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婉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儿地摇头。


    她不是不想回来，是不敢回来，也没法回来。


    在舅舅家那些年，舅妈他们根本就没有给自己回来的机会.


    这个小镇承载了她最幸福的童年，也埋葬了她最亲的家人。每一次想起，都像是把结了痂的伤口重新撕开，鲜血淋漓。


    沈砚辞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看到她哭得这么伤心，心疼得不行。


    他伸出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他的胸膛宽厚又温暖，让她有了一丝依靠。


    张阿姨也看出陆婉婉情绪激动，连忙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好孩子，不哭不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看你，都冻得脸发白了。”


    她说着，又把目光转向了旁边高大英俊的沈砚辞，好奇地问：“婉婉，这个是……？”


    陆婉婉吸了吸鼻子，从沈砚辞怀里稍微退出来一点，脸上还挂着泪珠，有些不好意思地介绍道：“张阿姨，这是我……我爱人，沈砚辞。”


    “爱人？”


    张阿姨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笑得合不拢嘴，“哎哟，那可太好了！这小伙子长得可真精神！一看就是个好孩子！”


    沈砚辞微微颔首，礼貌地喊了一声：“张阿姨好。”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态度谦和，没有半点架子，让张阿姨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她热情地拉着沈砚辞的手，就像丈母娘看女婿一样，越看越满意：“小伙子，我们婉婉从小就命苦，你可得好好对她。”


    沈砚辞俊眼底都是对老婆的心疼，郑重地点了点头，握紧了陆婉婉的手，对张阿姨承诺道：“阿姨您放心，我会的。”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很有力，让陆婉婉的心里暖洋洋的。


    “快快快，外面冷，别站着了，快到阿姨家里坐，喝口热姜茶暖和暖和。”


    张阿姨不由分说，拉着陆婉婉就往自己家里走。


    陆婉婉有些犹豫，她这次回来，是想直接去爸妈的墓地看看。


    她下意识地看向沈砚辞，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沈砚辞看出了她的想法，但他也觉得陆婉婉现在情绪不稳，脸色也不好，需要先歇一歇。


    他对着陆婉婉安抚地笑了笑，然后对张阿姨说：“那就麻烦阿姨了。”


    张阿姨家还是老样子，一个不大的小院子，收拾得很干净。客厅里生着一个煤炉，炉火烧得旺旺的，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


    “快坐快坐。”


    张阿姨把他们让到沙发上，又手脚麻利地去厨房倒了两杯热气腾腾的姜茶出来。


    “快喝，这是我刚熬的，放了红糖，驱寒的。”


    陆婉婉双手捧着杯子，姜茶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到掌心，暖意一直传到心里。


    她小口地喝着，辛辣又带着甜味的热流滑进胃里，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她悄悄地靠向沈砚辞的肩膀，把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在了他身上。


    刚刚情绪起伏太大，她现在觉得有点累，只想找个依靠。


    沈砚辞很自然地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腰，让她靠得更稳当些。


    他对着一脸笑意的张阿姨解释道：“她有点累，坐车时间长了，借您这儿歇会儿。”


    “应该的，应该的。”张阿姨连连点头，看着他们俩亲密的样子，眼里满是欣慰，“你们小两口感情真好。”


    她坐在对面的小板凳上，开始絮絮叨叨地跟陆婉婉说起这些年镇上的变化。


    “你家那条巷子，现在也通了水泥路了，干净得很。”


    “镇上头那家开了几十年的老理发店，去年也关门喽，老板的儿子把他接到城里享福去了。”


    “还有啊，你小时候最爱吃的那个王记糖葫芦，现在不做了，他家孙子开了个奶茶店，生意可火了！”


    张阿姨说着镇上的事，陆婉婉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这些熟悉又陌生的消息，让她感觉自己和这个小镇的联系，又一点点地建立了起来。


    “对了，”


    张阿姨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你们这次回来，是要去看看你爸妈吧？”


    陆婉婉的心又是一紧，点了点头。


    “你爸妈的墓，就在村后头那座山上。那条路啊，以前不好走，特别是下雪天，又滑又陡。不过今年好了，上面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出钱把路给修了，还装了路灯，晚上都亮堂堂的。”


    陆婉婉听到这里，心里一动，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沈砚辞。


    沈砚辞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安静地听着，注意力都在陆婉婉身上，仿佛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阿姨还在继续说：“你们俩是去祭拜爸妈，也是去散心。好好玩，别想太多不开心的事。你爸妈在天有灵，看到你现在过得这么好，身边有这么个疼你的人，肯定也安心了。”


    陆婉婉的眼眶又红了，低声说：“谢谢你，张阿姨。”


    “谢啥，阿姨是看着你长大的。”


    张阿姨摆了摆手，又想起了什么，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来，里面是几个还冒着热气的烤红薯。


    “来，尝尝这个，刚出炉的。你小时候最爱吃了。”


    陆婉婉接过一个，烫得她左右手来回倒腾。沈砚辞立即伸手接过，小心地剥开一点皮，露出里面金黄色的薯肉，香甜的气味扑鼻而来。


    “尝尝。”


    男人熟练的把红薯喂到她嘴边，陆婉婉咬了一小口，软糯香甜，是记忆里的味道。


    她眯了眯眼，将红薯推到沈砚辞嘴边：“老公，你尝尝，很好吃的。”


    沈砚辞就着她的手，也咬了一口，点了点头：“嗯，很甜。”


    看着他们你一口我一口的样子，张阿姨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喝了热姜茶，吃了烤红薯，陆婉婉觉得身上暖和了，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她对沈砚辞说：“我们……去山上吧。”


    沈砚辞点点头：“好。”


    他们跟张阿姨告辞，张阿姨非要跟着他们一起去，说要给老朋友也上炷香。


    “我跟你们一起去，正好也去看看你爸妈。那条路我熟，我给你们带路。”张阿姨坚持道。


    沈砚辞和陆婉婉拗不过她，只好同意了。


    三人一起走出院子，往村后山的方向走去。


    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没什么温度，但陆婉婉的心，却因为身边的人和这份久违的乡情，变得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