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作品:《夫君消消乐

    宴席上的众人被这刹那间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原先醉意熏熏的几个浪荡子,吓得连滚带爬地直奔前院大门。


    院中那些布置的喜庆红色绸缎,此刻像极了溅在砖瓦上的血。


    “杀人了!沈家出人命了!”


    “血……都是血!”


    宴席上的人转眼便跑了个精光,只余苟延残喘的沈万金和一脸狠心绝情的新嫁娘。


    沈万金眼瞳涣散,说出口的话再难成句:“芸……芸娘,你……”


    他却将那血书的信纸攥得死紧,如同倾倒的木偶一般砰然落地,血迹将信纸·的字迹晕湿。


    “你当初害死我妹妹的时候,可想过这一日?”芸娘甩了甩手中匕首的血渍,一刀刀反复扎在沈万金的身躯上。


    血飙入眼中她也毫不在意,随手抹掉,直到沈万金再无声息。


    “我等不到你遭天道报应的那日,只好由我来做这个恶人!”


    芸娘一身红衣,早已辨别不出来是原本的颜色或是血渍。


    她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尸首,半晌,发出一阵低沉压抑的笑声,渐渐变成肆意张扬的大笑。


    “这一天,我等了太久。”


    红衣在风中猎猎,秋风卷着门前鞭炮的硝烟味道,一直吹到此处。


    枯黄的树叶在低吟的簌簌声中掉落,打着旋飘进湖中,浮浮沉沉。


    苏尔茗站在不远处,宛如一座雕塑。


    她眼前的芸娘,不再是那麻木的低眉顺眼模样,反而渐渐和她心头的几个身影重叠。


    为了家人、为了自己,在律法不能及的角落里苟且偷生,直到奋起反击的那一刀。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过去的,再回神,已经轻轻抬手擦过芸娘脸上的泪,“芸娘……她们若是泉下有知,定会在梦里都笑出声来。”


    苏尔茗思考许久,终是没能将责怪的话说出。或许用一杯毒茶,根本难以消解芸娘的心头恨,妹妹的死也让她再无苟活之意。


    垂花门那处忽然有了动静,似是刀鞘与衣甲的摩擦声,一道道闪过身影似府衙官差的模样。


    芸娘擦了擦手上的血,将苏尔茗往身前一拉,极快地交代:“夫人,我和文琴的后事,就拜托给你了。沈万金书房账册的钥匙,埋在文琴院子里的海棠树下。”


    “沈万金为保文琴的命,用沈家信物的扳指作为抵押,若是夫人想要接手沈家,必须将此物要回。”


    她咬咬牙将苏尔茗一推,语气决绝:“今日事皆是我一人所为!我曾背叛夫人两次,今日你我便两不相欠了!快走!”


    苏尔茗被她狠狠推了个趔趄,不待她再说什么,张鸿志的声音已然靠近,“大胆贼人,竟敢在我治下行伤人之事!”


    她望着芸娘的背影,看到她将匕首高高抬起对准自己,她下意识转身不忍再看,步履匆匆消失在树丛后。


    “住手!”


    “大人!嫌犯畏罪自尽!”


    她身后传来喝止的声音,终是让她再也忍不住眼角的泪,迅速在衣襟上晕开。脸上万般狼狈,她脚下却一步都不敢停。


    再抬眼,苏尔茗神色坚毅,只余眼角的微红,直奔正院。


    她进院便吩咐夏南。


    “我衣衫撒了酒,给我更衣。”


    原本不想让丫鬟们掺和宴席,眼下正巧她们都不知宴席上沈万金横死,还在死守沈家各院消息并不互通,万般皆由芸娘调度的规矩。


    这给了她些许时机,只要能熬过官差的审问,她就能够妥善处理芸娘和文琴的后事。


    夏南手脚麻利,很快为她换上了新的衣裙。


    院子里忽然跑来了那个送信的小丫鬟,神色慌张:“夫人,官差将芸管事带走了!他们还要抓我,我……”


    “来人!把这后院的女人通通都给我抓起来!都是嫌犯,一个不能放过!”张鸿志的声音在正院门口突兀地响起。


    苏尔茗只见官差们涌入院子,不管仆从们是否反抗,见到人就狠狠按在地上擒住,一脸得意的邀功模样看向张鸿志,她的手隐在衣袖下隐隐颤抖。


    张鸿志这副模样,分明是想趁火打劫。


    不远处,一个模样勉强周正的衙役,眼神闪着邪淫的光,盯上了那个报信的小丫鬟。


    他狞笑着上前:“逮到你了!还敢跑?”


    那小丫鬟吓得脸白如纸,仓皇地往后退,却被脚下的石子绊倒,眼看就要被那衙役靠近。


    苏尔茗冷脸大步上前,拔下头上的发簪便那人手上狠狠扎去。


    衙役见状不好立刻收手,抱胸与她对视。


    “这位夫人,包庇窝藏嫌犯,可是重罪。”他上上下下打量苏尔茗,眼神令人极为不悦,“若你们是同党……”


    他从腰间拿出结实的绳索,敲打在掌心,“就休怪我不客气。”


    苏尔茗递给夏南一个眼神,见那小丫鬟被夏南扶起,才掠过那衙役径直走向张鸿志。


    “张大人。”


    张鸿志站在正院的门口,正在四处张望,呼幺喝六地命人将擒住的“嫌犯”送往府衙大牢,手中翠玉扳指极为惹眼。


    他见到送上门来的苏尔茗,微微眯了眯眼,捻起一缕胡须:“沈夫人,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本官说?”


    苏尔茗福了福身,做足姿态:“张大人,大驾光临沈家,民女有失远迎。按理应请大人上座,但不知沈家犯了何事,让大人如此大动干戈?”


    “明知故问!”蒋英骤然发难。


    苏尔茗眉头一皱,轻轻摇了摇头:“民女方才不小心在宴席失仪脏了衣衫,这才换好衣衫出来。”


    张鸿志冷声打断她的话,紧盯着她的反应:“沈万金方才被人用匕首刺死,你不知情?”


    苏尔茗一怔,慌张地抬起头,忽然向前一扑抓住张鸿志的衣袖,凄惨落泪:“大人,您莫要吓民女!夫君他怎么了?!”


    张鸿志被她扑个措手不及,想要后退避开,却被死死抓住动弹不得。


    “装模作样,此事定与你有关!先前两次三番向本官递诉状,本官好心劝和,如今你干脆对自己的夫婿痛下杀手!”张鸿志彻底被惹怒,拂袖一挥,将她摔落在地。


    “蒋英!把她也抓走!一并带入大牢!”


    苏尔茗身子一歪,狠狠磕在院门的假山石上,痛呼一声。


    “夫人!”另一个小丫鬟灵活的绕开身前衙役,身子撞开那前来擒拿苏尔茗的蒋英,扑着护在她身前,“夫人她刚刚回来,你们冤枉她了!”


    苏尔茗痛得眼前发花,艰难地捂住臂膀坐起身,看着小丫鬟双髻上的绒花,认出来是高奉劫持她那夜,提着木桶来送热水、反被她呵斥赶走的那个。


    沈家粗使丫鬟换得极为频繁,她甚至不知道这个小丫鬟的名字。


    “你……”


    “夫人,奴婢名为早苗。”小丫鬟脆生生地答,扭头看她的眼神里满是担忧。


    蒋英步步逼近:“是不是冤枉,到衙门审问一番自有结果。若你是清白的,张大人定然不会冤枉无辜。”


    苏尔茗扶着早苗的臂膀,将手中的扳指偷偷塞在她掌心,借着缓缓起身的动作,极快的嘱咐:“你和它一起藏起来,等我回来。”


    早苗瞪大了眼睛,几不可见地点点头,热乎的小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


    蒋英已到早苗身前,她将早苗往身后一揽,正视蒋英:“大人说我是嫌犯,自然手中有证据,若如此,抓我去大牢候审,民女愿意配合。但,我这沈家后院里十几姨娘,二百多名仆役,是否都需要一一带走审问?”


    她看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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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袖手旁观的张鸿志,厉声质问:“不知大人,是否都有证据?”


    “你!”张鸿志指着她,气得满脸通红,“花言巧语!”


    “此事定是她做的,给我把她带回去严刑拷打!将沈府封锁,一只蚊虫都不准放出去!”


    *


    京中,大理寺。


    陆远将高奉送入大理寺地牢里,已是入夜时分。


    大理寺卿温正远走过来,看着他一脸愁苦,纳罕道:“怎么?人抓到了都不高兴?明日上朝,陛下定要嘉奖你一番。”


    陆远像是飘走了思绪,直到温正远问出第二遍,才回了神。


    陆远低声正色道:“温大人莫要调笑在下,嘉奖并非我所求,方才……我只是在想些私事。”


    “将一国百姓视为自家,誓平天下不公的陆少卿,竟也有了私事?可真是难得。”一旁大理丞李默也踱步过来凑凑热闹,挤眉弄眼,“若是这私事,沾了些别的心思,京中指不定多少闺阁女儿芳心破碎。”


    他边走边叹息,过去拍了拍陆远的肩:“就连我家三岁的女娃,都说长大了以后要嫁陆大人这样的青年才俊,更别说那些适龄的小姐们。”


    大理寺卿温正远捻着美须,颇为欣赏地看着陆远,似乎也想等他一个答案。


    陆远却问:“李大人,恩自县从前可有上报的案件?”


    李默无奈地摇摇头,思忖一阵,犹豫地问了句:“你说的是哪位县丞在任的时候?”


    “张鸿志。”陆远紧盯着李默的神情,心里渐渐生出不好的预感。


    “张鸿志嘛,他在任十余年,是恩自县当地十分有名的父母官,其下治安颇好,民风淳朴。这在任期间,似乎从未有过上报的案件,朝廷也曾派人去求取经验,张鸿志还曾被立为县治楷模。”李默答。


    温正远忽然补了一句:“我先前见过他一面,此人……”


    “舅父!舅父!”不远处,一道惊慌的声音快速接近。


    他们立刻迈出门,只见一个男子从大理寺衙门门前连滚带爬地下马,神色惊惶,险些被衙门的门槛绊倒,踉跄着扑到李默的面前。


    “启川?你不是去恩自县吃喜酒,怎得这么快就回来了?”李默惊道,连忙将人扶起。


    “舅父!那……那那恩自县,出人命了!”李启川上气不接下气,嘴唇干的发白,眼神的惊恐仍未消退,“我那笔友万金兄,被他的新嫁娘给杀了!”


    “你说谁?”陆远的声音横插进来,藏不住的急切。


    “恩自县首富,沈家,沈万金!”


    陆远忽然捂住心口,咯噔一下,方知刚才的心慌早有预兆。


    李默不知陆远的心思,一心想着问清情况:“当时是什么情形,被害人可还活着?那张鸿志可出面处理此事了?是什么缘故?若是恶性案件,明日便应该上报到大理寺。”


    “舅父,我在那宴席上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敢多看!”李启川回想起宴席上那一幕,眼里的泪唰地流下来,“后来我出城时,好像听人说,是他夫人早有不满,故而痛下杀手,如今应该已经被关押入狱了。”


    “唉……陆兄,你说你这个乌鸦嘴……”李默回身一看,陆远早已不知所踪,“人呢?”


    门口马儿嘶鸣声划破夜色,一声大喊自门外传来。


    “温大人,在下身负要事需离京一段时日,嘉奖便免了,还望大人准我此行!”


    话虽如此,夜色下那匹乌骓马顷刻消失不见。


    温正远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手背在身后,踱步往衙内走,留下一句:“正巧,这事就让他去处理吧。”


    李默和李启川对视一眼,李启川呆呆地问:“舅父,陆大人平时都这么古道热肠吗?”


    “……总感觉这次不像。”李默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