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你要去哪？”


    跟上这么个好色的主子，阿全只觉命苦，主子红绸帐暖，一刻春宵，他喂着蚊虫，窝在船角喝夜晚江风，好不容易劝了这祖宗回府还得被县主安个教唆主子，看管不利的由头，运气好点的时候轻轻挨顿骂，若女主子心情不好高低还得挨顿板子，阿全见王矻越跑越远，急的直跺脚：


    “县主还等您回去请安，公子你等等我呀！”


    待阿全追着王矻的身影来到一处穷巷时，顿觉天都要塌了，一会儿功夫没见，他家公子已将一名灰衣女子紧紧搂在怀中，那女子大半边身子被遮挡住瞧不清样貌，但露出的手腕纤细白皙，手指纤长漂亮，想来样貌应该不差。


    “公子，县主大人昨儿个说了今早要等您回去请早安。”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踱来踱去，想走过去规劝又怕被王矻踹。


    “给小爷滚去口子那守着，敢放人进来耽误了老子做好事，仔细你自己这身狗皮！”


    阿全一听，全身一抖，回忆起昔日悲惨经历，没敢再有丝毫犹豫，老老实实走去蹲守巷口。


    而王矻连头都懒得回，他的注意力全被怀中奋力挣扎的女子吸引住，嘴角还沾着清晨花娘服侍他起床时赏的殷红口脂呢，不管不顾撅起嘴朝人家嘴唇那处啃去。


    “陶三娘子，终是叫我守得云开见月明，别挣扎了，快快叫我一亲芳泽，解解馋。”他使劲一拧，将陶南岭的双臂背在身后，使力让她的身子控制不住地拱向他。


    接触到那处丰腴，王矻兴奋的眼睛都红起来，怀中的人挣扎地厉害，混乱中将他的脚踩到好几次，疼得他“哎呦，哎呦”叫了好几声，随即恼羞成怒低吼：


    “躲什么躲，大清早便出现在这等烟花之地，能是什么正经人？”说完，他一手抓住陶南岭并拢在一起的手腕，另一只手将束发带扯下来欲将她的手腕绑住。


    “王公子，这出小媳妇宁死不屈欲擒故纵的戏码，你喜欢吗？”王矻正惊诧怀中之人突然安静下来，没过多久又听到耳边低语。


    有意思，王矻眯起眼，比他想象中的有意思，他不自觉放松对陶南岭的桎梏，也忘记了他正要绑住她的动作。


    “三娘子倒与我想象中的闺阁女子很是不一样。”他笑道。


    “那王公子喜欢吗？”陶南岭学着记忆中教坊司中歌姬谄媚客人的样子，露出一抹娇媚笑意。


    原本从陶府出来时的黄暗肌肤早已褪去露出了一张芙蕖面，她发丝微乱，即便浑身狼狈，却也美得叫王矻失神片刻。


    “当是喜欢的，不过三娘子如此知情识趣倒是让王某没有想到，若早知你有意为之，便该找个僻静之处你我再慢慢来，你想怎么玩都行——”


    尾音特地被他咬的暧昧而粘稠，他的目光充满了侵略性，一瞬不瞬盯着陶南岭，兴奋地呼吸都缓缓急促起来。


    “南岭觉得此处也甚好，草地为席天为被。”此话一出，更是叫色中饿鬼王矻的眼睛亮得像是雪夜中的恶狼，他不由自主拍了拍手，“三娘子果真与王某是同道中人，我也觉此处甚好！刺激！”


    陶南岭低眸沉思，浓长的睫毛在脸上投出半片阴影，她不停地在心中计算梁宸玉路过的时间，若从端亲王府到西湖必定路过此处，而余光观天色距离戌时顶多还剩一刻钟，若她所猜无错，此刻他应该已经到达中街，再穿过三里街便能直达此处。


    而类如梁宸玉这种端方君子定会守约，她只需再拖住眼前色鬼片刻，便可以。


    这次她要的是他的怜惜和疼爱！


    想到这，陶南岭察觉到他的轻浮，掩住心头厌恶，微微偏头，从拿出袖中那枚藏了许久的“一夜春”，“不知王公子可识得此物？”


    王矻正摩拳擦掌，用尾指轻轻挑起她肩胛的秀发放于鼻间眯眼轻嗅，闻言扭头看向他熟悉已久的老伙计，神色玩味：“三娘子总会叫王某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东西都有法子弄到手。”


    “南岭喜欢强壮的男子。”陶南岭侧肩从他身边滑了出来，微抬下巴，倚着墙壁，拿着小瓷瓶把玩。


    这充满暗示且生猛的言语使得王矻反而迟疑起来，他不可置信地问道：“第一次，三娘子确认真要在此处？”


    这连花坊里身经百战的窑姐都说不出来的淫词艳语竟被个处子说了出来，他阅遍花丛，轻易便能看出她还保有童真。


    “是啊，王公子怕了？”陶南岭话语中含有轻蔑，这语气实属挑衅，让王矻一下梗起脖颈，挺起胸膛，“谁怕了，我王某人从来没怕什么！”


    “那吃掉它。”陶南岭的手心中出现了一粒乌黑的药丸。


    “吃便吃！”说完，王矻一把拿过，和着唾沫利落地咽了下去。


    ……


    阿全身子向后靠了靠，他支起，很是疑惑，刚刚还有些争执声，可现下里面却安安静静，没有打斗声，更没有他熟悉的男女欢爱之声。


    像——像是里面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人。


    阿全的心提了起来，王矻不会在里面出了什么事吧？


    想到这儿，他使劲敲了自己一脑瓜子，暗道真是晦气，他可是眼睁睁看见他家公子在里面调戏良家妇女，小小女娘怎么可能撂得倒身强力壮的男子。


    直到里面突然又响起意料中的女子呼救声，他觉得提起来的心方才又落回了肚子里。


    “阿全，里面是何人？”正在这时，头顶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


    阿全才放下的心在见到这男子后再度提到嗓子眼，砰砰作响，震的他嗓子眼发紧，七上八下，惴惴不安，他勉强压下心底惊慌，佯装淡定提高声音：“世子殿下怎么来了，您听错了，里面哪有声音。”说完，他故意爆发剧烈的咳嗽声。


    显然他的说辞并没有让梁宸玉信服。


    他拧紧眉头，听见呼救声，抬腿越过阿全走进巷中。


    “世子，您别——”


    阿全爬起身后才追过去，还是拦的迟了些，梁宸玉已将里面场景尽收眼底。


    只见王矻满脸通红，眼中血丝弥漫，额头青筋札结，低着头像是野兽般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地上的女子，而地上女子发丝凌乱，双手牢牢抓住衣襟，蜷缩在暗角，那女子听到外头传来的声音，她突然抬头，这让看到女子面容的梁宸玉心房巨颤，猝不及防间从内泛出几缕疼痛。


    “疏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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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好像知道此时此刻并不光彩，她蓦然住嘴，随即将自己的脑袋狠狠埋入臂弯之下。


    “滚出去！”梁宸玉对身后的阿全说道。


    “可是。”


    “出去！”


    阿全软着腿出去了。


    梁宸玉几步上前才捉住陶南岭沁凉手腕，却在这时听到后边王矻怒声叫骂：“小贱人，你敢玩老子！”，他面无表情脱下外袍将陶南岭裹紧，而后突然转身给了王矻一拳头。


    王矻猝不及防吃痛仰倒在地，晕眩之际，急似雨滴的拳头便密不透风地落在身上。


    “痛，别打了——”


    拳拳到肉声，王矻痛呼声，他的理智被一团怒火点燃焚烧，只晓得不知疲倦地挥拳，越来越浓郁的铁锈味和手下喷溅的温热让他愈发兴奋，心脏紧缩后顷刻展开，血流的声音充斥他的耳廓。


    直到一双温凉的手抓住他，那人带着哭腔，落下的泪珠绽放在他的拳头上，冲洗掉肌肤纹理上面刺眼的红，“疏朗，他要死了，别打了。”


    他慢慢抹掉她脸上的泪珠，可染满鲜红的手却在她脸上留下污渍，“我——，我弄脏了，对不起。”


    “疏朗，带我走，不能被其他人看到我这幅模样。”陶南岭浑不在意，她摁住他还没来及放下的手。


    “好。”


    梁宸玉将陶南岭整个人裹在宽大衣袍中，径直从还在地上打滚，嘴里不停喊着热，扒拉衣服的王矻身旁走过。


    “你们等着，我定不会放过这个贱人！我要让全上京都知道这陶家三娘子已被我玩过！呸！”王矻眼见二人走开，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沫，他虽然浑身疼痛，但仍不忘放狠话。


    陶南岭不动声色扯住梁宸玉的衣袖，凝视他轻轻摇了摇头。


    梁宸玉脚步微顿，还是扶住她走了。


    他寻着些没人的小路将她带到一处僻静茶室，使了些银子，叫小二帮忙去买两套衣裳来。


    眼见四下寂静，关闭房门后仅有他们二人，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梁宸玉倒了一杯热茶递到陶南岭手心，说道：“方才吓到你了，抱歉。”


    陶南岭低头看着茶杯中水面轻波，白烟氤氲，模糊了眉眼，只是道：“多亏你前来救我，否则便——”


    剩下的话已然说不出口，她嗓音哽咽，“我没有想到竟会遭遇这种事情，若他——”陶南岭咬了咬嘴唇，继续道：“若他真宣扬出去，我便，便上吊以证清白。”


    “不可！”梁宸玉想都没想便开口，他望向眼前神情萎顿的陶南岭，心底的怜惜和痛心浓郁地扑向四肢百骸，冲动之下，他捧住她握住茶杯的手，满目诚挚：“我已告知祖母给你我赐婚，相信圣旨之下，他必然不敢造次。”


    “你不怕我不洁？”陶南岭试探。


    梁宸玉听后，略有些迟疑，“只要想法子瞒住阿姐和祖母就可以。”


    终是在乎女子忠贞，陶南岭避开他的双眸，掩住眼中的失落，故作松快地将手臂守宫砂漏了出来，“他没有得逞。”


    梁宸玉松了一口气，眼神明亮起来，“岭儿，祖母说想见见你，待此次相见后，我会立即求旨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