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八十一话

作品:《巷妖往生铺

    错落斗拱的飞檐,泛着青鳞般幽光的黛瓦,把江海余韵与江南烟雨交融于运河口岸,这座名为“海市阁”的三层朱楼便矗立在此处。


    门前总是车马如织,衣着光鲜的商贾们捧着金檀木匣进进出出,那匣中或有南海珍珠泛着虹彩,或有东海珊瑚泛着光华。


    底层厅堂宽敞明亮,宛如一座微缩的珍宝秘境,东西陈列间,缀满的各式珍珠与各色宝石在琉璃灯下流光溢彩。


    往来之人皆身着华绸丽绣,言谈间尽是五湖四海的商货相交,每一笔交易都伴随着茶香与算盘珠子的清脆声响。


    这股茶香倒是有种熟悉的感觉。


    殷颜循着香源的踪迹望去,升腾的袅袅茶烟从账台旁的桌案上窜出,擦过每一位商贾身侧时,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双眼中的迷离与贪婪交织着,意念足以被轻易蛊惑。


    “茶有问题,往那边试试。”精致华丽的绒毯下传来殷颜的声音。


    玄修突然睁眼,咿咿呀呀地胡乱指着,不时地发力挣脱一下钳制住他的人,像头发狂的牛一样横冲直撞,将蛮横的傻子形象贯彻到底。


    稍稍清醒时,他又突然昂首挺胸,欲要大刀阔斧地往前走,把拉住他的那两个人吓得一愣一愣的。


    忽然,他卯足了力气发疯似的往账台处撞去,只听“哐当”一声,那紫檀漆木的账台竟被生生地砸出一个凹进去的缺口,血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流,指腹一抹,他失控地大喊起来:“血啊!血啊!”


    玄修被吓得疯狂甩手,那神血不经意地被甩到了桌案的茶水中,升腾的茶烟缓速垂落,趋渐化为虚无。


    往来商贾与账台掌柜恍若未闻,仍自顾自地谈笑风生,唯有站在他身后的二人抖了又抖,半步都不敢上前。


    “回头!吓他们个片甲不留!”脚底的殷颜兴奋地指挥着玄修的每一步动作。


    借着受伤晕倒的时机,他无奈地传音:“玩够了,茶阵已破,要入室了。”


    半个时辰前,海市阁的人破门而入,前来捉拿殷颜及其沾染鬼邪的证据。


    他们进门时看到了打斗过后的满地狼藉,躲在一旁瑟瑟发抖,颈间不断流血的薛明夭,昏死的婢女以及痴傻又诡异的玄修。


    当时的玄修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他们,手指着他们背后并发出痴痴的笑声,嘴里还不断念叨着:“有鬼!还有怨灵,你们身上的怨灵气息太重了!”


    趁二人分神的间隙,他瞬移到其中一人身旁,猛然凑近他的脸,紧张地竖起手指抵在唇间:“嘘!别出声!有人要抓我们!”


    他围在两人身侧转了两圈仔细地嗅了嗅,像一条染病的疯狗,前言不搭后语地惊叫着后退:“驱魔水!要抓我吗?”


    薛明夭适时地哆嗦着抬起手指向藤椅的位置,“符……把符贴在他后背,快抓住他!鬼邪……鬼邪在他身上!”


    来人总算是清醒过来,迅速拾起符纸贴在玄修的后背,方才还跳得欢的傻子立即倒在了地上。


    “咳咳……”薛明夭捂着脖子,虚弱地咳了几声,“那掌柜,往尸胡山的方向跑了。这道士没来得及逃走,鬼邪附在他的身上了,务必……务必要走人多之地,否则鬼邪会转移至你们身上。”


    语罢,她便因体力不支昏死过去了。


    海市阁之人将她与婢女送回府中医治,派遣众多修习御妖除鬼之术的弟子前往尸胡山追查殷颜的下落,玄修则被带到了海市阁中。


    许是担心鬼邪真会缠身,来人谨记薛明夭之言,未从暗道行路,而是选择了从海市阁人最多的正门进入。


    覆影术下,殷颜始终安静地跟随玄修,直到进入海市阁才露面。


    这回,她成了地底人,他成了座上宾。


    那两人欲蒙住玄修的头再进行下一步动作,他手指微动,那蒙住他头的布巾便被撕得四分五裂,他装作悠悠转醒的样子,怒气冲冲地瞪着两人发出厉鬼的低语:“你们是要憋死本座吗!”


    “不……我们……”那人慌了,着急地喊着同伴再往玄修背上贴符,“快!快贴啊!”


    手忙脚乱地将符贴上,玄修又重归平静了。


    他们找了条丝带胡乱地盖住玄修的眼睛,确认他呼吸均匀后欲将他抬起。


    许是晕倒的玄修还自带着神身的那股幽冥之力,重量高得可怕。


    而那两个人先是被吓到又忌惮着他身上的鬼邪之力,不敢再妄动才寻了个像是拖尸体的法子一样拽着他走。


    “睁眼,看一下所处的位置。”殷颜提醒道。


    小小丝带根本无法抵挡玄修的视线,符纸的贴覆增加更是让他神力使用得更方便,玄修悄悄抬眸快速地瞥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继续垂头装死。


    “屏风,西侧。”


    殷颜顺着他的提示死死地盯着那两人的手部动作。


    只见左侧之人从怀中掏出了一枚赤黄凝色的玉符,轻叩三下,右侧之人掏出一枚赤玄凝色的玉符,轻叩两下,两相交合下,屏风西侧所镶嵌的夜明珠微泛光泽,轻不可闻的咔哒声落入耳中——


    看似严丝合缝的木墙悄然滑开,渐渐露出一条仅容两人通过的秘道。


    沿着光滑的石阶而下,眼前景象陡然变幻。


    密室内全然不见外间的商贾之气,所视四壁皆用素红色的软绵包裹,地上还铺着厚厚的绒棉地毯,落足无声。


    玄修的身体被拖动时擦过地毯绒毛,不时地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与之相合的竟还有从更里间传来的摩擦之音。


    那声音虽小却拨人心弦。


    循声望去,更里间前依稀有十二扇屏风挡着,屏风上还绘着人影交缠,姿势不一,像是各门各派的武艺秘法,只是这距离……未免太近了些。


    殷颜看得入了神,竟差点被这屏风所绘给绕了进去,丝毫未注意玄修在上头不停地喊她。


    “殷颜!莫要看那屏风!”他自第一眼看到屏风所绘之画便已知大事不妙,恨不得亲手捂住她的眼睛。


    传音另一侧迟迟没有回应,玄修不得已又乍醒了一下,拖住他的二人手又抖了三抖,差点因本能害怕把他甩出去。


    如此大的动静终于把殷颜的思绪给扯了回来,她好奇地问道:“这里难道与蛫灵有关?怎么屏风上这么多有关武学的绘图?要不我们也学两招,就是这招式怎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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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女相关的?”


    玄修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声音喑哑:“那不是武学的绘图。”


    “那是什么?”


    “春宫秘戏图。”


    殷颜只觉耳边嗡嗡的,从前只在话本的字里行间里读过,却未真正从绘本上看过。


    上次在闻怜楼里也被玄修挡了个全部,这回真人未见倒是先看着了活在绘图里的。


    她淡淡地喔了一声,飞速地转移话题:“喔,那……那还是少看点,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


    虽说少看,还是忍不住去瞄了一两眼,有的姿势还真的挺……难分伯仲的。


    从这屏风中脱离出来,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弥漫于四周,让人觉得喉头发燥,再不经意地瞥到屏风时,那绘图中的人似乎跃然纸上,活灵活现地跑了出来。


    玄修沉吟片刻,“止灵三尺,将符纸缠在你的手腕上,安稳心神。这是龙涎香,有……”他顿了顿,咬牙切齿地说道:“有催情之效,勿要多闻。”


    殷颜贴符的长指一滞,隐隐有猜测的种子在她的心里萌芽,“这该不会是……要你清白的地方吧?”


    此处无声胜有声。


    玄修的沉默已经给出了答案。


    绕过屏风后,她才寻到那股香气的来源。


    金黄色的香炉里焚着龙涎香,青烟袅袅随情起,弥散在封闭的室内。这里无窗亦无阁,唯有穹顶吊着一盏巨大的琉璃灯,将暧昧的光晕洒满每个角落。


    里间已至,海市阁的人加快了拖拽的速度,即便只是匆匆一瞥,殷颜还是看到了令她心下一骇的一幕——


    雕龙画风的卧榻上斜倚着几位少年,皆不过十八九岁年纪。


    他们身着半透明的月白长衫,腰间松垮系着玉带,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那肌肤白得吓人,像是久久未见日光的形态之色,颈间的项圈在灯光下闪过刺目的光芒。


    一人墨发披散,正抚着古琴,缠绵靡丽的曲调之下,混着不易觉察的麻木。


    另一人赤足踩着绒毯,脚踝金铃随着步伐叮咚作响,眉眼间尽是与年龄不符的风情,可那双瞳里,竟泛着空洞的幽光。


    浓重的龙涎香围绕在他们周身,还掺杂着刻意隐去的海腥味。


    殷颜凝重道:“他们的心神都被控制了。”


    装死的玄修始终没有答话。


    原来在她凝神思索间,已经进入了第二间里间。


    那两名海市阁弟子已经离去,玄修被捆在一根赤色的柱子旁,柱子不远处的布帘之下,隐有一个斜躺的身影在床榻上微微挪动。


    布帘掀起时,殷颜看到他正倒酒入喉,好不惬意。


    紧接着,他缓缓翻身下榻,步履轻盈地走向玄修,衣摆处渐显的影子昭示着他的身份。


    这是个活生生的人。


    可当那张脸在殷颜眼前放大时,她还是吓了一跳——


    他缓慢地拉开玄修的衣襟,轻佻地划过他的锁骨,那长指一路攀至他的脸庞,轻柔地摘下覆在他双眼上的丝带,视线对上时,他们清楚地看见了彼此。


    “玄公子,别来无恙啊。”宁渊挑逗的声音在此间悠悠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