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

作品:《我画的人都死了(探案)

    看着忽然离开的崔衍,姜渝歪歪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案子还是要破的,姜渝相信崔衍不久还会回来,于是并不着急。


    说起来,该去看看孟明了。


    姜渝起身。


    她已经给孟明布置了练习任务,是时候看看他的进度了。


    崔衍又一次来到了景乐寺,陆白照常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后边。


    崔衍皱着眉头检查发现死尸的偏殿。


    “大人,这里都翻过来检查了,找不到什么了吧......”陆白看着崔衍仔细的模样,挠挠脑袋,很费解的模样。


    “我自有我的道理。”崔衍的声音有些生硬,和以往都不一样。


    陆白诧异,没想到平日总是温和待人的大人也有这样的一面,顿时仿佛犯了错,不敢说话了,一双眼睛盯着崔衍,观察他的神情。


    “看我做什么?可以用心找一找吗?”崔衍微微转头,刮了陆白一眼。


    陆白赶紧迈开脚步,东张西望模样,但显然摸不着头脑。


    “大人,你在找什么啊?”


    崔衍没有看陆白,只是环视着这间宽阔的偏殿,缓缓道:“我在找痕迹。”


    陆白一头雾水:“什么痕迹?”


    崔衍没有说话。


    陆白不知所措了。


    沉默在偏殿蔓延,陆白简直要坐立不安。


    崔衍才开口:“要多想。”


    “大人......”陆白要哭了。


    “属下真的不知道。”


    崔衍转过头,看着这个一直跟着自己的侍卫,还是松口了。


    “那就学——我问你,偏殿是不是都仔细搜过好几遍?”


    陆白点头。


    只听崔衍微冷的声音:“那上面呢?”


    上面。


    陆白猛的反应过来,想到什么,浑身一激灵。


    ......


    “把梯子搬过来!”陆白指挥着差役。


    “陆大人,梯子长度不够啊!”领头的差役摸着脑袋,一脸苦大仇深。


    陆白一顿,然后扬声道:“找工匠,去找人打一副长的,结实的!”


    “可是工匠打造也要一些时间。”


    陆白挥手挥退他,吩咐道。


    “去去,给他们加钱,让他们越快越好,都一起来,这总算快了吧?”


    说到这里,陆白睁开眼睛看了中年油滑的老领头一眼。


    “对了,做好了,你也有赏。”


    “喏,接着。”


    一个钱袋子飞过去,被领头跳起来接住。


    他欣喜若狂,一张灰败的脸霎时妙手回春般涨红起来,直道:“好勒好勒,大人就放百八十个心!这事交给我好了,小人准保给您弄好!”


    陆白看他那样子,忍俊不禁,噗嗤笑了,嘴上却赶着人:“快走吧你。”


    处理好梯子的事,陆白去报告崔衍。


    出乎意料的,崔衍穿着庄重的官服,端正的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正在慢条斯理地煮茶。


    崔衍一向不喜欢奴仆,凡事总会亲为。


    但在陆白眼里,这些琐事哪能让崔衍亲自来?


    他赶忙走上前接过崔衍手里的一应物什,一边为崔衍煮茶,一边报告情况。


    崔衍听了梯子的事并不意外,接过陆白奉上的杯子。


    轻抿一口,开口:“把怜兰召到公堂,我要审她。”


    “大人要审楚小姐,我可以在场么?”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


    崔衍僵住,手微微一抖,没抬眼。


    姜渝缓缓走进来,笑容温婉。


    “可以。”崔衍低声道。


    这是姜渝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楚诗怜。


    楚怜兰红唇雪肤,明眸皓齿,眉间似有非有三分愁绪,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但这样一个人,与命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姜渝坐在一旁思索着。


    戏子,书生。


    很熟悉的组合。不管怎么说简直绕不开她。


    所以她会是凶手吗?


    总感觉有些不对,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姜渝看着楚诗怜,微眯双眸。


    却听一声惊堂木响,提起在场所有人的精神。


    堂下楚诗怜下意识浑身一颤,俯跪下去。


    崔衍猝然沉声喝问:“楚诗怜,你为什么杀廖光远!”


    姜渝第一次见崔衍审人,被他雷霆声势所慑,很是意外。


    她不经不动声色打量崔衍冷硬侧脸。


    不看不知道,一看姜渝心中又是一惊。


    一直以来崔衍在她面前都是一副亲切和煦的温润公子模样,和声细语从善如流,以至于她完全忽略了崔衍本身的样貌。


    这是一张多么具有冲击力的脸!


    轮廓棱角分明,高鼻薄唇,剑眉星目,那双凤眸瞳仁漆黑如墨,眼尾弧度微微上扬——此刻仿佛注意到姜渝的目光,斜斜瞥过来。


    两人一个位高堂,一个居下座。


    忽然遥遥对视。


    姜渝率先低头,她仿佛忽然对案上公文有了莫大的兴趣,伸手拿过来捧起来看。


    直到感受到那双存在感极高的视线挪开。


    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楚诗怜听见廖光远几个字,却是陡然抬头,再不见往日的矜持淑雅。她满脸荒诞,甚至惊诧到嘶哑:“光远他怎么了?!”


    崔衍微微皱眉。


    却见楚诗怜双眼大睁,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大人,什么叫杀了光远?谁?光远他还活着吗?”


    崔衍呵道:“肃静!”


    “楚诗怜,事到如今你还在兔死狐悲什么!?”


    楚诗怜完全反应不过来,只有眼泪无助而无觉的流淌。


    “大人,民女冤枉......”


    “我怎么会害他呢?”


    崔衍见她没有异样,于是换了方式。


    “楚诗怜,你承认自己与廖光远关系非凡了?”


    楚诗怜掩袖抽泣。


    “光远是我的相好,没什么好瞒的,大人去微月楼一问便知。”


    “哦?什么相好死了个把月,另一个都不知道?”崔衍玩味。


    楚诗怜应答如流:“大人知道我的身份,我们这样的人,相好多了去了。我不能远走高飞,但其他人我管不着。”


    “哦,即是如此,看来廖光远与你也没甚特别,你方才那么激动做什么?”崔衍问。


    楚怜兰一愣。


    崔衍注意到她的停顿,挑眉。


    楚怜兰神情阴沉下来,甚至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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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我是个傻子,对他一片真心,但谁知道他究竟怎样想,平日作为,大概也是将我当做玩物吧。我早就做好准备,所以当他不再来,我怕自取其辱,没有深究。”


    姜渝抬眸。


    楚诗怜对廖光远的感情相当复杂。虽然喜欢但又有自己的尊严,廖光远对楚诗怜很好,却没有认真平等的对待她。


    “行,那廖光远是什么时候不见的。这你不会不记得吧?”崔衍坐正,继续问道。


    楚怜兰刚刚放了狠话,但跟着崔衍又想起从前,竟又崩溃的哭起来。


    “我怎么知道他后来是死了......我以为他抛弃我了,日日夜夜守在窗口,他一次也没有来,我恨了他好久,原来是死了......”


    她失去冷静,没有回答到问题,只是前言不搭后语,断断续续。


    “啊啊啊,为什么呢,我怎么没想到他遭遇不测了,我怎么就怀疑他不声不响的走了,他怎么会走呢?”


    楚诗怜一直哭,看着已经完全沉浸在悲伤中。


    这样一个弱女子看起来真的很无辜。


    说也不是骂也不是,全场都手足无措。


    此时姜渝从座位上站起来。


    她悄无声息的来到楚诗怜身边,轻轻抱住她。


    楚诗怜这才发现姜渝,浑身一僵,但她抽泣的太厉害。一张脸上遍布泪痕,胸膛起伏,呼吸一抽一抽。


    缓缓抬头,看见的是一张温柔宁静的面容。


    楚怜兰看的呆了。


    面前这个女人不像女人,像是慈悲的神佛,像母亲,像一位长辈,像一切可以包容的角色。


    她的面孔淡然生色,像从光波里绽放出百亿朵纯色莲花。


    那双浅色眼睛在光亮里没有任何东□□独只映出她眼前的楚诗怜。


    “哭吧,诗怜,人生还很长。”她抱住楚诗怜,轻轻拍着她的背脊,用哼唱摇篮曲般的轻柔语调低吟道:“我不会劝你放下,但你一定要好好过日子。”


    楚诗怜与她素不相识,但却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关切,以至于她不由自主追问道。


    “姐姐,你是?”


    ......


    姜渝稳住了楚诗怜,她虽然哭哭啼啼,好歹可以说话,就这样崔衍完成了问话。


    将楚怜兰放走。


    崔衍却拉住姜渝。


    “姜姑娘,我找人问过,廖光远三月前与朋友说过要回家一趟,之后就没有见到他回来,我们查过城门记录,廖光远最后一次记录是一个半月前从家乡回来。但楚怜兰说廖光远半年前就不再找她。”


    姜渝明白他的意思——楚诗怜的嫌疑小了。


    但崔衍的眉头并没有舒展,他很严肃的沉声说。


    “可我还是觉得很蹊跷,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很奇怪。”


    还没等崔衍说出更多,几个差役扛着一个特别长的木梯兴高采烈的向崔衍他们走来。


    “少卿大人!梯子造好了,可以用了!”领头差役献宝一般大声汇报。


    崔衍倏忽一笑,道:“做的好!”然后转过身来,微笑着邀请道:“姜姑娘,我要验证一个有趣的想法,你要来看看么?”


    姜渝看了一眼木梯,又望向崔衍笑意盈盈温柔和煦的眼睛。


    她回答:“好啊,那就却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