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您已进入污染区(11)
作品:《原来你们只是精神病啊》 她先前以为,七天时间必定是什么关键的时限,需要对男人进行催眠才能够得知,原来答案如此简单,仅仅是因为他只有五天年假和一个周末可以休息。所以他请好了假,决定守在母亲身边。
刚开始,他感到非常难过,如果母亲去世了,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他独自一人孤独地活着了,所以他总是偷偷哭泣。
过了几日,领导时不时催促他尽快回到岗位,偶尔需要他在家完成一些工作。他逐渐变得焦虑起来,一个不合时宜的观念突然从他脑海里出现:如果母亲没有在七天内死去怎么办?
母亲的病虽然不好,却也没有立刻要离世的意思,一直这么拖着。大概是第七天晚上,领导反复催他回公司,甚至威胁要辞退他,而母亲又一直是奄奄一息的状态。所以他开始万般焦虑。
他需要继续陪着母亲,可是也需要这一份工作来偿还她长久住院积累下的债务。
这是一个煎熬的夜晚,从他坐在病床边,开始希望自己的母亲按时去死开始,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是的,“按时”很重要,服装的生产线会不停运转,每一件产品会按时出库,按时到达每一个用户的家。其他同事会按时到岗、按时休息,他需要估量好母亲死亡的时间,提前请假,按时回到岗位。
所以她也需要按时死去,在第七天死去是最完美的,他们将一起度过最后一个夜晚,然后殡仪馆会按时派出一辆面包车来接她的遗体。他将会在凌晨6点收到她的骨灰,然后带着这一罐骨灰,回到工位,和往常一样按时打卡,跟同事说早安。
这个社会,没有时间观念,是不行的。——领导甩在他脸上的话回响起来。
他想,母亲还是因为没怎么上过班,怎么这么没有时间观念呢?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重了,季凛发现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沉重了。男人低垂着头坐在她的病床边,像一个做错了事但不愿意承认的小孩。
季凛的声音格外苍凉:“没关系,我不怪你。你有很多难处。”
男人突然暴起,抓起她的肩膀,奋力摇晃:“你贴心了一辈子,就不能在最后一天懂事一点吗?明明你只需要在月底这天直接离开这个世界就好了,为什么要多撑一天?”
“你知道为了这一天我承受了多少吗?我失去了工作,失去了使用医保的资格,你生病积累下来的债务开始翻倍增长,需要我一个人承担。”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多为我想想吗?”
季凛感到自己的脑浆真的要被物理意义上地摇出来了,她昏昏沉沉地想到,A市的医保机制确实非常严苛,失去工作的当月,医保就彻底无法使用了。
季凛哇地一声吐了出来。男人这才松开她。
她突然觉得男人说得有道理,自己死得太不是时候了,完全是儿子的累赘。如果她早点去世,所有问题都会消失。这个念头从她的脑子里冒了出来,仿佛是原主的思维惯性带来的。
不行,她得遏制住这种不正常的念头,否则,她有可能会被原主的思维精神污染。
她原本以为男人需要的是被原谅,却没想到他积累了那么多怨气。得让他的怨气消散,才能保证他不会在污染区内暴走。
**
此时,待在隔壁房间的叶念柏和白崇原正盯着计时器,按照季凛的预估,男人可能会将她催眠20-30分钟,她需要在这之前对他反催眠,并发出暗号。
听到暗号后,白崇原和叶念柏将会出去解决被催眠的西装男。
但是,现在已经过了十多分钟,季凛还是没有动静。
两个女孩被他们安置在了走廊尽头的一间诊室,而他们所在的这间诊室的检测仪上,躺着一具泛着恶臭的尸体。尸体上盖着一件白大褂,这是季凛特意给他盖上的。叶念柏看着那逐渐被血染红的尸体,不去探究那是怎样的触目惊心。
隔壁诊室很安静,他们几乎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白崇原在手环上输入文字,递给叶念柏看:“时间到了,不管他有没有被催眠,我们都按计划行动。”
叶念柏握紧手中的枪,点点头。
**
季凛定了定心神。愤怒是最难消除的一种情绪,因为它只有通过对外发泄才能彻底消散。压抑,则只会让它越来越严重。
得想办法让他彻底把愤怒发泄出来。
季凛还不太确定这个能力卡片的边界,但既然男人创造的幻境里,他就是绝对的主宰,那季凛应该也能够自由支配这个幻境。
她心神一动,眼前的景象就随她所想变幻起来。眼前出现了多个空间,男人分别进入各个空间。
季凛发现自己正处于上帝视角,如同从高维空间观看低维空间的人一般,对一切尽收眼底。
季凛挨个看去,分别是男人被领导催促回到公司的画面、男人被同事孤立的画面、男人被小学老师脱下裤子体罚的画面、甚至还有男人在公交车上被猥亵的画面……
林林总总,几乎把一个人一辈子能受的委屈全都罗列了出来。好一个题海战术!
几乎每个场面都从压抑转向了暴力,西装男凭借自己的能力,用各种器械疯狂杀人。其中,领导承受的暴力几乎最夸张,他被机械手臂围绕,针线疯狂穿过他的皮肤,在他身上绣出血淋淋的花纹。鲜血几乎染红了所有传送带。
眼前的画面用人间地狱来形容也不为过,再虔诚的宗教信徒诅咒异教徒时都无法想象出这些酷刑。
季凛越看越想吐,她今天已经吐了太多了。
惨叫声和哭喊声接连传来,直到声嘶力竭、血尽而亡。男人的怒火却没有消散,反而愈演愈烈了。他控制周围一切的机械装置,疯狂摧毁一切存在,移平困住他的一切建筑,也包括那个逼仄的家。
在漫天的灰尘和火光中,他抬头望了上来,看向季凛。他猛地一跃而上,直逼季凛。
季凛大呼不妙,系统给的什么破卡片?!
男人瞬息碾平了那些低维空间,两人再次回到医院住院部大楼。
季凛只有一个念头:“快跑!”
她在大楼中飞快穿梭,“哒哒哒哒”的急促脚步声在冗长的走廊中回响。她惊觉这脚步声既是从自己脚下传来的,也是从身后传来的。她边跑边低头看,这不是她的身体,而是西装男的身体,两条长腿细得跟竹竿一样,一身简陋的西装皮鞋。
“系统!”季凛边跑边嚎,“这是怎么一回事!”
系统还在装萝莉音:【哎呀,主人,不好意思,我忘了告诉你,催眠卡片虽然在幻境中是无所不能的,可以生成万物,也可以毁灭万物。但是,她没有办法生成被催眠者的镜像。】
季凛:“这是什么意思?”
系统很不好意思地说:【这个嘛,也就是说,西装男最想杀死的就是他自己。为了完成最符合你需求的幻境,卡牌就随机挑选了幻境中主体性最强的人来扮演西装男的镜像了。】
系统弱弱地补充道:【这至少说明,主人,你的主体性得到了催眠卡牌的承认哦。】
“我呸,你看看这个幻境里还有其他活人吗?”季凛气得要骂人了。
系统嘿嘿一笑,说:【主人,你的能力其实和他不相上下哦,不如找找他的缺点,想办法制胜吧。】
说完它就死遁了。
季凛着急得已经喘不过来了,虽然她可以是这个幻境的主宰,但她的大脑仍旧保留着原有身体的操作惯性,实际上,只要她想,她现在完全不用喘气。
然而,西装男比她适应得更快。
无数病房和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各类手术器械齐齐飞出,锋利的手术刀直指季凛,贴着她的脖颈而来。
季凛心念一动,几台核磁仪被加大磁场打开,无数器械犹如收到了号令,纷纷转头,被吸入核磁仪中。
她越跑越轻松,接着轻而易举可以在墙壁间跳跃。男人渐渐落后。
然而逃跑不是长久之策,她构筑的幻境就是为了给男人泄愤,期望他能够保持平静的状态被催眠,没想到反而激发出了他的强烈自毁情绪。
他要自毁没事,可现在季凛不得不承受这一切啊!
想到这里,季凛捏了一个人偶,再无限复制,无数个长着男人童年模样的娃娃出现在走廊上。他们虽然看起来木木的,但应该能拖延一会儿。
男人手指一挥,无数根细线飞出,将那些娃娃切成粉碎。霎时间,整个走廊弥漫着细细的棉絮。
看来替身也不管用,竟然是镜像,那就试试镜子。季凛纵身一跃,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面巨大的落地镜,镜中没有别人,只有从远处跑来的西装男自己。
他停在了镜子前,伸手摸了摸,镜子中的人跟他做出一样的镜像动作。他皱了皱眉,镜子中的人也皱了皱眉。
他握拳砸了砸镜子,镜面泛起水波纹,柔软得像一片湖,使他自己的脸也起了几分波澜。他手指一动,一张椅子飞来。男人抓起椅子猛地砸向镜面,椅子破开镜子,飞了进去,彻底消失不见。镜面再次恢复平静。
周围一片死寂,走廊上散落着棉花娃娃的碎片,劣质的棉花内里四处分散,被四分五裂的娃娃扯着嘴角,露出似有若无的微笑。
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他自己。
游戏好像也结束了,那个一直在他脑内敲响报时的钟声也消声了。他不再是一个玩家,而是这个医院的游魂。
一扇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颤颤巍巍地出门,他端着一碗泡面,肚子在咕咕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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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并没有看见林楠,视若无睹地从那些娃娃的脸上踩过,然后走向了茶水间。
走廊尽头的护士出声了:“别在走廊上游荡了,需要禁食禁水的人千万别偷偷吃东西,也别喝水……喂,赶紧回病房吧。”
病人接好水,赶紧进了病房,关上门。
没有谁看得到他,也没有谁记得他。世界上曾经与他有过关联的人,也已经在他的期盼下离世了。
他看向镜中的自己,那个人毫无价值,毫无尊严,卑微得像一只甲虫。
一个很轻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浮现:“是该结束了,所有欺负他的人他都解决了,现在该直面自己了。”
他轻轻抬起手,无数把手术刀再次调转方向,朝他的方向飞来,然后从四面八方射向他自己。
他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但很奇怪,那疼痛竟也比不上他坐在母亲床边的最后一个夜晚。
其实,离开反而是最简单的一件事。活着,才需要更多的勇气和愤怒。
他朝后仰倒而去,手术刀刺进他的肺里,他的身后是一片鲜红的血,眼前是一尘不染的天花板。
**
季凛在诊疗室中醒了过来,看向趴伏在她身侧的西装男。他睡得很熟,像一个婴儿一样安详。
白崇原和叶念柏悄无声息地出现的诊室的门后,他们没有多等,按时出现在了这里。季凛捏了捏手中的弹珠,看来不需要暗号了。
白崇原站在西装男身侧,伸出右手,扶着西装男的肩膀。忽然,一阵寒气袭来,他的手中结出寒冰,从西装男的肩膀蔓延而上,逐渐包裹住男人的大脑。
季凛和叶念柏都惊呆了,这是他们第一次亲眼看见非自然异能。原来他是异能者?
可是,据叶念柏所知,大部分异能者在安防部的地位都很低,他们受到执行官的监管,不执行任务的时候,都会被关在特定的生活地点。
白崇原是她所知的唯一的一位地位如此之高的异能者。
季凛虽然不了解安防部内部的管理体系,但是她也清楚,大部分异能者被认为是徘徊在失去理智边缘的污染物。因此普通市民见到异能者都是人人喊打的态度。
而这位被称为明日之星、救世主的人竟然是异能者?
更让人恼火的是,如果他早点透露自己的异能,季凛她们就不用那么辛苦地跑来跑去了。
正想着,季凛瞥见了白崇原的腹部正在流血,随着他的施力,鲜血已经从他的风衣渗透出来,逐渐往下蔓延。
所以,他是因为受伤了才不帮忙的?
男人的头很快被全部冰住,白崇原掏出枪,对准西装男的脑袋。
“砰”地一声,男人的脑袋碎成了多个冰块形状的样子。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指尖摇摇晃晃地触及地面。
因为旁观过他的痛苦,季凛甚至有点庆幸他走了,作为污染物留在这个污染区,他只会在痛苦中无限轮回。
就在众人舒了一口气时,小松的尖叫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救救我,姐姐,救我!”她发出惊恐的尖叫。
叶念柏冲了出去,跑向走廊尽头的那间诊疗室。小松和晓沐都在那里。
陈医生拖着小松走了出来,小松一半的身体躺在地上,胳膊被陈医生硬生生地拽着。
“爸爸,爸爸,放开她,她是我的朋友。”晓沐扯着爸爸的手,求他松手。
可陈医生置之不理,他嘴里疯狂重复着:“来不及了,游戏该结束了,再不杀死鬼,我就该死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焦躁,随着钟声响起,他的步伐更快了些。他要把小松拖到他的诊疗室去。
他说:“没关系,这颗大脑虽然不够完美,但是完全够用,完全够用。我要活下来,我要活下来。”
他踢了晓沐一脚:“糊涂,我活着,是为了更好地照顾你,不然我就得杀了你。”
季凛和叶念柏疯狂向走廊尽头跑去,陈医生已经走进了诊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然后上锁了。
季凛和叶念柏跑到诊室门口,他已经把小松的头固定在了透明手术箱里。叶念柏一个飞踢,门开了。
陈医生不慌不忙地说:“很可惜,你们来晚了,我已经对他们进行了改造。”
季凛和叶念柏惊讶地朝室内看去,大叔的头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蜗牛男那带着红色旋转触角的脑袋。而他的身体,仍旧是大叔的身体。
在病床上,躺着一只被割掉头的蜗牛。
两人想闯入手术室时,被大叔的身体拦住了。蜗牛男的触角看着她们,就像看着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一样,试图用触角碰她们的额头。
叶念柏一个飞踢,被大叔的双手格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