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谢珵和姜沂下枯井入黑市已过去约莫半个小时的时间，从井口处往外看，天空依旧黑沉，压下张密不透风的网。


    姜沂认识的朋友在黑市占了个小摊位，各种消息灵通，外号小灵通。


    到黑市主要的地盘里还需要交十枚晶核，姜沂早有准备，利索地递过去。


    谢珵跟在他身后，小狗棉帽压得很低，加上脸上还戴了个小狗口罩，将那种通缉令上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两个陌生面孔一过检查的铁门，各种或好奇或恶意的目光一股脑儿地涌过来。摊位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谢珵甚至在里面看到几盒最大号的XXX。


    各种声音嘈杂，谢珵下意识皱眉。


    他揪住姜沂的衣角，凑近压低声音问：“你那朋友是卖什么的？”


    “卖锅的。”


    姜沂很喜欢两人贴得这么近，脑袋歪到谢珵身上，亲昵地蹭了下他的肩。


    “卖蘑菇？”


    谢珵若有所思，虽说末世不适合植物生长，但对菌类似乎没有什么影响。


    “不是，是卖锅的。”


    谢珵捏了捏小狗耳朵，“我听到了，是卖蘑菇的，有哪些品种的蘑菇？”


    姜沂难得沉默。


    “怎么了？”谢珵问。


    “铁做的锅。”


    谢珵眼神迷惑，“甜的蘑菇？”


    姜沂目光往上，在那顶厚重的小狗棉帽上停留了几秒，声音稍稍加重，“不是谢珵，那家伙是卖锅的。”


    卖锅的卖锅的，不是卖蘑菇的。


    莫名其妙。


    谢珵瞥了眼姜沂，觉得他反复强调同一件事有些傻，便加快脚步，往姜沂先前说的方向快步走去。


    “仙子听没听清啊。”姜沂原地站了几秒，“不卖蘑菇啊，想吃蘑菇了？可是去哪里能找到蘑菇？”


    两人皆心事重重。


    小灵通的摊位在犄角旮旯里，十分安静，他穿着末世前道士的灰袍，往盖了布的木箱上一靠，翘起二郎腿，闭目养神。


    这个地方来往的人并不多，但一旦来了，便是直奔小灵通这，或是说些难懂的谜语，或是直接丢个小纸条。


    卖锅只是遮掩，他主营的业务，是卖各基地较为私密的消息。


    姜沂把谢珵往干净的座椅那领，自顾自去小灵通面前，轻轻一巴掌拍醒他，“兄弟醒醒，找你帮点小忙。”


    “什么人啊？”小灵通喊了声，睁开眼，对上姜沂贱兮兮的脸，咬牙切齿道：“怎么又是你，一天天的这么闲？”


    “找你帮忙。”


    “什么忙？”


    姜沂把人拽起来，推到另一把座椅上，“你先说说最近有什么好玩的消息？”


    “老规矩，一袋晶核。”小灵通摊开手。


    “我又不会少你的，你先说。”


    小灵通不太相信姜沂的人品，他眼珠子转了转，无意瞄见谢珵那双微挑的长眸，脱口而出就是，“美人。”


    谢珵目光聚焦，一贯的平淡冷漠，像是片不起波浪的深潭，令人心悸。


    一旁姜沂也凶巴巴地看过来，小灵通很有眼力劲，连拍了下自己的嘴，“两位想知道什么地方的消息？”


    谢珵敲了下桌面，“旭日基地。”


    “旭日基地…”小灵通长得不高不矮，寻常男人长相，但那双眼睛瞧着机灵得很，他想了片刻，“最近不安定。”


    “发生了什么事？”


    谢珵熟知剧情，是知道旭日基地最近会出事的，大概是两位主角的感情出现裂缝，不知道几号的姘头心疼得不行，给主角攻制造了不少麻烦。


    要是他记得没错，应该是食物储存出现了问题，哪个仓库来着…


    “旭日基地要易主了。”


    “什么？”谢珵微微讶然。


    没守住一个仓库，就坐不稳自己的位置了，这个主角攻有点没用。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们要是感兴趣，混进去看看不就成了。”


    话落，两人默契地看向了他。


    小灵通捏紧自己的手指，“不是，你们都看我干什么？”


    “我们进不去，需要你帮忙。”


    “不是，你怎么会进不去？”


    小灵通忽然想起什么，屁股跟烫着似的站起来，咽咽口水，“我不行，我不能，我，我怕死，我不敢。”


    差点忘了，眼前这位，原本旭日基地的异能队队长，现在被旭日基地通缉的对象，他找来，果然没什么好事。


    姜沂往他眼前摆了一个巴掌，“五袋晶核，不牵连你。”


    “那也…”


    谢珵语气平平，“十袋。”


    小灵通狠狠咬了下牙，“成！”


    ……


    天亮得很快，不过是坐着聊会儿天的功夫，几个统一服装的异能者执枪走来，谢珵和姜沂就被押进了货车车厢里。


    四面不透风也不透光，两人被粗绳捆着手脚，布团卡在嘴里，扔到角落里。


    很快，整辆车就晃荡起来。


    车厢里还有很多人，谢珵扫视一圈，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都有，大多是普通人，还有几个能感到细微的异能波动。


    等押送的异能者离开，装晕的姜沂很快靠腰腹力量坐起来，颇为熟练地吐掉嘴里的布团，开始去咬脚腕上的粗绳。


    “他怎么办事的？”


    姜沂气得不行，嘴里都是咬碎的碎屑，他往边上吐了几口，用着气音，“等我出去了，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顿。”


    “以这种方式进去，旭日基地的人不会深究我们的身份。”谢珵冷静地说。


    “话是这么说，但他要提前和我们打声招呼啊，一声不吭叫来这些人，二话不说就把我们抓到车上来。”


    谢珵靠着车坐，“确实可恶。”


    “这到底是什么车啊。”


    “货车。”


    “我知道这是货车啊。”


    谢珵敛下眼眸，“我说的是那个货。”


    那个货…


    人！


    姜沂顿感头皮发麻，听着车厢内小孩的抽泣声，狠狠咬了口脚腕上的粗绳，含糊不清地骂了句，“一群疯子。”


    谢珵“嗯”了声回应他。


    “这么说起来，我们很快就要被带到姓明那家伙的实验室了。”


    “我猜，还有个更隐蔽的实验室。”


    “啊…我不熟啊，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出口怎么办？”


    姜沂迅速疯咬粗绳，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谢珵…不要怕…我们赶在进实验室前…逃出去…我保护你。”


    “不需要，你保护好自己就行。”


    “我说的是认真的。”


    话音刚落，姜沂用牙齿咬断了粗绳，双脚随意摆几下，粗绳散落一地。


    咬完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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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沂挪着身体趴到地上，凑到谢珵脚边，去咬绑他脚腕上的粗绳，边咬边发出哼哼唧唧的呼气。


    谢珵盯了会儿他晃来晃去的脑袋，双手用上些力，崩开了结实的粗绳。


    姜沂：“！”


    “这是绑那些普通人的绳子。”谢珵用同样的方法解掉脚上的粗绳，优雅起身，拍去身上的灰尘。


    他的嘴角漫上几丝笑意，“傻子。”


    “傻子姜沂。”


    姜沂的脸颊泛起红，学着谢珵把绳子崩开，提了下自己的耳朵，“一时着急，我没有想到嘛，不是傻子。”


    “我看着挺傻的。”


    姜沂微微鼓起脸，几步贴近谢珵，伸手轻轻捏住谢珵的脸…脸上的小狗口罩，又拿脑袋拱了下他的脖颈，“你真坏。”


    “嗯？”


    “这么久都不说，坏谢珵。”


    谢珵挑起眉，“这不是看你咬得太过认真，不好打断你。”


    “你得补偿我。”


    “说说。”


    “你还欠我一个抱抱一个亲亲，等回去之后，要变成两个抱抱两个亲亲…”


    姜沂掰着指头算着，各种借口加上，已变成了十个抱抱十个亲亲。


    他突然转身，伸手抱住谢珵的腰，隔着毛绒绒的口罩，在他脸上亲了口。


    “现在，先提前要一个。”


    ……


    “别乱动别乱看，要是在里面干得好，给你们家人的晶核少不了。”


    货车停在一片空地上，从上方打下冰冷的白光，格外刺眼。异能者手里拿着枪，嗓音很重，威慑着所有人。


    这些“货物”并没有行动能力，异能者把他们架上类似于抢救车的推车上。


    姜沂给谢珵使了个眼色。


    ——这些人是“自愿”来的？


    谢珵面不改色，捡起断开的粗绳，虚虚绑到了自己的手腕和脚腕上，待异能者粗鲁地伸手过来，直接躲开，以敏捷的身手，躺到了新的推车上。


    姜沂瞬间瞪大眼睛。


    不是要趁机逃跑吗？


    没，没和他说要进去啊。


    姜沂怕自己被丢下，连捡起粗绳往手上脚上一套，有样学样，躺到了谢珵那辆推车上，紧挨着他的仙子。


    许是“货物过多”，异能者并未在意，确定“货物”无误，就走向下一个，他们甚至没发现两人嘴上少了布团。


    “谢珵，做什么啊？”


    姜沂侧过身抱住谢珵，咬上他的耳垂，探出舌尖舔了下。


    每辆推车间连接着铁链，由最前面的异能者拉着，他们的推车旁并没有人。


    姜沂的动作愈发肆无忌惮。


    偷偷的，刺激！


    推车太小，两个人挨着十分拥挤。谢珵躲不开，只能用眼神威胁他。


    “干什么嘛干什么嘛？”


    谢珵忍了忍，“突然想进去看看。”


    “确实应该进去看看。”


    姜沂很快把自己哄好。小心仰起头，往前面看了眼。


    隐藏实验室的入口有扇感应门。


    “等我们进去了，马上下推车。”


    谢珵没拒绝，“嗯。”


    “对了谢珵，我们…”


    “哗——”


    手臂粗的水柱朝着他们的身体喷出来，带着浓烈的药水味和消毒水味。


    姜沂没来得及闭嘴，呛进去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