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作品:《金钿娇

    临近端午,徐威来相国府送节礼。


    准备了腊肉、火腿、阿胶、药材,另有新鲜的粽子、蜜瓜、新茶和十匹时兴的妆花缎,缎子有莲纹、鱼纹、福纹等样式,颜色也是兰君素日喜欢的天青、月白、鸦蓝等色。


    不知这呆子受了谁的点拨,这回竟然还知道送首饰了,用翡翠打了一条水滴手链,看着不俗,样式很是新颖。


    兰君邀他在亭中品茶,知道兰君擅琴艺,徐威还特意寻来一本珍贵的古琴谱相赠。


    兰君今日一身浅绿长裙,风中裙摆舞动,清雅翩跹,徐威腼腆笑道:“那日宫中宴席,我恰好公务在身,没有过去,听母亲说,你在席中大放光彩,琴艺高超,令众人交口称赞,真是可惜,我没能看到。”


    兰君道:“浅薄之技,何足挂齿。”


    徐威道:“来日你嫁入徐家,便可只弹给我一人欣赏了,到时我们晚上便在凉亭中煮茶、弹琴、赏月,你说好不好?”


    他握上兰君的手:“良辰美景,有你才不辜负。”


    兰君浅笑,点点头。


    徐威又道:“上月三位侯爷回了封地,听说河西侯这次回去很不高兴,朝中对他一再打压,就怕河西后面不太平,宇文兄长还要再操劳。”


    兰君忧心道:“海棠剑劈太/宗石碑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哥哥又远在赣州,我这心里始终不能安定。”


    “没事的,都会迎刃而解的,宇文兄长威风神勇,连蜀州之乱都能平定,小小一个赣州,对他来说岂是难事?”徐威宽慰道:“说起来江东侯走时对你大加赞赏,这琴谱就是他留下的,让我转交给你,据说是什么前朝名家留下来的,我倒不太钻研这些,也听不懂他说什么。”


    “什么?这是江东侯给你的?”提到江东侯王璟,兰君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你与他还是少些来往吧,这人并非善类。”


    徐威鲜少见她与人不和,难免惊讶:“这是为何?江东侯为人宽厚,谦逊有礼,上回在部中遇到他,他跟我相谈甚欢,离京时还送了我不少东西呢!”


    兰君叹气:“他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人,你不要对谁都轻易相信,别人家问什么话,就全都和盘托出,你诚心实意的,难保人家把你当傻子。”


    说罢拍了拍徐威的肩:“你是个没心眼子的人,以后你记着,谁的话都别听,就听你爹你娘的,然后听我的,记住没?”


    徐威点头:“记住了,你莫担心我不听你话,我既和你定亲,那就是认准了你这个人,将来娶了你,肯定唯你是从,绝无二话!”


    兰君笑了笑,又想到王璟那个伪君子,


    走时说是仰慕她的琴艺,要在建安那边打造一架好琴送给她,聊表诚意。


    专门制作古琴的好木头只有江东那边有,王璟回去不久后确实给她送了一架好琴来,不仅用料珍贵,音色绝美,琴的两侧还镶嵌了美玉,十分华贵。


    又寄来书信问她是否收到,兰君为表谢意,也回信一封。


    原本她以为只是欣赏她琴艺的知己之情,谁知道后来书信越发频繁,驿站的马匹都跑得快认门了,而且信中总是问她个人的事情,甚至还提到她的婚约。


    直言徐威木讷,非为良配,一生相伴,恐怕无趣,若有旁意,他可在江东为她牵线,另择青年才俊。


    兰君是很少发脾气的人,看到这个也觉得太过分了。


    徐威是什么样的人与他何干?她的婚约与他何干?她和徐威能不能过到一起去与他何干?


    是不是以为她性子文静,言语不多,便觉得她是好欺负的,竟敢这样唐突她!


    江东侯一贯谦谦君子,美名在外,素有芝兰玉树之美称,可现在看来这人也是名不副实,十分可恶。


    从看到那封信开始,兰君后面就不再回他信了,可他的书信还是源源不断。


    兰君觉得这样不好,她是已经有婚约的人了,徐家对她不错,她也绝不是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人。


    王璟这样来来回回的,若被徐家知道了就无法收场了,还是要趁早处理掉。


    这件事兰君在心里想了有一阵子了,实在烦扰,她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想同父亲说,又不大好意思开口,总不能说因为她在赏花宴上弹了一次琴,现在江东侯缠上她了吧?


    以父亲那老古板的性格,说不定还要质问她有没有做什么越矩的事情给人家非分之想了。


    海棠在宫里自身难保,哥哥战事繁忙也不在京中,谁能替她出头呢?


    昨日夜里嘉宁缠着她一起睡,她一时没忍住,将这件事告诉了嘉宁。


    嘉宁听了很是吃惊:“我就说嘛,当时宴席上我就觉得他不对劲,果然没安好心。”


    可她毕竟年纪小,拿不出什么主意,还戏谑起来:“不过江东侯和徐世子比起来,确实好很多啊,起码长得俊些吧,他跟姐姐站在一起才称得上郎才女貌嘛!”


    嘉宁点着下巴思考:“要从小姨子的角度看,不管是学识相貌,还是身家地位,还是江东侯和姐姐你更相配,唯一可惜的就是他来晚了,错过了。”


    “再说姐姐你就看上徐威这样的老实呆瓜,这有什么办法呢?任他王璟神通广大,不是你的意中人,恐怕也难以扭转你的心。”


    嘉宁显然没有太当回事,还嘻嘻哈哈的:“本来我还以为王璟也是老实人,现在看来他还是胆子大,竟然敢来书信撩拨已有婚约的女子,真荒唐啊,这是江东王家干出来的事?”


    “这种事姐姐你这小古板怎么敢回应他呢?就算二姐都不一定敢干这种事。”


    “不过要是我,没准儿我真把徐威踹了换个人,一辈子跟个榆木脑袋过日子多没意思啊!”


    嘉宁满嘴混不吝的话,叨叨说个不停,气得兰君扭头直接蒙被子睡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就知道她说不出什么好话。


    *


    皇帝突然转了性子,近日常去皇后宫中坐坐。


    宫里一看长信宫的风水变了,陛下从前最厌恨长信宫了,就是坐着轿辇都绝不从长信宫门口路过,偏要绕道走。


    帝后不和已久,怎么突然就解开嫌隙了,变得恩爱了?


    这几日宫中就连负责洒扫的末等宫女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着这些深宫琐事。


    也不怪大家八卦,宫闱寂寞,本就是是非之地,长久地待在这里,不说些闲话排解排解,那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往日说延庆宫的最多,总传颐妃和陛下怎么恩爱非常,情比金坚,二人一起看书煮茶,下棋弹琴,郎才女貌,甚是般配,又说陛下如何珍爱颐妃,赏赐无数。


    别看颐妃素日节俭,可她的东西虽然外表不华丽,真东西可全在里头,像她冬日里穿的披风,那做里子的皮料是极其珍贵的紫狐皮,寻常见都难见,可颐妃却有能做一件披风这么多的皮料,足见陛下对她的恩宠也是润物细无声,都藏在内里了。


    倒是皇后时常招摇,却并没有这等真正珍贵的好东西,延庆宫人嘴紧,寻常想探听些八卦都问不出什么来,颐妃管教宫人甚严,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借着主子恩宠在外炫耀的,没多久也都被撵回内廷府去了。


    皇后宫里人少,有一个恶煞般的向嬷嬷管着,还有一个从府里就跟着皇后的大宫女春泠,成天横着眉毛冷着脸,那脾气大的尽随了她主子,有这两个左右门神在,也没几个人敢去踏长信宫的门槛。


    之前是西风压倒东风,如今倒好,掉了个儿,开始东风压倒西风了,延庆宫成了冷锅冷灶,倒是长信宫开始红火起来了,要不说这是风水轮流转呢!


    不过细想来,也不奇怪,皇后美貌,又怎会长久失宠?


    之前是皇后自己刁蛮,才惹了陛下不快,没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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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如今自己想开了,也学着颐妃那样温柔小意起来,那陛下怎会不喜欢?


    任谁身边放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缠着你撒娇恩爱,谁会不理呢,像皇后之前那样没有章法的大发脾气,陛下都忍了好一阵子呢,要不是后来又牵扯到太后那里,也不至于闹得那么僵。


    比起皇帝带来的风言风语,海棠倒是更烦他最近这么没眼见的来,撵他也装听不见,一整个脸都不要了,她像是欢迎他的样子吗?


    吃饭时也来,午睡时也来,闲时下个棋吧,一抬头他又站在门口了,搞得海棠既约束又心烦,连黄书都不能拿出来看了。


    这日午膳过后,海棠刚准备在贵妃榻上午休一下,他又来了。


    直气得海棠掀了被子直挺挺坐起来质问:“你怎么又过来了?”


    皇帝略过她发脾气的语气,径直走进来坐下了:“来看看你。”


    海棠十分恼火:“我是病得要不成了吗?你这么天天的看,你且放心,我还有得活,你有得是日子看!”


    皇帝啧声:“朕刚忙完,顺路来看看你在干什么,刚说一句话,你就这么冲。”


    皇帝虽然忍着她,但到底还是没忍住又提醒了句:“你是中宫,说话不要口无遮拦,以后少说这种诅咒自己不吉利的话。”


    海棠心想你若真想我活得长久,就该离我远些。


    她颇有些欲哭无泪:“陛下,你到底想干嘛?你跟我直说吧,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只要我能办到的,我尽力帮你办,你别来烦我了行吗?咱俩就像之前那样,井水不犯河水,互相安好可以吗?”


    皇帝嘴角一笑,微微向后靠去。


    我想要你爹的命,不知你愿不愿帮我办呢?


    可是脑子里过了一圈,还是装着委屈道:“朕只想来看看你,你又嫌朕烦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朕在旁边又不打扰你。”


    海棠直把脸捂着,愁眉苦脸道:“我算是怕了你了!算你狠行了吧!”


    皇帝倒有些想笑,她素日牙尖嘴利,无法无天的做派,这才哪到哪,就招架不住了?


    但是想到卜瀚文给他出的怀柔之策,便祭出那十六字箴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天长地久必能感化。


    于是故作姿态道:“其实朕也不想和你闹成如今的局面,于私,我们夫妻一体,就算没有感情,至少也能当个朋友吧,于公,帝后同根,是无法分割的盟友,朕知道你本性不坏,也并非纨绔之人,你和朕一样,少年时都过得很艰难,都各自有为难的事,那为何像我们这样的人,还要针锋相对,两败俱伤呢?”


    他看向海棠:“人生百年,夫妻一场不容易,总也是桩缘分吧?朕扪心自问,一开始对你并无敌意,但你为什么,从来不肯好好和朕认真说一句呢?”


    他坐在这长信宫的宫殿里,也是难得没有大发脾气,正经地说了一回话。


    回忆起往日每次踏足,不是争吵就是摔砸,总之想起来没有一件好事。


    可是纵使皇帝突然煽情起来,海棠也并不领情:“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喜欢一个人需要原因吗?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我需要向你解释吗?”


    “你不是真心娶我,我也不是真心想嫁给你,你看我这悟性,像是能做皇后的人吗?”


    “你赶鸭子上架,又怪我做得不好,你对我冷漠,你母后也总是欺压我,你都是视而不见,刚进宫的时候,太后总是礼佛,让我一百遍一百遍的抄佛经,你们有一个人为我说话吗?那我不反抗行吗?”


    “可我反抗了你又不满意了,又希望我温顺乖巧,像别的嫔妃那样低眉顺目,求你怜惜。”


    “高翊,不对,我应称您为陛下,今日我也是真心劝您一句,不论是为君的本分还是为夫的本分,陛下,请您记住,做人不能太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