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作品:《雀上云枝

    莽莽雪地里,很快留下两排深浅不一的脚印。


    好在,过了这一段路,就到了一条雪地清扫干净的青石板路,二人加快脚步往前走。


    在一处即将逃生的三岔路口,江昱率先作出决定,勒着她的脖子,将人带到另一条道。


    商凝语:“......”


    一心急着逃生的商凝语,万万没想到,此人恢复这般快。


    她浑身僵硬,觉得搭在她肩膀上的长臂仿佛一条苏醒的巨蟒,蓄势待发,准备随时收紧,只要她一个不懂事,就勒断她的脖子。


    突然就体会到了,农夫与蛇的故事。


    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是习艺馆的一间供作自习的雅室,江昱推开门,门扉吱呀一声,撞到墙弹回来,正好撞在商凝语的胳膊上。


    商凝语被松了脖颈,甫一脱离掌控,就往前跑了两步,转身道:“我保证,今天的事,不会告诉任何人。”


    她倏地反应过来,清贵的公子,应该不希望今日的事被人知晓。


    甭管这人现在在她眼里是丑还是俊,但得承认现实,在众女娘眼中,乃至于这位公子自己,都觉得他英俊潇洒,风流倜谠。


    江昱却望了她一眼,阖上门,在临窗的案边坐下,将窗棂打开一条缝隙,仔细查看了四周,做完这一切,才回过头来,背靠椅背,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道:“你觉得拿这事威胁我,能多活几日?”


    商凝语竖起两根手指,义正言辞道:“我不是威胁,我是赌咒发誓,苍天明鉴,我若是将今天的事透露半句,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江昱凝视着她,面上意味不明。


    就在商凝语以为应该能通过的时候,倏地听他沉声问道:“那日你是怎么逃脱的?”


    没有明说,但商凝语立刻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哪日,心道,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过问一句。


    但她面上不显,恭恭敬敬道:“您放心,我没将您供出来。”


    “说。”


    “我将方娘子错认乔娘子,乔公子自然放过了我。”


    江昱挑眉,称赞道:“你倒是转变得够快。”


    商凝语笑笑。


    江昱又斟酌了片刻,问:“你为何会去角楼?你哥哥不至于约你在角楼等吧?”


    他有一次撞见兄妹两一同坐车离开,也见过了其他府邸的兄妹一同上下学的场景。


    提起商凝言,商凝语一咯噔,朝窗外望了望天,心中迅速盘算,估摸着商凝言此刻应该还未下学,她又将心放回肚子里。


    她满脸疑惑,反问:“不是你叫我过去的吗?”


    江昱凝视着她,“你说什么?”


    商凝语目光凝滞,心头也起了疑,将袖中信管拿出来,展开递到他面前,以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目光看着他。


    江昱看了眼上面的字迹,嗤了一声,“我的字,有这么丑?”


    商凝语琢磨了一下,决定为自己陈述一句,“我没见过你的字。”


    江昱瞥了她一眼,将字条扔到案几上,道:“这不是我的字,我也没约你。”


    商凝语凝视他,不知道该不该多问一句,不是他先礼后兵,就是为了逼她去书楼赴约吗?


    江昱似乎猜到她心中所想,嗤:“报复你,我还需要留两手准备?”


    商凝语:“......”


    商凝语皱起眉,不是他还会是谁?除了他,她在艺馆中也没得罪谁,而且,怎会这么巧,正好就撞上他被人猥亵。


    江昱也想到了这点,冥想了许久,还是怀疑乔文川二人,但又没有头绪。


    他疑惑地问:“你来京城多久了?怎么认识的方娘子?”


    此言一出,商凝语眉眼一闪。


    缓慢道:“没多久,就是在一次宴会上,巧合上认识了。”


    江昱双眼微眯,道:“这次宴会,不会恰巧就是两个多月前的宫宴吧?巧合地点就在后山?”


    商凝语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怎么也知道这事?”


    江昱:“也?还有谁知道?”


    商凝语皱起眉头,面容严峻起来,却不说话。


    江昱双手环抱,道:“在宫里,就没有秘密。你拿这个事威胁方娘子,所以他们才放你一条生路?”


    商凝语默默地点了点头。


    江昱看着她,问:“那你怎么没供出我?他们要是知道是我,也不敢将你如何。”


    商凝语心中存了疑,说出口的话便没经过深思熟虑,脱口而出道:“我有办法离开,为什么还要把你供出来?”


    江昱微微一愣,将这句话放在嘴里咀嚼了片刻,倏地笑了,“但你可没那么安全,你可知道这字条是谁写的?”


    商凝语经他提醒,将心思从疑惑中抽回,幡然醒悟,“是方云婉?”


    这就能解释得通了,太子要杀江昱,方云婉与太子暗通款曲,得知消息后借刀杀人,再合理不过。


    但这就糟糕了,她今日就是不死,也被这个女娘给盯上了。


    商凝语这厢愁眉不展,而江昱却浑身舒畅,谜题被解,又逢凶化吉,没有什么时候是劫后余生更令人感到愉悦了。


    他抻着胳膊松了松筋骨,悠闲道:“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给你一次机会,你想让我赦免你毒害我的罪名,还是帮你除掉方娘子这个人?抑或是,替你在太子面前隐瞒?”


    商凝语汗颜,没想到她一下子犯了这么多罪,跟欠债似的。


    她眉头紧锁,严词道:“你中毒一事,无凭无据,不能诬陷我。方娘子那事,祸由你起,要不是你引他们二人过去,我根本不会得罪方娘子,这事你应该付一半的责任。至于太子,我更是受无妄之灾,我才救了你一命,你不能恩将仇报。”


    江昱颔首道:“所以,你是选择我在太子面前替你隐瞒。”


    商凝语:“......”


    江昱冷冷道:“毒害本世子,以至本世子缠绵病榻,险些命丧黄泉,你胆子不小,本世子这就回府拟份奏折,弹劾忠勤伯府纵女行凶,你......”


    “我选世子赎罪。”商凝语一口气打断他,认命道。


    江昱展颜,哈哈大笑起来,他起身,拍了拍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尘,道:“既然如此,商娘子就不欠我的了。”


    语毕,开门出去。


    商凝语望着迎上侯府小厮的潇洒背影,恨得牙痒痒,须臾想起商凝言还在等候,赶紧冲着大门跑去。


    寒冷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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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跑得后背出了细汗。


    幸好在国子监与习艺馆相交的岔口,正好撞见准备重回国子监的商凝言。


    一见到她,商凝言就急忙询问:“你让我去旧书楼给你找本书,是怎么回事?”旧书楼早就搬空了,他不认为妹妹找他真的是去找书。


    商凝语险些酿下大错,到此刻,依旧心有余悸,再三思索后,决定回家跟长辈通个气。


    “没事,回家再说。”


    事关太子,她不能完全听信江昱的一面之词。


    回到伯府,兄妹二人寻到翠竹堂,田氏见他二人今日竟同时过来,喜出望外,吩咐侍女端上茶水点心,询问他二人今日在学馆情况。


    商凝语心事重重,商凝言见她如此,掩下心中担忧,独自回应田氏的问话,直到日落西山,商父还没有回来,兄妹二人只好先随田氏去观鹤堂请安。


    戌时三刻,商晏竹披星戴月地回府,田氏替他脱去外氅,从侍女手中端过热茶给他,询问他是否用过晚膳。


    得知他已经在好友家用过,才显露出担忧,道:“呦呦过来寻你,估计是出了事,这丫头,有事从来不挂脸,看来这次出的事还不小,我已经让他两过来了,你待会可别生大气。”


    商晏竹面上轻笑:“她整日在学馆学习,还能出什么事?”


    但在书房门外见到兄妹二人,商晏竹脸上笑意还是不自觉地收了起来。


    进了屋,商晏竹在主位坐定,商凝语扑通一声跪下,商凝言连忙去拉她,“你——”


    他还不知晓什么事,商凝语非要当着商父的面一起说。


    商凝语跪地不起,坦言:“阿爹,我可能闯祸了。”


    “可能?”商晏竹示意商凝言坐好,平静地问,“那就是还没出事,先说说发生了什么。”


    商凝语将事情经过从头到尾,从花赛伊始受辱江昱挑事又解围,到假山后撞破乔文川和方云婉的好事,从被周先生质问,到国子监书楼杀人救人,一字一句,除了商明菁那段,详细地说了一遍。


    商凝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商晏竹静默沉吟,许久后,方才出声,他淡笑了一声,问:“听着倒不像是闯了祸。”


    商凝语泄气道:“女儿不该与人斗气,早知道,就不害他了。”话虽如此说,实则心中依旧不以为然。


    若是重来,她还是会选择小小地报复他一下,只是下次她应该耐心一点,等到来年春暖花开,再下手就能确保万无一失。


    商晏竹轻笑,“他这不是答应你,不再计较此事了吗?方娘子的事,你不必担心,年底且安分点,你在馆中对上她多加忍让,待到年后也就差不多了。”


    不等商凝语询问,怎么到了年后就差不多了,他又说:“至于太子,是你相差了,江瑾弋既然与太子有仇,又怎会去太子面前揭发你?那位方娘子心中有鬼,自然也不会告诉太子将你卷入其中。”


    商凝语眼中露出茫然,又望向商凝言。商凝言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身在局中,关心则乱。


    见父兄都如此作想,商凝语大松一口气,道:“那就好,不过哥哥还是小心一点,离这个江世子远一点,此人阴晴不定,一点也不像个纨绔,少接触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