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七十四话
作品:《巷妖往生铺》 黑气逐渐形成一团巨大的团雾,那团雾里似有东西不断在脱落,顷刻后长出一张腐肉掩颊的怪脸,那连绵的溃肉里含着一张闭合的嘴,缓缓吐露出异样的气息。
她忽觉手心一痒,只见陨铁柄正不受控制地往外冲,力量强大得都快把殷颜整个人拽出去,她与玄修合力才将陨铁柄的柄身压住贴在护阵边缘,她吃力地扯住陨铁柄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玄修凝重道:“阵外的煞灵,和昆予的魂灵认识,似乎……交情不浅。”
这倒是殷颜没想到的,她本以为只可以借昆予魂灵一事让姜央说出真相,拖延至天亮即可暴露这煞灵的真面目,怎料到这煞灵与昆予魂灵之间居然也有如此浓厚的情感联系!
玩脱了,此刻陨铁柄内的昆予魂灵正着急地往煞灵处拥去,被妖力附着的陨铁柄冲撞着护阵,很快便有了裂痕。
神光鬼守护的阵角快要支撑不住,殷颜迅速抛出止灵符扔到梧桐妖收手边,“尸胡山是神光鬼的居所,带我们遁形到鬼界!”
正欲离开,昆予的身躯又有醒转的迹象,玄修欲腾出手给她贴符,却被她强大的剑气驳回,她悠悠地看着阵外那团黑雾,嘴里不断轻声地呢喃着:“晚夫,是晚夫吗?”
眼看着她就要冲破护阵往煞灵的方向奔去,姜央快速夺过殷颜腰间的假玉佩,凝神聚力将自己融于玉佩中,电光火石间玉佩化作一柄色如初凝新茶的玉剑,重重地立在昆予的身前,剑脊血纹贪婪地吐露着红光,光幕中赫然映出“姜央”虚影,她缓缓伸出手,捧住了昆予的脸。
姜央一字一句用仅有两人可听到的声音顿道:“阿予,他不是晚夫,这个世界上没有晚夫。”
“没有……没有晚夫。”她怔怔地抬起头,眼神逐渐清明,温柔地抚上了姜央的脸,“你是……阿央啊……”
煞灵的黑气已沿着护阵的裂痕悄然蔓延,梧桐妖拼命地将昆予往后拉,她舍不得姜央迟迟不肯放手,头顶上煞灵遍布溃肉的烂嘴已在不知不觉中张开,欲把他们所有人都吞入腹中!
“快走!”姜央用力地将昆予狠狠一推,周身黄光被煞灵吸了个干净!
落入遁形界的最后一刻,殷颜听到煞灵将剑柄咬断的声音。
咔擦咔擦。
护阵崩裂,煞灵将那群人扑了个空,唯有一柄沾满血迹的断剑被吐了出来,斑斑血污下,好像还能看到最初的光泽,只是那藏于剑中的灵已没了生息,魂飞魄散了。
抵达卯凤楼时,天已经亮了,众人还未从方才惊心动魄的事情中缓过神来。
殷颜和昆予都被安置在卯凤楼的上房中。
梧桐妖保持冷静对着玄修提议道:“遁形术无法在天亮时带你们入鬼界,我们只能暂时先到这卯凤楼来,煞灵不会在白天入城,我们还有时间商量下对策。”
“此处可安全?”
“安全,白日可借茶楼隐蔽身份,晚上只有持有海市阁令牌的人才可出入,大部分都是些高门权贵,不会注意我们。”
玄修眯起眼,“海市阁?”
梧桐妖掏出一枚刻有船只印记的玉牌放置桌案上,“你只要仿照这个刻一个相像的,我会为你加上盖章,晚上便可自由出入了。”
他朝着宁渊挥了挥手,嘱咐道:“晚上你先带他们进来,玉牌直接拿到昆予的房间。”
宁渊恭敬地点了点头,玄修注意到,梧桐妖贴近宁渊时,他的妖气似乎要比宁渊的人气还要再弱一些,这不是一个灵根长全的木妖该有的气息。
除非……他敛起疑问,假意向着梧桐妖道谢,“在此先谢过……还没来得及问你的名讳?”
“叫我阿晚即可。”
回到房间时,玄修看到殷颜静静地趴在桌案上,她一直看向烛火映照的墙壁处,看起来十分郁闷。
“怎么了?”他端着她最喜欢的饭菜走进来,她也还是头都不抬。
殷颜心里一直堵着一口气,没人陪她说话她还能胡思乱想一阵,玄修一开口她的眼泪就憋不住了。
眼泪吧嗒吧嗒地掉着,混着她破碎哽咽的字句,“姜央死了,是我们把她害死的。”
“殷颜,不是你的错,姜央……姜央她注定遭此一劫。”玄修轻轻地摸着她的头,温柔地安抚着她。
“不是……若是我们将那煞灵困住后就走了,她就不会死了对吧,若是……”
只要想起最后她将昆予推向梧桐妖时,殷颜就止不住地难受,“若是我们不在那里耽搁时间,她不会死的!”
“殷颜!”玄修强硬地扳起她的双肩,迫使她面向自己,“你听我说,姜央离开计双双那一天,她注定就有此劫,她是剑灵,她是守护计双双的剑灵,除主人身死,不得离开。离开将与死无异。”
殷颜霍地站起,恍然初醒般碎碎念,“对……她是剑灵,她非凡人躯体,即便……即便被煞灵吞噬,只要灵体还在就能救回来,就像卫知一样,我们有办法……有办法将她救回来,我现在去带她回来!”
玄修将她重重拽回到桌案边,“她和卫知不一样!殷颜!姜央已经死了,没有复生的可能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要将昆予的魂灵寻回,让它重归躯体,否则,煞灵下一个杀的就是昆予!”
“昆予……对……”她胡乱地攀上玄修的手臂,“你有生死簿,你是不是能看到姜央和昆予是什么关系,你方才说那是姜央的劫数,那你早就知道为何不……”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音量陡然降低,“不对……你说过阴阳秩序不可违背,姜央的事情就算你知道你也不会说……”
无力感彻底涌上她的心头,她缓缓地跌坐在木椅上。那个时候,她突然觉得修习阴阳术法者,就不该来到人间,待在幽冥或者不问世事的桃源都行。
看着熟悉的朋友走向死亡,不能提也不能避,简直比杀了自己都难受。
“太苦了,玄修,太苦了。”殷颜埋在玄修的颈窝里失声痛哭,她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心底的情绪,一路走来憋了无数回的眼泪,都在此刻迸发决堤。
无论是战场上的凫傒鸟还是严将军,还是如魮鱼幻境里的涂青要,哪怕在中州受了那么严重的伤都未曾哭过。
当真正意识到曾经并肩作战的盟友真切地死去时,那种悲痛才从心底蔓延开来,妖骨催化再多棺钉封去悲痛情绪的来路都止不住。
玄修缓慢地摩挲着她的脊背,下巴微微地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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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头颅的发丝,“殷颜,生离死别乃人间常事,你收了那么多尸体,封了那么多次棺,你该明白的。”
她知道她该明白,可她无法接受是以这种形式明白。
思及此,她在玄修怀中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望向他,“你总是这副能在任何事情上都讲出大道理的样子,若有一天,你也经历亲近之人或昔日好友在你眼前死去之事,你也能明白吗?”
殷颜感觉到靠着的胸膛里心跳停了一拍,头顶的呼吸似乎滞了一下,脊背处的长指也僵住了,从她的角度看去,玄修似乎陷入了思考中,怕不是他又在想什么大道理来劝服她。
抽泣得久了,鼻子堵得难受,连带着头也晕晕乎乎的。
她无声地打了个哈欠,低下头舒服地蜷在玄修的怀里,在大道理丢进耳朵之前,先睡吧。
若是姜央能托梦就好了,她一定会在梦里,亲手把她救回来。
——
约莫睡了几个时辰,听着茶楼内传来熟悉的奏乐之音时,殷颜知道此刻已到午时了,她伸了个懒腰,拿起镜子仔细端详自己的脸,睡着前的眼泪鼻涕都消失不见了,应是田螺公子玄修帮她擦干净了。
她收拾好情绪,心中暗暗有了决定。
她一定要为姜央报仇。
推开门时,正巧看到玄修欲敲门抬起的手,她欣喜地调侃道:“看来和我心有灵犀之人,还得是玄使君。”
他知道她在假装掩饰难过,顺着她将话接下去,“若是除了我以外,你还有别的心有灵犀之人,那人的性命定是保不住了。”
“还是玄使君幽默,”她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玉牌,“事情都办好了?那我们现在要去找梧桐妖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吗?”
“暂时不用,你忘了,我们还要去一趟衙门。”
提起衙门,殷颜下意识地想去摸束腰上的假玉佩,指尖触到束腰时空洞洞的悬挂小孔让她有些怔愣,“我忘了,玉佩已经丢了。”
玄修牵起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给予她更多的力量,“无妨,我们现在去把真的拿回来。”
“拿回来?我们之前不是主动还给她的吗?为何还要拿回来?”
“那枚玉佩上有姜央的灵气,煞灵与昆予还有姜央都有关联,现在煞灵被放出,姜央……昆予被梧桐妖保护着,他若想在这东阳城寻个帮手,必须得从玉佩下手,没有载体的煞灵也很难发挥灵术。”
殷颜捋了捋信息,还在消化它们之间的逻辑,途径一楼戏台时,正巧是昆予在演奏,梧桐妖就站在一旁默默地守护,看来他还挺说到做到的。
玄修还和他打了个招呼,“阿晚,戌时见。”
梧桐妖抱着剑点了点头,又专注地看着昆予去了。
“他叫阿晚?好像不太符合他的形象。”殷颜小小地八卦了一下。
“哪里不符合?”
殷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阿晚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是……晚夫,好像我偷看过师傅的话本卷牌,上面的标注里好像出现过这个名字,甚至还有释义。
“什么释义?”
她想了半天,终于在记忆里摸索出这个释义,“晚夫,意思是晚来的夫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