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难训

作品:《落花静观奕

    宫门外的马车已静候多时。


    慕简洐正欲登车,身侧随侍太监却抬手一拦:


    “夜色已深,皇上体恤,特命咱家备车护送大人回府。指挥使……该不会要辜负圣恩吧?”


    慕简洐收步转身,唇角勾起一抹懒洋洋的弧度:“本还愁要自掏腰包雇车,皇上连我这九品小官都惦记着——李尚书若在,怕是要眼红坏了。”


    “指挥使说笑了,”太监堆着满脸假笑,“皇上赏罚分明,李尚书那份恩典,自然也不会落下。”


    那笑容虚伪得让慕简洐眼底发冷。


    马车上的随从跳下来,快步走至他边,探头问道:“怎还不见得马车来?”


    宦官笑吟吟接话:“正巧掌印大人也要出宫办事,便与指挥使同乘一车。想必……大人不会介意吧?”


    什么御赐恩典——分明是另一座断头台。


    表面是殊荣,实则是另一场审讯。


    慕简洐低笑一声,眸中掠过一丝锐光:“掌印大人肯赏脸同乘,是林某的荣幸。”


    “指挥使不嫌委屈就好。”


    “我哪敢呢?”


    半炷香过去,连个人影都未见。


    慕简洐在日头下等得不耐,低声骂了句。


    身上轻了块,还走这么慢,不仅身残,腿也残。


    随从从马车取来纸伞为他遮阳。


    他却挥手推开:“用不着,落日余晖能有多烈?”


    这点晒算什么?当年在军营,顶着毒日头全副武装厮杀的日子他都熬过来了。


    远处忽然传来动静。


    仪仗煊赫,声势浩大,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圣驾出宫。


    四名太监先行至宫门外行礼。


    中间那位,正是司礼监掌印、东厂提督——谢真。


    “让大人久等了。”


    慕简洐语带讥讽:“无妨,还没到用膳的时辰。”


    谢真也不动怒,赔着笑:“宫中事务繁杂,耽搁了些时辰。皇上亲赐车驾予您,咱家正巧要往诏狱去,现如今国库吃紧,能省则省——便来沾沾指挥使的光。”


    他抬手示意:“大人,请。”


    慕简洐毫不客气,长腿一迈直接登车,连脚凳都省了。


    他落座后挑帘瞥向窗外——


    一名宦官正巧递来眼色,正是前些日子曾到府里的那位。


    慕简洐不动声色地放下车帘,胸口微不可察地起伏,随即又恢复那副散漫姿态,向后靠去。


    “启程——”


    谢真体胖,稍一动弹便汗出如浆,走到哪都必须有人打扇。


    现在也不例外,一名跪在车内的侍女正为他打扇。


    “大人这是回府,还是去坊里办差?”谢真慢悠悠问道。


    慕简洐百无聊赖地摸出一枚铜钱在指间翻转。


    “自然是回令阳坊,一堆烂摊子等着收拾。”


    “大人勤勉,是大周百姓之福啊。”


    铜钱在他指间灵活游走。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过整日与地痞流氓周旋,谈不上什么功劳。”


    谢真轻笑:“大人过谦了。如今公务繁重,不知您手下人手可还够用?”


    “南城兵马司协同锦衣卫剿匪,抽走我三百余人,连声招呼都不打。”他语气随意,却字字如刀,“御史台又不批招募令——您说,这可不可笑?”


    尽管官阶高出许多,谢真对这位“宁都第二流氓”仍存着三分忌惮。他擅长背后捅刀,但眼前这人若被惹毛,怕是连告状的机会都不会给,直接在车里就能把他撕了。


    谢真恭敬应道:“都察院或许是从大局考量,还请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慕简洐突然停下转动的铜钱,手肘撑膝倾身向前:“毛贼都偷到我脸上了,都察院这大局……顾的是哪门子大局?”


    那双狼一般的眼睛盯得谢真脊背发寒,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扑倒撕碎。


    “咱家定会向皇上禀明,大人不必忧心。”


    “最好如此。”


    慕简洐又靠回去,翘起腿望向窗外。


    谢真暗暗松了口气,抚着狂跳的心口。


    这人真敢当场玩命!


    静了片刻,他又试探道:“听闻大人与二殿下……交情匪浅?”


    慕简洐回头瞥他一眼,嗤笑:“二殿下天潢贵胄,岂是我这等粗人能高攀的?远远闻个味儿就算福分了。”


    他话锋陡然一转:“不过说来也巧,礼部侍郎献给皇上的御马转赐给了二殿下。殿下爱不释手,知道我通些马性,便请我去马场指点——这算哪门子交情?要不是欠了一屁股风流债,谁愿接这苦差事。”


    他说这话时,谢真一直紧紧盯着他。


    两人目光相撞,车内一时寂静无声。


    车外传来通报:“大人,令阳坊到了。”


    慕简洐挑帘跃下马车,朝车内随意一揖:“大人慢走。”


    车内人只漠然瞥了一眼,便放下车帘。


    “真是头驯不服的野狼……”谢真在车内喃喃。


    慕简洐目送马车远去,目光渐冷。


    这些人显然已咬死他不放。百媚楼那摊祸水,到底泼到了自己身上——真他妈的晦气。


    此刻令阳坊外人头攒动,围得水泄不通。


    慕简洐好不容易挤进去,只见两名男子正在他坊前对骂。


    那高大个头戴蓝顶子官帽,胸前和背后绣着精美的孔雀图案,身着深蓝色的袍褂,嘴上却糙得很:“那些人他妈是你请的?”


    许尽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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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啊?够热闹吗?”


    男人被气的额头青筋直跳,冲上去揪起他的衣领,毫不费力把他拎起,吼道:“你他妈管这叫热闹,一群人在老子门口敲锣打鼓,一直催找茬是不是?”


    都察院一开始没有在意门口那群敲锣打鼓的人,以为敲一会也就消停了。谁知道那群人从申时敲到酉时,还招来一进士秀才在他们门口哭丧,边哭还边笑,现在还在门口哭,着谁顶得住。


    但没有一个人敢摸纸老虎的屁股,谁都不想引火烧身。偏偏就有一个不怕死的,自告奋勇说自己可以解决,黄大熊领着一群人上了路。


    许尽揪着自己的衣领:“你们这些人不就喜欢这种吗?”


    黄大熊唾沫横飞:“一群人在老子门前敲锣打鼓,妈的,门口都是哭丧的,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都察院的人都死绝了!”


    慕简洐看了会儿,也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


    他走向前,抓住黄大熊的手,说:“都察院的那帮孙子就是这么教你招待人的?”


    黄大熊比慕简洐高半个头,所以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你又是谁,这他妈没你的事!”


    “我是谁,”他舌尖划过犬齿,后又咧嘴一笑,“老子是你爹,松手!”


    黄大熊果然甩开许尽,挥出一拳往他脸上招呼。


    慕简洐抬手格开这记重拳,嗤笑一声:“力气不小……可惜是个傻大个。”


    他趁对方收拳的间隙,拧身旋腰,衣袂翻飞间长腿已划出凌厉弧线——


    脚背重重踢在黄大熊太阳穴上。


    黄大熊脑袋猛偏,踉跄后退。


    “现在嫌不热闹了?凉我的人时装聋作哑,现在怎么不继续装了?”


    慕简洐活动着手腕,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许尽又急又气,一巴掌拍在周轩胳膊上:“还愣着?快去拦着!要出人命了!”


    周轩抱怨:“刚才要不是我拉着,你早飞出去了!”


    “快去啊!”


    周轩一个箭步冲上去拽住慕简洐:“别打了!赔不起了!”


    后排有个御史壮着胆子指向慕简洐:“你们这些武夫!与地痞流氓有何区别!”


    周轩心里一沉:完了,拦不住了!


    “算了算了!”周轩根本拽不住他,“许尽!别光看热闹!”


    许尽事不关己地吹起口哨。


    这种要命又赔钱的买卖,谁爱干谁干。


    那御史越骂越起劲:“你们这些粗人!根本是未开化的野猴!”


    许尽抱臂嘲讽:“你们是在说自己吧?刚才谁满嘴脏话还要动手?文官?野官吧!”


    “你不帮忙就闭嘴!”


    “放开我!”


    这架再打下去,当裤子都赔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