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明昊敲摸回了会议室，不动声色地将信封递给了宋墨年。


    他动作已经很轻了，然而宋墨年关注度太高，台上汇报PPT的人在讲什么，已经无人在意了。所有人眼睛紧盯着宋墨年。


    见他一直盯着信封却不拆开。


    市场部的主管瞥了一眼旁边的采购部同僚，他身形微微偏左，捂着嘴小声说：“别是什么举报信吧？你们部门是不是有人吃回扣？被举了？”


    采购部门吃回扣本就稀疏平常，只要不是人缘太差或者和吃相难看和乙方闹僵，没人举报也就平安无事。


    这要被举报了，整个部门月底的年中奖金不可避免会打折扣。


    采购主管当然不可能承认。乌鸦嘴谁还不会了？他双手握拳抵着鼻尖，小声反驳：“我们部门一向阳光，我看是你们市场部贪污报假账可能性更大，内审不是找你们谈过，是不是这会查出来什么了……”


    两人小声交谈，目光却不约而同死死盯着宋墨年的动向。


    随着宋墨年拆信封的动作，两人凝神屏息。


    宋墨年拆开信封，抽出一张贺卡。


    贺卡边缘有裁剪的痕迹，能看出来是手工制作。


    他打量着略微寡淡的封面，大拇指掀开。


    鲜艳的花束一簇簇的绽放而来。


    贺卡内没有文字，只有满屏的花束。


    看得出来做的很用心。


    这一上午，应绵放弃追剧在给他做花束贺卡。


    宋墨年有些意外，嘴角又不自觉勾起。


    看到他很明显的笑意，其他人一整个放松下来。


    看来是好事。


    宋墨年盯着花束看了半晌，划开手机点开应绵的对话框。


    盯着对话框良久，他又退回到微信界面。


    大学寝室群正好有人发了张表情包。


    他点开。


    一时兴起，在群里发了消息。


    【宋：如果有人送了你一张花束贺卡代表什么？】


    他很少主动在群里发消息，见到他难得冒泡，群里很快热闹起来。


    【沐延：什么样的，发来看看。】


    宋墨年拍了张图片发到了群里。


    【沐延：应该是恭贺你事业花团锦簇更上一层楼。】


    【白：@沐延，你事业粉太多了，脑回路有问题。据我分析这明显是个女生做的，胶棒粘贴的边缘都处理的很干净。说明她很细心。】


    宋墨年看着消息，点头。


    【宋墨年：小白说得对。】


    【白：但我真的要为大哥抱不平！就不能给大哥买束鲜花吗？她很缺钱吗？】


    【宋墨年：应该不缺吧，我早上刚给她转了两百万。】


    【白：说明她对你很敷衍，两百万才换来一张贺卡。】


    宋墨年看着群消息，脸都黑了。


    【关景行：@宋墨年，这个人跟你关系应该很亲密吧？我觉得她对你有好感，花束自古以来就是浪漫元素，又是亲手制作，算是很含蓄地在表达情感讯号。】


    宋墨年觉得关景行说的有道理，高学历高智商的学霸看问题果然是一针见血。


    【白：@关景行，屁的情感讯号，知道你最近跟前女友复合了，心里美自带滤镜看什么都甜蜜。@宋墨年，老大你别被他带歪了，恋爱脑要不得啊！！】


    【白：你给她转两百万，她才回赠你一张贺卡。屁的心意啊。】


    【白：早上转200万，你们俩什么关系啊？@宋墨年别是恋爱脑上头，你被人骗财又偏色了吧？！】


    一大早的屁啊屁的，看着真闹心。


    宋墨年点进群管理准备给他禁言。发现自己不是管理员，无法禁言。


    他退回群内。


    短短一阵功夫，群聊天已经刷新不少。


    【沐延：说到恋爱脑，@宋墨年，你好兄弟应澄恋爱了，前几天活动我们遇见，他找我签名，说是女朋友的闺蜜很喜欢我。】


    【沐延：马永胜知道他恋爱的消息感觉天都要塌了，问了应澄女朋友是谁，圈内还是圈外人，他都拒绝回答。你知道是谁吗？】


    【宋墨年：我不知道。】


    沐延又发了条语音消息来。


    宋墨年点开是马永胜的声音。


    “宋总能帮忙问问应澄女朋友是谁、什么个情况吗？”


    宋墨年犹豫了一会，回复了消息。


    【宋墨年：这个是他私事，我不太方便干预。】


    隔了五分钟，沐延的消息才到。


    【沐延：马永胜抑郁了。】


    【沐延：应澄什么都不说，他担心应澄谈的不是什么正常恋爱，怕他睡了不该睡的，以后有塌房风险。】


    【沐延：也是没招了，马永胜已经安排他表弟进组给应澄当助理了，他拜托我让你劝劝应澄，如果这恋爱非得要谈，一定要保密再保密！】


    宋墨年看完了全部信息，马永胜盯着这么紧，他很想知道应澄还能熬几天。


    他无视了沐延的消息，给关景行发消息。


    【宋墨年：@关景行，我最近对新能源行业比较感兴趣，你上次提起的那个风电运维项目，让你同事做个详尽一点的企划书给我。】


    会议结束后，宋墨年回了办公室。


    应绵还在刷《网球王子》。


    他扫了一眼平板，“不是追完了吗？又二刷？”


    应绵盯着屏幕，头也没抬：“我都三刷了。”


    宋墨年挑眉：“这么喜欢这部动漫。”


    应绵：”红豆生南国，网王全男模~多看看帅哥心情好。”


    宋墨年将灯光调亮，“平板看太久伤眼睛，要不要吃点果切休息会？”


    “嗯。”应绵按下暂停键，抬眸看向宋墨年，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宋墨年，“诶，我发现你也特别帅诶，比男模更有气质。”


    她撂下平板，仰头看宋墨年：“看平板还伤眼睛，那我看你就好啦。”


    宋墨年：“……”


    他勾起嘴角，戏谑道：“我还能比得过不二和幸村？”


    “不二没有你霸气，幸村没有你温柔。要有自信啊。”应绵抬手捧起他的脸：“更何况他们只是二次元的白月光，但是你，看得见，也摸得着……”


    宋墨年目光陷进她晶亮的眼眸中。


    “宋总……”


    两人齐齐回头。


    汪明昊愣在了原地，办公室的门本就敞开着没关，他来送果切，没想到进门就看到这一幕。


    应绵松开手，站起身，踱步走向汪明昊：“小汪哥哥，是给我拿的果切吗？”


    “嗯。”刚从冰箱冷藏里拿出来的果切，汪明昊却只觉烫手。他将盒子递到应绵手上，一溜烟就跑了。


    应绵拿着盒子，走向宋墨年的办公桌。


    叉子一滑落到了地毯上。


    她捡起叉子扔到了一边的垃圾桶里。


    宋墨年：“我去给你拿个新的。”


    “不用了。”应绵直接霸占了宋墨年的椅子，她拆开盒子，拿手捏起一个圣女果，“我用手拿就行。”


    宋墨年走过去，弯腰将自己桌面上的文件归拢到一边。


    忽然，一颗红润的圣女果递到了嘴边。


    宋墨年抬眼看向应绵。


    应绵葱白的手指抬了抬，笑盈盈地向他安利：“好甜，你尝尝。”


    宋墨年衔起圣女果。


    应绵的指腹随着圣女果滑过唇瓣，湿漉而又像过电一样的酥麻感，透过指腹神经传来，她慌忙缩回手。


    她强自镇定，低垂下眼眸，换另一手捏了块哈木瓜吃起来。


    “嗯，确实很甜。”宋墨年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低沉而又温柔。


    他绕过应绵走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中午想吃什么？在餐厅还是出去？”


    应绵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为难地皱眉：“出去吃，我和总裁办的姐姐们约饭了……”


    隔了半晌，宋墨年开口：“远吗？需要我开车送你们过去吗？”


    “应该不远吧，楠姐有车，我们刚好五个人一趟车够了。”


    “噢。”宋墨年没再说什么。


    应绵看着似乎还挺失落的，想着下午还要麻烦他送自己去训练基地，中午吃饭却把他撇下来有点不太厚道。


    她捞起手机说道：“我给你问问看看他们介不介意我带家属。”


    带家属？


    宋墨年抬眸：“你是说要带上我吗？”


    应绵低头在群里发消息，“嗯”了一声。


    “骗他们会不会不太好？等到吃饭见面不就露馅了。”宋墨年试探着说道：“我孤零零一个人吃饭也没关系的。”


    “他们同意了。我哪有骗人，你本来就是我家属啊。”


    应绵搁下手机，“在录取通知书发放之前，你一直都还是我学校的监护人啊。”


    宋墨年：“……”


    应绵叮嘱他说：“但是中午吃饭你的身份不再是大boss，要记得切换好角色噢，随和一点，微笑多一点。”


    一行人分两波到了店里。


    店员将两张桌子拼成了一个大长桌。


    应绵领着宋墨年去夹食材。


    宋墨年跟在她后面小声说：“你们聚餐就是来吃麻辣烫？”


    应绵“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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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这家东北麻辣烫店口碑很好的，颜颜姐她们经常来，我高考之前就想来吃的，但是颜颜姐担心我吃坏肚子，非说等到高考完再带我来。我心心念念很久了，油豆泡你要来一点吗？”


    “好。”


    选好了食材，两人回座位等着。


    汪明昊去拿饮料，“绵绵，冰豆浆和北冰洋你想要哪个？”


    “北冰洋吧。”应绵起身去冰箱前一起选口味。


    她拿了个橙味的，回头问宋墨年：“宋墨年，你要哪个？”


    宋墨年抽了张纸巾在给她擦桌面，闻言说道：“都行，你随便拿。”


    汪明昊凑到应绵身边：“你现在对宋总直呼名字的吗？”


    以前还一直喊墨年哥哥的。


    应绵在冰箱前翻看口味：“他这会可是以我家属的名义来蹭饭的，可不是什么宋总啊。你不要太拘谨了。”


    她给他拿了瓶桔味的。


    几个人陆续拿牌子去领了餐碗。


    应绵尝了一口：“嗯，好吃！这个麻酱也太绝了！”


    她望向宋墨年：“你觉怎么样？”


    宋墨年：“不错。”


    周颜看了眼手机，“小罗发消息问我们去哪了，怎么吃完饭回来人都不见了。我要怎么回？直接说会不会觉得我们在孤立他？”


    赵雨琪：“他不是一到点，就鞍前马后的跟着主任跑了吗。”


    张楠楠：“每次他都找你，感觉小罗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周颜：“……”


    “晦气。”周颜一直恶寒：“办公室恋情狗都不谈。”


    “你们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吗？”应绵问。


    周颜：“那倒不是。上班本来就够累了，尤其是面对小罗这种勾心斗角的烦人男同事，恨不得他能从眼前消失才清静。”


    宋墨年想起来小罗确实暗戳戳的向他告过小罗的状，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周颜吐槽完，后知后觉发现宋墨年在，讷讷地找补：“宋总，我没有针对他的意思……”


    宋墨年：“没关系。我这会的身份是应绵的家属。你不用这么拘谨。”


    他话是这么说，但是谁也不敢当真呀。


    更何况他今天居然没有冷脸，一直保持着微笑，看着真不习惯，怪吓人的。


    饭后，应绵挥手和他们告别。


    其他人上了张楠楠的车。


    一上车，赵雨琪便八卦道：“我看应绵和宋总关系不一般。”


    周颜：“怎么说？宋总不是一直都很关照应绵的么。”


    赵雨琪：“再怎么么关照也不能喝同一瓶水吧？吃饭的时候绵绵的北冰洋是橙味的，中途她又喝了宋总的桔味的，说桔味的更清爽，就互换了，但是没有重新拿吸管，宋总直接就拿绵绵喝过的吸管喝了。”


    周颜：“……”


    她当时吐槽小罗说错了话，心里紧张，光顾着埋头吃了也没敢四处乱看。


    张楠楠握着方向盘，瞥了一眼副驾驶上的汪明昊，“小汪之前不是说宋总拿应绵当闺女养么？你怎么看？”


    汪明昊想起在办公室撞见的场景，心里突突地，他叹了口气道：“我能怎么看，应绵现在都直接喊宋总全名了。”


    周颜扶着他的座椅，脑袋往前探，“你直接发语音问问绵绵啊。”


    汪明昊：“直接问合适吗？”


    周颜：“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总比咱们一直瞎猜强吧，宋总的未婚妻不是辰星的大小姐吗？莫非是已经分手了？问问清楚吧，免得咱们以后说错话。雨琪姐你觉得呢？”


    赵雨琪：“那问问呗。”


    张楠楠：“问吧。”


    汪明昊其实也挺好奇的，于是点开手机问了。


    应绵和宋墨年直接驱车前往训练基地。


    “这家的麻辣烫口味还真的挺不错的，看上去也很干净卫生。”应绵问宋墨年：“你会不会吃不惯？”


    “没什么吃不惯的，挺好。”宋墨年笑道：“这比我在德国啃黑麦面包和烤土豆要强百倍。”


    应绵“扑哧”笑出声。


    群消息提示音响起。


    应绵点开汪明昊的语音消息。


    汪明昊：“绵绵，刚才吃饭看你和宋总同喝一瓶饮料，你们是在谈恋爱吗？唔……宋总不是有未婚妻么？他和辰星的顾小姐分手了？”


    应绵握着手机，目光茫然的盯着车辆前方。


    宋墨年开着车余光不时地瞟向她。


    良久之后，应绵突然说道：“停车！”


    宋墨年皱眉看向她。


    应绵握着手机，转过身盯着他大声说道：“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