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顺从他


    澹台湛缓缓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端起粥就喂给了她。


    凤栖鸾没有再躲。


    胃里一阵翻搅，恶心感直冲头顶，可她死死地咬着牙，强迫自己咽了下去。


    澹台湛就这么一勺一勺地喂着，看着她顺从地吞咽下去。


    但她越是顺从，他心中的那股无名火就烧得越旺。


    一碗冰粥见底，他随手将空碗扔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凤栖鸾被这声音惊得瑟缩了一下。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上，赤着双脚，狼狈不堪的她。


    雪白的脚踝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脆弱，仿佛一折就断。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从今天起，一日三餐，本王会派人盯着你用膳，少一顿，本王就去漱玉轩，剁他一根手指。听明白了吗？”


    凤栖鸾将脸埋在臂弯里，瘦削的肩膀轻轻颤抖着，没有回答，只是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还有，”澹台湛的声音顿了顿，冷意更甚。


    “柳太医会每日过来给你请脉，不管他开什么药，你都得给本王一滴不漏地喝下去。本王要你养好身子，新年宫宴马上就到了，别到时候给本王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丢了金国王室的脸面。”


    他说完，不再看她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厚重的殿门被重新关上，春桃立刻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一看见地上的凤栖鸾，眼泪就掉了下来。


    “娘娘！娘娘您怎么样了！”


    她想去扶她，却发现凤栖鸾浑身冰冷，抖得厉害。


    凤栖鸾缓缓抬起头，脸上已经没有了泪痕，只有一片空洞的麻木。


    “春桃，”她轻声说，“扶我起来，把饭菜端上来吧。”


    她要活着。


    她必须好好活着。


    只有她好好活着，裴清宴才能活着。


    数日过后，新年宫宴如期举行。


    凤栖鸾由春桃扶着，缓缓步入大殿的。


    只见她穿了一身月白色宫装，衬得她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愈发清冷。


    她瘦了很多，原本合身的宫装此刻显得有些空荡。


    “皇兄。”她走到御座前，微微屈膝行礼。


    “栖鸾，快坐下。”凤璟看见她这副模样，眼中满是心疼，连忙让内侍给她赐座，又低声关切道，“身子好些了吗？太医说你郁结于心，要多放宽心思才是。”


    “劳皇兄挂心，臣妹好多了。”凤栖鸾轻声应着，声音却透着一股疲惫。


    而凤璟虽是皇帝，却也在澹台湛面前处处受制，她不想再给他添任何麻烦。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高亢的唱喏声：“摄政王殿下、摄政王妃到——”


    霎时间，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殿门。


    只见澹台湛与沈月凝并肩而来，只见他身边的沈月凝，则穿了一袭华贵的正红色锦袍。


    澹台湛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全场，在凤栖鸾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沈月凝立刻露出了几分娇羞的神色，轻轻捶了一下他的手臂，那副小女儿家的情态，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夫妻情笃。


    “王爷~”她声音娇媚，带着嗔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


    凤栖鸾坐在下首，清清楚楚看见澹台湛那副模样。


    他竟然……当众对沈月凝露出那样的神色。


    她心口猛地一紧，好似被针扎了一下。酸涩、自嘲、委屈，一瞬间全涌了上来。可转念一想，她唇角就挂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又如何呢？


    他是金国摄政王，而她，不过是个被迫送回来的楼兰皇后。


    他们之间，从她和亲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隔了千山万水。她没有资格吃醋，更没有理由动心。


    想到这里，她低垂下眼睫，把那一丝酸意硬生生压了下去，唇角的笑意看似温和，实际上却冷淡至极。


    澹台湛目光锋利，立刻捕捉到她神色的变化。


    她眼底闪过的酸涩，他看见了。她强自掩饰的那点自嘲与冷漠，他也看见了。


    胸口的火焰倏地蹿得更旺。


    他本该得意，她因为他与沈月凝的举动而心中不快，这不正说明她在意么？可偏偏，她竟能在眨眼之间把那份心绪压下去，换上一副淡漠疏离的笑脸，好似与他再无半点关系。


    澹台湛攥紧了手指，掌心隐隐泛白。


    偏偏这时，他余光一瞥，正好撞见裴清宴的目光。


    那男人在众人之中，竟毫不掩饰地望向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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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栖鸾。


    澹台湛眼底骤然沉了几分。


    他不动声色，面上依旧是冷冽矜贵的神态，甚至还俯身与沈月凝说了几句什么，引得她娇笑连连。但心底，却已是暗潮汹涌。


    她敢在意别人，也有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心疼她？


    呵。


    好一个裴清宴。


    酒过三巡，宴乐渐起。


    太和殿中，丝竹声声，舞伎婀娜。其间有个节目，需要朝中贵人们一同上台参与，以添喜乐。


    原本不过是些抛彩球、合舞的小戏，没什么稀奇。但因是新年，皇帝兴致高昂，便笑着点了几位身份尊贵之人上前。


    “摄政王、皇后，不妨也同去一乐？”


    殿内众人屏息，气氛陡然紧张。


    凤栖鸾心头一震，还未来得及推辞，澹台湛已淡淡起身，袖袍一拂，气度矜贵冷然：“臣遵旨。”


    就这样在众人注视下，凤栖鸾只得被春桃扶着，缓缓走上殿前。


    只见彩球抛来抛去，宾客们或笑或避，气氛逐渐热闹。


    可谁知偏偏一记彩球，方向突变，直直落向凤栖鸾。


    而她身子本就虚弱，下意识一退，脚步有些踉跄。


    谁知就在这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骤然扣住她的手腕，稳稳将她拉住。


    是澹台湛。


    二人之间的距离，霎时拉近到极致。


    呼吸相触，她仰头，正对上他那双漆黑深沉的眼。


    那一瞬，喧闹都听不见了，只余下两人之间说不清的气息。


    气氛凝固了一会，凤栖鸾心头猛然一颤，似有往日年少时的画面闪过。


    谁知突然一抹艳丽的红色倏地插了进来。


    沈月凝笑盈盈地上前，顺势挽住澹台湛的手臂，娇声笑道：“王爷，没事吧？可别累坏了您。”


    澹台湛冷眼瞧了瞧她，便直接离开了。


    凤栖鸾自始至终都恍若局外人，杯盏在手，却始终未曾入喉半口。


    直到澹台湛冷声借口有政务在身起身离席，殿内的压迫感才稍稍松散开来。


    随着那道冷硬的背影远去，她终于悄然吐出一口气。


    凤璟见状，目光暗暗一沉，随即温声叮嘱。


    “栖鸾，你脸色不好，不必强撑，去偏殿歇一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