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彻底疯了。


    如果说苏蔓的直播是一颗核弹，那么此刻，就是核爆之后席卷一切的冲击波。


    不到一个小时，周京泽这个名字，从一个只在小圈子里流传的“北航特招生”，一跃成为家喻户晓的国民英雄。


    【万米高空，单人冲舱，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燃起来了！这不比所有电影都热血？！】


    【我宣布，从今天起，我就是周京京的死忠粉！他才是真正的少年龙国！】


    各大短视频平台，无数剪辑手通宵赶工。他们将《壮志凌云》、《萨利机长》等电影中最惊心动魄的空战和迫降片段，配上苏蔓直播时那段“他是我见过最决绝的背影”的哭诉，再卡上激昂的音乐。


    每一个视频，都在几分钟内冲上热门。


    点赞，转发，评论，数据如同海啸。


    “少年机神”、“龙国守护者”、“万米高空的奇迹”，一个个中二又热血的称号，被网民自发地加冕到了周京泽的头上。


    蓉城七中，教师办公室内。


    “王老师，快看快看！这是不是你们班那个周京泽？”一个年轻老师举着手机，满脸激动地冲到班主任王老师的办公桌前。


    王老师正端着他心爱的紫砂茶杯喝茶，闻言不耐烦地摆摆手：“周京泽？那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又惹什么事了？”


    “惹事？王老师，你快看啊！他成英雄了！”


    手机屏幕怼到了王老师面前。


    猩红的标题，苏蔓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以及底下那冲破天际的热搜词条，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王老师的脸上。


    他想起了自己前几天在办公室里的高谈阔论。


    “那个周京泽，走了狗屎运拿个特招，尾巴就翘上天了，不好好珍惜，我看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这种学生，就是典型的反面教材，就算进了北航，也迟早被退学！”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每个人的表情都带着几分玩味。


    王老师手一抖。


    “哐当——”


    滚烫的茶水泼了他一手，紫砂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却感觉不到一点烫，只是死死地盯着屏幕上“少年机神”四个大字，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最后化为一片死灰。


    同一时间，周京泽家所在的老旧小区，也前所未有地热闹起来。


    “哎哟，秀兰啊！在家吗？我来看看你！”


    “建国大哥，开开门，听说京泽出息了！我们街坊邻居都替你们高兴啊！”


    楼道里，几个之前最喜欢在背后嚼舌根的邻居，此刻全都堆着笑脸，手里提着水果、牛奶，把周家那扇破旧的防盗门堵得水泄不通。


    “就是啊秀兰，你家京泽这孩子，我从小看着就觉得不一般！这下好了，成大英雄了！”一个胖女人挤在最前面，嗓门最大。


    她就是上次说周京泽考不上大学，让王秀兰别抱希望的那个。


    门，“吱呀”一声开了。


    王秀兰站在门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没说话，只是伸出手，面无表情地接过了胖女人手里的水果篮，又接过了旁边另一个人手里的牛奶箱。


    邻居们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下一秒。


    王秀兰拎着两样东西，转身，对着门口的垃圾桶，手一松。


    “砰咚！”


    水果和牛奶，精准地落入肮脏的垃圾桶。


    她回过头，看着门口一张张错愕的脸，然后，用尽全身力气。


    “砰！”


    大门重重关上，震得整个楼道都嗡嗡作响。


    门外，一片死寂。


    客厅里，王秀兰靠在门上，胸口剧烈地起伏。


    父亲周建国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翻开的报纸，可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却在控制不住地发抖。他担心的不是别的，而是这滔天的声名之下，隐藏着怎样的漩涡和危险。


    这


    一切的中心，风暴眼。周京泽的房间里，安静得与世隔绝。


    他戴着一副黑色的头戴式耳机，里面放着舒缓的古典乐。


    书桌上，没有一本课本，也没有任何复习资料。


    一张巨大的、一米多宽的白纸铺满了整个桌面。他手里握着一支最普通的2B铅笔，正全神贯注地在白纸上勾画着。


    纸上，不是什么飞机模型，而是一种极其精密、复杂到超出现代工业理解范畴的机械结构。无数的管道、能量回路、约束环……层层叠叠，构成了一个完美的球形。


    他对外界的喧嚣，一无所知。


    就在这时，楼下，几辆挂着特殊牌照的黑色红旗轿车，无声无息地停在了老旧的单元楼前。


    车门打开，国安部的冯毅带着几名身穿黑色西装的行动人员，快步下车。他们抬头看了一眼五楼那个亮着灯的窗户，神情肃穆。


    “咚、咚、咚。”


    沉稳有力的敲门声响起。


    客厅里的周建国和王秀兰身体一僵，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紧张。


    “谁啊？”周建国沉声问。


    “我们是国安部的，找周京泽同志。”门外传来一个冷静而克制的声音。


    房间里，周京泽听到了动静，他摘下耳机，放下铅笔，起身走了出去。


    他打开了房门。


    门外，冯毅站得笔直，身后是两名神情冷峻的行动人员。楼道昏暗的灯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阴影。


    他没有一句寒暄，也没有出示任何证件。


    他只是将自己的手机解锁，举到了周京泽的面前。


    屏幕上，正播放着苏蔓那场直播最**的片段，她声泪俱下地喊出“他才是真正的英雄”。画面的下方，是#少年机神周京泽#的鲜红热搜，和后面那个代表着“爆”的符号。


    铺天盖地的弹幕，喧嚣的网络狂欢，透过这块小小的屏幕，涌向周京泽。


    周京泽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整整两秒。


    然后，他缓缓抬起头，直视着冯毅。


    他的脸上，没有震惊，没有疑惑，更没有被封神的激动。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