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欢红着眼眶冲过来，像只被惹炸毛的猫，死死瞪着叶璃，声音里带着哭腔又裹着火气，


    “都怪你！现在你称心如意了吧？”


    叶璃正晾晒着衣裳，闻言动作一顿，抬眼时眉头微蹙，满脸写着莫名其妙，


    “你这是做什么？平白无故的，怪我什么？”


    “我姨父要把我调走了！”


    张欢攥紧拳头，指节都泛了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下可如了你的愿，没人再碍你的眼了！”


    叶璃脸上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眼神也冷了几分，语气里带了丝不客气，


    “张同志，你调走也好，不调走也罢，是你工作上的事，跟我有什么相干？”


    “怎么不相干？”


    张欢像是被踩了尾巴，声音陡然拔高，


    “你一个从乡下来的，凭什么赖在段团长身边？我要是你，就该识趣点自己走，别拖累他！”


    叶璃“噗嗤”笑出了声，那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她往前半步，眼神清亮又锐利，


    “不好意思，我家嘉觅就喜欢我这个农村来的妇女。我是好是坏，轮不到你置喙。倒是你，一个没出嫁的大姑娘，整天盯着别人的男人不放，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莫不是想男人想疯了？”


    “你！”


    张欢被堵得脸都涨红了，正要发作，屋里忽然传来脚步声。


    李春芬端着个搪瓷盆出来，刚巧把后半段话听了个真切，当即就不乐意了。


    她把盆往廊下的石桌上一放，叉着腰就开了口，


    “张同志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农村来的？我妹子是北市大学毕业的大学生，论文化、论人品，哪点比你差？你倒是说说，她怎么就配不上段团长了？”


    张欢没想到半道杀出个李春芬，一时有些发懵，随即梗着脖子道，


    “大学生又怎么样？段团长是什么身份？身边就该配个体面人家的姑娘，她……”


    “体面？”


    叶璃接过话头，语气淡淡却带着分量，


    “在我看来，惦记别人丈夫、背后搬弄是非，那才叫不体面。张同志要是没事，就请回吧，省得在这儿碍眼，影响我们家的清静。”


    李春芬也跟着帮腔，语气中带着明晃晃的嘲讽，


    “就是！我们家妹子和段团长情投意合，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我看你还是赶紧收拾东西，好好去新岗位报到，别在这儿自讨没趣了！”


    张欢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想反驳却找不出像样的话。


    最后狠狠瞪了叶璃一眼，跺着脚转身就走，那背影看着倒是比来时狼狈了不少。


    叶璃望着张欢气冲冲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对李春芬露出一抹浅笑：“春芬姐，方才多亏你帮腔。”


    李春芬摆了摆手，拿起盆里的抹布在水中搓洗着，水花溅起细碎的泡沫，


    “跟我还客气啥？那姑娘一看就不是省事的，从前你没来时，就总爱有事没事借着由头找段团长。我怕你听了心里膈应，先前也没跟你提过，其实我早瞧她不顺眼了。”


    她说着，往叶璃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


    “不过说真的，段团长人俊朗，能力又强，团里惦记他的姑娘可不少。妹子，这日子是自己的，你可得上点心，别让人钻了空子。”


    叶璃听着这话，心里暖融融的，笑着点头，


    “我明白的，春芬姐。嘉觅不是那朝三暮四的人，我们俩心里有数。”


    李春芬见她神色坦然，便放心地笑了，


    “那就好。段团长对你的心，我们这些旁人都看在眼里，每天下了操就往家跑，食堂的饭都没你做的香。”


    她拧干抹布，往石桌上一搭，


    “对了，下午我包了荠菜饺子，你到时候带着孩子过来吃点？段团长出门执行任务去了，你们娘仨还不如在我家吃一口得了”


    “好嘞！春芬姐，那我就不客气了！”


    叶璃也不推辞，笑盈盈的应了下来。


    尘尘和瑶瑶也喜欢和燕子姐弟俩玩。


    ......


    张欢憋着满肚子火气，从叶璃家出来后，几乎是一路小跑往张军长家冲。


    一进院门，看见正在院子里择菜的谢红，那股委屈劲儿再也绷不住，“哇”地一声扑进她怀里，肩膀一抽一抽地哭起来，


    “大姨！姨父要把我调到隔壁军区去，我不想去啊……”


    她心里打着算盘，大姨向来最疼她，只要自己哭得上心些，撒个娇诉诉苦，大姨肯定会去跟姨父求情，把这调令给压下来。


    谢红被她撞得一个趔趄，手里的菜篮子都差点掉了。


    见她哭得满脸通红，眼眶肿得像核桃，也是真心疼。


    她放下篮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劝道，


    “欢欢，别哭了。听大姨的，先去那边报到，好好干着。等过些日子，我再跟你姨父念叨念叨，瞅机会把你调回来，好不好？”


    张欢一听这话，哭声戛然而止。


    她猛地从谢红怀里挣出来，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神里却满是火气，


    “大姨！你就是不疼我！我就知道，我不是你亲生的，你才不会真心向着我！”


    她打小在长辈跟前顺风顺水，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在她看来，大姨就该立刻放下一切，调令给她撕了才对。


    谢红被她这话噎得一愣，脸上的温和淡了几分，


    “欢欢，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疼不疼你，这些年你心里没数吗？你姨父是军长，部队里的调令哪能说改就改？他也是为了你好，那边后勤处清闲，适合女孩子待着。”


    “我不要去清闲的地方！我就要在这儿！”


    张欢跺着脚喊，


    “我留在这儿怎么了？段团长……段团长还在这儿呢！”


    话说到最后，声音不自觉低了些，却还是被谢红听了个真切。


    谢红眉头一蹙，总算明白过来症结在哪。


    她拉着张欢坐到石凳上，语气沉了沉，


    “欢欢，你老实告诉大姨，你是不是还惦记着段嘉觅？”


    张欢眼神闪烁，嘴硬道，


    “我才没有……我就是不想离开熟悉的地方。”


    “没有最好。”


    谢红叹了口气，


    “段嘉觅已经结婚了，他媳妇叶璃我见过，是个好姑娘，知书达理的。你一个没出嫁的姑娘，总往人家跟前凑，像什么样子？你姨父把你调走，未尝没有这层意思，是想让你换个环境，把心思收一收。”


    “我不管！”


    张欢梗着脖子，


    “反正我就是不去！姨父要是非要逼我，我就……我就死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