在碎纸机底下，轻声笑了笑，“爱做资料就给你做资料。”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宁松明慢悠悠欣赏碎纸机工作结束，这才拿起手机扫了眼。


    这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不是工作电话也不是客户。他捏了捏鼻梁随手接起来，盘算着等会儿午休该去吃点什么，“不买房不买车不贷款没小孩儿，还有什么要卖的？”


    通话那头被这个开场白震了震，安静了两秒才荡出一声笑，“看来推销电话让你挺困扰的。”


    “哦，不好意思。哪位？”宁松明微微蹙眉，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但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是谁。


    “您不该忘了我才是。”对面说，“毕竟最近挺关注我的，不是吗？”


    宁松明睁开眼，从办公椅上坐直起来。


    “既然贵人多忘事，那就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关时，木吉网咖的老板。”听筒里的声音温和带笑，“宁先生，有没有时间赏脸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