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作品:《夫君消消乐

    一匹快马连夜出京,风驰电掣,直奔恩自县城。


    几个时辰前,沈家血光之灾的事情,传遍了小小的县城,杀夫的流言愈演愈烈。


    “先前那苏尔茗就到县衙击鼓鸣冤,好在张大人心明眼亮,没让那毒妇的诡计得逞!这下好了,自寻死路,放着好好地贵妇不做,非要当囚徒!”


    “男人嘛,不就是爱玩了点,换做是我做沈夫人,沈老爷抬几十个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我怎么听说,那沈老爷脾气不好,经常打骂夫人?”一个杂役打扮的人,突然插入路边几个妇人的议论中。


    “打人?”妇人嗤笑一声,双手抱胸,白眼都翻上天去,“花沈家那么多钱,打你两下怎么了?没钱的,不照样打骂还得伺候?不知足!”


    “听说沈家娶她一个落魄书生的女儿,花了上千两银子大办排场。”另一妇人手里磕着一把瓜子,呸地将瓜子皮吐掉,“别说千两,给我一半,我都愿嫁!保准不给沈老爷添麻烦,可惜了……这顶好的夫婿。”


    “要我说,这苏尔茗就应该千刀万剐!”


    “对!”


    杂役模样的赵春花沉着脸,远离了那几个越发激愤的妇人,一脚拐进了小巷子消失不见。


    不远处,两个沐春楼的小学徒手里拿着个小荷包在那等着。


    “那小子怎么上厕所这么磨磨蹭蹭?都多久了还不回来?”


    “保不齐是吓坏了,今日这场面他哪里见过?方才说腹痛让你拿着荷包免得弄脏,我们先回沐春楼等吧。”


    二人渐渐远去,长街上早已没有了赵春花的身影。


    县城的府衙里,张鸿志提着小泥壶正在往嘴里灌茶,一脸怯意。


    堂内的蒋英正在上报:“大人,消息放出去之后,几乎没有人质疑。这沈家夫人苏尔茗本就甚少出门,在恩自县三年更是无一亲友,她爹娘妹妹都在城外的村子,无人知晓她入狱的消息。”


    何师爷站在一旁暗暗点头,捋着胡须,眼中精明万分:“大人,我看不如……借这个机会,把沈家……”


    他单手合拢攥拳,抓了一把空气放入袖袋,抬头看着一脸兴趣的张鸿志,挑了挑眉。


    “这可是个送到嘴边的肥肉。”


    张鸿志斜倚在圈椅中,双腿搭在公案上翘着脚,颇为得意地一抬袖子:“这不……我的扳指哪儿去了!”


    张鸿志本就不是个有钱人,平日里根本没有带首饰的习惯,方才便觉得似乎少了什么,何师爷提醒起来,他竟才发现那戒指不翼而飞!


    “我连如厕睡觉都不曾将它摘下,今日,只有那女人进了我的身!”张鸿志几乎是从桌椅间跳了起来,丰腴的肥肉还未停下波动,便随着他一同去往地牢了。


    何师爷和蒋英对视一眼,何师爷点了点头,“去吧,把刑房的老赵叫来,或许等会用得上。”


    蒋英领命,带人直奔刑房。


    何师爷将手背在身后,慢吞吞地往牢房去,叹了口气:“女人啊,目光短浅……”


    夜里,冷风透过监牢里高高的狭小天窗将潮湿霉腐的味道吹散几分,反而更添刺骨的寒冷。


    发霉的干草堆上,苏尔茗面无表情地抱膝坐着,呆呆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块石砖。


    沈万金的死其实与她并无直接联系,但张鸿志的神情,分明是想借机将她定罪处死,然后将沈家吞并。


    无论她有罪无罪,一个富甲一方的寡妇,都会是他们眼里的肥肉。


    她垂着头,手指落在布满潮湿水汽的石砖上,无意识地划下一个“竹”字。


    竹奕。


    昏暗的台阶忽然被火光照亮,传来急促地脚步声。


    她胡乱用手将那字迹抹掉,抬头看向来人。


    “沈夫人,我原本想给你个痛快。”张鸿志身量偏矮,官帽遮住了火光,看不清他阴暗的表情。


    “民女不知做了何事,惹大人不快。”苏尔茗缓缓站起身,俯视着张鸿志,眼神坚毅,“大人说要给我个痛快,民女不知触犯了哪条刑律,还请大人将证据明示。”


    “莫要跟我装傻充愣。我只问你一句,”张鸿志接过狱卒手中的食盒,掀开盖子,立刻迸发出饭菜的香气,“扳指在哪里?”


    苏尔茗看都不看,淡定地垂下目光缓缓一笑。


    “大人,民女听不懂。不知大人问的是自己的扳指,还是别人的?”


    “放肆!”蒋英大喊。


    她转头看向蒋英:“蒋大人先前说带我进来审问,怎么如今直接定了我的罪?这便是大人所说的不冤好人?”


    “你!”张鸿志将那食盒摔在地上,拂袖而出。


    他站在牢门外,神色阴狠地吩咐:“来人,嫌犯拒不交代,给我用刑!”


    两名狱卒二话不说将擒住苏尔茗臂膀,将她带往旁边的隔间,捆上刑架。


    铁链捆在她手腕间,隔着衣袖冰得她一个激灵,浅色的衣裙上立刻蹭上了铁链上暗褐色的脏污痕迹。


    整个刑房里都弥漫着一股无法消散的血腥气味,不远处火盆里噼啪声,还有烧红的烙铁发出滋滋的声响。


    张鸿志捋着胡须满意地眯起眼睛,脸在半明半暗的火光里格外阴森。


    他转身吩咐负责刑讯的老赵:“让她开口。”


    又将何师爷手里卷起的一个纸卷拿过来,递给老赵:“还有这口供,让她签字画押。”


    老赵接过纸卷,缓缓展开,上面赫然写着“因不满沈万金纳妾……遂痛下杀手,意图霸占沈家财富”等字样。


    老赵连连点头,抱拳回答:“大人,小的省得。”


    张鸿志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命人将刑房的门合上。


    老赵将那口供往桌上一拍,朗声问:“你这个时候若是识相点,或许还能留你个全尸。”


    “张大人!”苏尔茗强装镇定,颤声质问,“我乃高奉案件中唯一的生还者,若是京中大理寺传我入京作证,不知大人该如何答复?”


    张鸿志隔着木栏同她相望,眼神疯狂闪烁,未发一言。


    老赵在一旁挑选刑具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看着张鸿志的反应。


    何师爷附在张鸿志耳边小声说了什么,时不时看了她几眼。


    半晌,张鸿志古怪一笑:“他?你活不活着,高奉都必死。更何况,眼下你是个阶下囚,还轮不到京中大理寺过问你一个村妇的生死!”


    “老赵,给我用烙铁狠狠地把她的嘴封上!”


    “得令!”


    老赵举起那通红的烙铁便直奔她而来,滚烫的热浪在几米以外就能掀起一股烧糊的气味。


    忽然,牢房的石阶上连滚带爬地下来一个衙役。


    他口中大喊:“大人,京中的陆大人要见您,现在正在堂内等着呢!”


    张鸿志嘴角的笑意一收,正了神色。


    他看着那不远处即将按上白嫩皮肉的烙铁,心里痒痒地,想要听那一声皮肉发出滋啦的声响,而后痛苦扭曲的嚎叫声宛如天籁。


    苏尔茗惨白着脸,看着近在咫尺的通红烙铁,翘起的发梢在烙铁上顷刻化为灰烬,脸上已被它的热度熏红,她额间不由得淌下大颗的汗珠。


    爹、娘……


    她眼前忽然闪过一袭青衫,那人语气带笑问她:“夫人,可要雇我?”


    她认命地闭上了眼。


    “老赵,等一下。”张鸿志喝止。


    滚烫的热浪远离脸上的一瞬间,苏尔茗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脱力地靠在刑架上。


    老赵面无表情地笑了笑,将那烙铁按在了一旁的木桌上,立刻腾起一股黑烟,他语气遗憾:“就这点胆量……啧啧。”


    不远处,张鸿志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先将她送回牢里,等我回来。”


    张鸿志大步迈出地牢,刚一出大门,便碰上了满脸严肃的陆远。


    他想起方才苏尔茗的话,转了转眼珠,连忙恭敬行礼:“陆大人,大人深夜寻我,可是高奉的案子落了东西?”


    陆远从身后掏出一本卷宗,上面写得正是沈家杀人案,张鸿志左眼皮跳了跳。


    陆远将张鸿志的表情看在眼里,面上却丝毫不见急切,一脸正色道:“高奉的案件已经移交大理寺,不日便会出结果。我来此,是因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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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鸿志刚松了一口气,准备打个手势让人继续刑讯逼问苏尔茗。


    只听陆远道:“大理寺卿听说恩自县今日出了件杀人案,命我连夜过来,以防恩自县出现第二个高奉。”


    “方才我看了这卷宗,沈万金尸首的勘验结果以及嫌犯的作案工具和证物,嫌犯已经畏罪自尽。不知大人下一步打算如何?”


    张鸿志从衣袖中伸出的手一顿,立刻缩了回去,抬起手擦了擦额间的冷汗。


    他思忖许久,才道:“陆大人对着恩自县的情形有所不知,沈家的夫人苏尔茗平日里对死者沈万金心生怨怼,曾多次递交诉状,控诉沈万金家暴一事,但据我所调查此事皆为苏尔茗捏造,所以她具有作案的动机,本官不可不查。”


    “羁押罪犯需要证据,不知大人可有人证、物证证明?”陆远低头看着张鸿志,手中的卷宗被他不自觉捏紧,手背青筋分明。


    张鸿志忽然便有些磕巴:“嗯……这个……当时的诉状已被处理,现场的人证……暂时都被封锁在沈家……”


    陆远不耐地打断他,厉声质问:“那便是没有证据便抓人,大人是要打算屈打成招?莫非大人这多年来无一上报案件,便是靠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


    张鸿志被说中心事,越发的心虚。


    他瞥着陆远面无表情的脸咂摸不出意图,心里七上八下,只得撒谎敷衍:“陆大人……这就言重了,是下官这次心急,疏忽了。”


    见陆远沉着脸,他连忙吩咐身后的蒋英:“去,把沈家的女眷送回去,快去!”


    张鸿志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伸手想要从陆远手里接过那卷宗,却不防他突然将手抽回,手里落了个空。


    张鸿志手愣在半空,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假笑,低声问:“陆大人,这是何意?”


    陆远将那卷宗同手一起背在身后,神色莫测:“大理寺卿温正远命我来处理此案,还望张大人多多配合。”


    张鸿志张了张嘴,急得推了一把何师爷。


    何师爷只得上前,行了一礼:“陆大人……这”


    不待何师爷再说什么,陆远利落地转身离去。


    “此案须在明日天亮一个时辰后,将案情公布于众,还望大人和诸位同僚,辛苦一番。”


    徒留张鸿志与何师爷二人面面相觑。


    半晌,张鸿志微微眯起眼,脸色涨红,一拳狠狠砸在掌心,正要破口大骂。


    何师爷连忙劝慰:“大人,此事还需徐徐图之。那陆远,还能日日在这恩自县不成?”


    张鸿志看了眼何师爷,这才露出个笑模样,拍了拍何师爷的肩膀:“你说得对。”


    二人不慌不忙地往府衙院子里去了。


    月上中天,此时正是夜风最寒的三更天。


    苏尔茗被人从地牢里粗暴地推搡出来,从那阴暗潮湿的地方迈出,抬头便见天上明亮的月色,恍若隔世。


    她下意识抱紧自己的双臂,瑟缩着苦笑了声。


    身后突然一暖,一件带着残余体温的披风,覆上了她的肩头。


    苏尔茗如同受惊的鸟儿,下意识将那披风拂开,往前迈一大步与身后的黑影拉开距离。


    这才敢回头瞧,入眼便是那一袭熟悉的青衫,风尘仆仆、满是泥泞。


    “竹奕……”她看着他举起披风的手,生出几分愧疚。


    陆远立刻收回手,将披风搭在臂上,脸上神色淡淡,看不出表情:“看来又是我自作多情,夫人根本不需要我的好意。”


    他眼神紧盯着她,见她并无大碍,还是松了一口气。


    而后却发现,她自认出他便错开了眼神,不敢再抬头与他对视一眼,始终沉默着站在那。


    心头忽然生出烦闷。


    他垂下目光不再言语,利落地转身迈开步子,打算送她回去。


    刚迈出一步,衣袖忽然被身后的人扯住。


    他脚步一顿,板着脸缓缓回身。


    盈亮的月色里,他看到她眼里框着泪水,鼻尖微红,手里攥着他的衣袖,用力地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她带着哭腔,柔声问:“你……能不能别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