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作品:《夫君消消乐

    阴湿墙壁上挂满了火把,将地牢里照得通明。


    何师爷一本正经地拿着一份签字画押的认罪书,从高奉的牢门前走过。


    高奉一把抓住了何师爷的衣袖,带着几分不自觉地期盼,呲牙问道:“那箐箐可是被抓来此?就在西北边那间,是不是?”


    何师爷上了年岁,力气拼不过高奉,扯不回衣袖。


    没好气地道:“是又如何?两案无并案证据,天一亮你便回京受审,她也要人头落地!”


    一旁京中大理寺的官差立刻过来,二话不说一脚踢在木栏杆上。高奉毫不在意地诡异一笑,松开了手,死死的盯着那西北边的牢房。


    何师爷和身后的蒋英对视一眼,对京中大理寺的人生出些惧意,没多纠缠就匆匆离开了。


    待人走后,高奉不顾官差恶狠狠地警告,依旧大声叫嚷,声音带笑:“疯娘们,你可还记得老子?不记得也没关系,我看上你了,我记得就行。”


    “你先上路,老子之后就来陪你,有什么怪罪的话,留着以后说吧。”


    西北边的牢房,寂然无声。


    唯有夜里的寒风瑟瑟,穿过潮湿而腐臭的石阶缝隙,发出哭嚎。


    地牢外,何师爷捧着那认罪书和卷宗,一路送到衙门堂前坐着的陆远手里。


    “陆大人,罪人文琴已认罪伏法,念在女犯,已赐毒酒。”


    竹年立刻质问:“陆大人让你们一日之内递交卷宗,不是让你们一日之内处死犯人然后草草结案!”


    陆远抬手止住竹年的质问,目光沉静地接过卷宗,细细翻看。


    人证、物证、供词,样样齐全,甚至作案动机和手法都写得天衣无缝。


    陆远将卷宗放回桌上,紧盯着何师爷满头大汗的脸,毫无笑意。


    半晌,他移开视线,轻声道:“既如此,辛苦张大人和何师爷。明日天一亮,我便启程归京。”


    寅时刚过,一队人马悄然出城,直奔上京。


    一个时辰后,沈家后院忽然响起铜盆落地的声音,惊了邻里的狗,狂吠不止。


    院子里一个丫鬟慌张地往外跑,“不好了!姨娘她上吊了!”


    刚出院门,撞上了一个人,丫鬟抬头一看,竟是芸娘。


    “芸管事,姨娘她……姨娘她!她死了!”


    此时天边刚亮,整个院子里还拢在晨间的薄雾里。


    芸娘的眉目有点看不清,丫鬟只听到她十分镇定的吩咐:“先找人将她救下,放在屋内,晚些时候夫人自会处置。今日是老爷宴客的日子,此等小事,先不要声张。”


    丫鬟慌张地点了点头,见芸娘转身就走,忽然心头一阵无措,下意识扯住芸娘的衣袖。


    “怎么?是害怕了?”芸娘问。


    丫鬟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摇了摇头,又忽然猛点头:“芸管事,我……我也不知怎的。”


    芸娘忽然摸了摸丫鬟的双髻,语气十分温柔:“你是新来的,才十三岁,未曾见过此事,害怕乃人之常情。但,箐箐她生前不曾苛待你们,死后亦不会害你,莫要怕她。”


    芸娘的声音忽然变得悠远,似是忆起来什么,“她在那处,或许是等了你很久,等你救她下来。”


    “姨娘她,之前还亲手给我簪花,她不会害我。”小丫鬟懵懂地点点头,脸色一点点转好,擦了眼泪告谢,反身去叫人帮忙,匆匆离去。


    芸娘望着箐箐的院子,动了动唇,终是什么也没有说,身影渐渐消失在晨雾里。


    箐箐的死讯,像是随着日头升起晨雾散尽,而渐渐消散了。


    直到日头掠过正院繁茂的枝叶,照进丝绢蒙着的窗棂里,屋内大亮。


    床头纱帐蒙着的狭小空间,皱着眉与噩梦挣扎的苏尔茗,终于被这点光亮点醒。


    她猛地坐起身,头晕目眩,只得一手撑住头,掀开帐帘,被刺目的光线照得眯起眼睛。


    “芸娘?夏南?几时了?”


    “夫人!”夏南端着铜盆,手里拿着布巾,和端着膳食的小丫鬟一起鱼贯而入。


    苏尔茗十分惊讶,还未等话问出口,便听夏南解释:“不知怎得,今日正院的诸位都睡得昏了头,方才老爷的院子里也是一阵兵荒马乱,听芸管事说,还好接亲的轿子天不亮就按时出发了。”


    “老爷可有说什么?”苏尔茗问。


    “未曾听说,只说是让您先用了早膳,尽快梳洗。再过一个时辰,宾客就要入府了。”


    她抬手接过夏南递来的温热帕子拭了面,缓缓垂下了眼,暗自叹息:“险些误了中午的宴,他竟然如此宽宏大量。”


    夏南没作声,只默默扶她起身梳妆,伺候用膳。


    苏尔茗见夏南还要再往她身上穿戴繁复的首饰,抬手阻止:“今日的重头戏不是我,莫要喧宾夺主。”


    “是。”夏南将首饰收好,放回妆奁。


    苏尔茗起身望向窗外,透过院门可见后院仆从来来往往,十分忙碌,唯独不见芸娘的身影。


    她缓步走到门前,状似无意地问了句:“夏南,你可见着芸娘了?”


    夏南竟停下来,仔细地思考了一番,才答:“今日未曾见过,听说芸管事今日事忙,许是不在此处吧。”


    苏尔茗点点头,坐到鼓凳上端起入口温度适宜的粥米,斯文地用膳。


    她的眼神落在不远处那最后一封未送出的请帖,原本是给张鸿志张大人的,最后一日竟也未送出。


    “将那个拿去烧了吧。”苏尔茗用眼神示意。


    夏南得了命令,拿着请帖和火盆去了院子里。


    苏尔茗三口两口将那碗粥喝完,起身走到衣柜前,想要翻出她前日买的草药包,却一无所获。


    衣柜里面,除了衣衫,什么都没有。


    苏尔茗心头一瞬间升起怒意,能自由出入她的屋子,并且刚刚背叛过她的人,只想到了一个。


    芸娘。


    “夫人,老爷说您快点去前院,芸管事忙得见不着人影,沐云楼的厨子已经就位,宾客马上就登门了!”


    苏尔茗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原本她昨日去巷里香与赵春花商议,让她今日混在沐春楼的厨子里。


    等她命人去厨房煎药的时候,春花将那草药里分好的药包偷偷取出,放在宴请宾客的茶水里,只等沈万金当着宾客的面喝下那茶水,便大功告成。


    眼下,药包不见了。


    苏尔茗急冲冲得迈过门槛,大步出了正院。


    沈家的膳房里如今热火朝天,来自沐云楼的大厨们将原来膳房的人通通挤了出来。


    一群人围在门口想要往里偷看,却被几个小学徒围住,隔在外面。


    其中一个个子不高,左边眉头有一颗小痣,戴了块粗麻色的布巾围在头上,脸上还挂着锅炉上的黑灰,让人一时间分不清男女。


    “哎!这里不能进!”赵春花瓮声瓮气地拦着,寸步不让,“你们沈家再有钱,也不能请了我们大师傅掌勺,还想着偷学?给多少钱都不行!”


    旁边的几个小学徒被她逗笑,不知道还以为她来了多长时日,这么向着沐春楼。


    分明是昨日在沐春楼吃了一桌子名菜,又给不起银子,硬是要在后厨打工,才有今日带她过来的“赎罪”。


    摘菜、削土豆皮等等他们平日里最不爱干的活,通通交给了她。


    赵春花假模假样地忙着,只等苏尔茗派人熬药,将那药包送进厨房。


    不远处,一行人疾步而来,为首的正是苏尔茗和她的丫鬟。


    她今日一身水红色衣裙,头戴红宝石头面,看起来富贵逼人,但眼神里依旧神色淡淡,沉静而睿智。


    她走近开口:“今日膳房休息一日,还请各位离开此处,莫要影响老爷今日宴客。”


    夏南拿着两个锦袋,给每人发了些碎银子,围观的人这才渐渐散去。


    眼前只剩下了沐云楼的人手,苏尔茗站在一旁吩咐:“还请各位今日多多用心,沈家将重重有赏。”


    夏南从怀里拿出一把金叶子,分给沐云楼的众人。


    赵春花结接过银子的时候,悄悄地瞥了一眼苏尔茗,看到她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她心下了然。


    她一把搂住旁边学徒的肩,拿起手中的金叶子同他打哈哈:“你看我真是好运气,今儿收了工,咱们几个就用这个吃酒去!”


    余光里,苏尔茗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前院的道贺声,还没到垂花门就能听得到。


    一声声恭喜,在苏尔茗耳朵里听来尽是讽刺。


    所幸她提前给父亲写信,今日那花轿里不可能有新娘。


    但,想靠茶水堵死沈万金的计划已然失败,沈万金若是知晓那轿中空无一人。


    今日宾客面前令他丢人现眼,或许她活不过今晚,必定要拼死一搏。


    她躲在垂花门后,看着沈万金惨白着一张脸,穿了一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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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的里衣配青色外袍,脸色疲惫但笑得喜气洋洋,明眼人都知道他今日究竟是赏物还是赏人。


    她随手叫了一个粗使丫鬟,吩咐道:“你去后院箐箐姨娘的房间里通报一声,说我有事寻她。”


    小丫鬟怔住,扁扁嘴,眼里盈满了泪:“夫人,姨娘她……”


    苏尔茗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姨娘她不在了……”


    小丫鬟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的信纸,暗红的字透过纸张,隐约能看出是封信。


    小丫鬟抽噎地继续说:“这是我在姨娘衣裳里发现的,我不识字,原本想着交给芸管事,可我没找到她……”


    苏尔茗缓缓接过,看到上面文琴的字迹,心神一震。


    “沈万金,我文琴宁死,也不要你来救我的命。”


    暗红的字迹,分明是用毛笔沾了血写就。力透纸背,字字诛心。


    苏尔茗缓缓将信折起,放回小丫鬟手里,神色晦暗:“等一下喜轿入门的时候,你把这件事和这封信,大声说给老爷听。”


    小丫头懵懂地看着她,点点头:“是,夫人。”


    “你去忙吧。”


    苏尔茗抬头看着装扮得到处都是红锦缎、红灯笼的后院,想起文琴时常穿的那身艳粉。


    “我从未想过,那竟是你心里寿衣的颜色。”


    苏尔茗的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文琴,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


    吉时已到,鞭炮唢呐齐鸣,一顶红色小轿从角门悄然入院。


    宾客坐在后院湖边的一侧,瞧得很是清楚。


    “沈老爷,今儿要让我们赏的绝世宝物,可是那春日的海棠?娇艳欲滴,一旦尝过,可让人难以忘怀!”


    另一人喝醉了酒,说话更加肆无忌惮:“要我说,沈老爷一后院宝贝,方才那过来敬酒的夫人都让我等垂涎,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说是不是?”


    几人酒杯一碰,瞧着不远处的苏尔茗,眼神猥琐。


    偏偏坐首的沈万金听了那些话毫无反应,只盯着那湖面另一端缓缓驶来的喜轿发呆,手边的酒也不曾喝下半杯。


    苏尔茗眼见那喜轿越来越近,心逐渐提到了嗓子眼。


    喜轿落,溅起地上些许尘埃。


    苏尔茗的心渐渐沉到谷底,她缓缓后退,却不小心撞在了一名侍女身上,洒了她满身酒液。


    “夫人,抱歉,奴婢不是故意的!”小丫鬟的道歉声竟引得沈万金看了过来。


    沈万金面上毫无血色,眼神淡淡,声音疲惫:“茗儿,你去换身衣服。这里……先不用你伺候了,叫她过来吧。”


    她。


    自然是文琴。


    苏尔茗浅浅福身,应声:“是,老爷。”


    她刚刚走开几步,余光里看到宾客齐刷刷看向喜轿的期待眼神,连忙走得更快,生怕被沈万金叫住。


    喜轿帘子被一双纤纤玉手缓缓掀开,登时得了满堂惊呼。


    “好!”


    “好一双莹洁如玉的手,小爷我身子都酥了半边!”


    苏尔茗脚步一顿,不敢置信地回头望去。


    只见那人缓缓下轿,一身大红喜服、锦缎盖头,莲步轻移、香风阵阵。


    一个小丫鬟忽然冲了出来,拦在那新娘前一步进了宴席。


    “老爷,箐箐姨娘她昨夜上吊,今早香消玉殒了!”


    席间瞬间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看向坐首的沈万金。


    沈万金面如金纸,艰难地捂着心口,似是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这是姨娘写给老爷的信!”小丫鬟从没见过这么多人,愣愣地将信拿出来,却忘了上前递给沈万金。


    沈万金艰难地从席间起身,脚步沉重,身子有些摇晃。


    他双手颤抖地接过那封信,在看清的瞬间,一口血喷在那信纸上。


    沈万金哑声大喊:“箐箐!你当真就如此恨我!”


    停在那不动的新娘,忽然有了动静。


    她一把掀了盖头,手里寒光匕首乍现,绕过那拦在身前的小丫鬟。


    在沈万金心神大震时,挟着呼啸的风声,用尽全力将那匕首没入他的胸膛。


    “噗嗤——”


    刀锋入肉,被持刀者扭动刀柄,响起令人牙酸的奇异动静。


    随后,匕首被猛地拔出,血溅到新娘的脸上,妖艳莫名。


    “沈万金,你可想过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