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麻木地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划开接听，没有说话。


    “苏蔓？”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从容。


    苏蔓的喉咙动了动。


    “想不想拿回你失去的一切？想不想让周京泽，跪在你面前求你？”


    每一个字，都像恶魔的诱饵。


    苏蔓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她警惕地环顾四周，“你是谁？”


    “一个能给你机会的人。”男人轻笑一声，“往你左边看。”


    苏蔓僵硬地转过头。


    一道雪亮的光束划破黄昏，一辆通体漆黑的保时捷911，如同潜行的猎豹，无声无息地停在了她的脚边。


    “啪嗒。”


    车门向上缓缓升起，露出里面被暖色氛围灯包裹的、充满未来感的驾驶舱。


    一股混杂着高级皮革和冷冽香水的味道，瞬间驱散了她周围的汽车尾气和地沟油气味。


    电话那头的声音再度响起：“上车，我们谈谈。”


    苏蔓看着那扇为她敞开的、如同羽翼般的车门，再看看自己身上那件洗得起球的连衣裙，和脚上磨破了皮的平底鞋。


    她只犹豫了一秒。


    然后，她弯腰坐了进去。


    车门自动合拢，“砰”的一声轻响，将外面的嘈杂世界彻底隔绝。车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驾驶位上，坐着一个穿着定制西装的年轻男人，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他没有看她，目光平视着前方。


    他就是王浩。


    王浩从中央扶手箱里拿出一瓶线条流畅的玻璃瓶装水，瓶身上印着“VOSS”的字样，随手递给她。


    苏蔓下意识地接过，瓶身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一颤。这种水，她只在高级餐厅的菜单上见过，一瓶能抵她现在好几天的饭钱。


    她拧不开。


    王浩没有看她，只是伸过手，从她手里拿过水瓶，手腕轻轻一转，“咔”，瓶盖应声而开。他又把水递了回去。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说一个字。


    但这种无声的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压迫感。


    苏蔓握着水瓶，一口都没喝。


    “你想要我做什么？”她率先打破了沉默。


    王浩终于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那是一种评估货物的眼神，不带任何情绪。“我要对付周京泽。”


    “我……我能帮你！”苏蔓急切地开口，像是怕他下一秒就会把自己赶下车，“我跟他谈了两年，我很了解他！”


    王浩没说话，只是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在屏幕上操作了几下，然后把手机屏幕转向了苏蔓。


    那是一个银行的转账界面。


    收款人一栏是空的。


    但在转账金额那一栏，一长串的零，晃得苏蔓眼睛发痛。


    1,000,000。


    一百万。


    “这是定金。”王浩的语调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或者说，是见面礼。只要你点头，这笔钱三秒内到你账上。”


    苏蔓的呼吸停滞了。


    她死死盯着那个数字，一百万！有了这笔钱，她可以立刻搬离那个发霉的出租屋，可以买回她以前最喜欢的包，可以去最高级的餐厅……


    “你……你到底想怎么对付他？”苏蔓的声音在发抖。


    “我问你，你有什么价值？”王浩收回手机，身体靠在椅背上，“你对他的了解，值一百万吗？他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苏蔓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是啊，她所谓的了解，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琐事。在真正的交锋中，这些东西毫无用处。


    恐惧攫住了她。她害怕这个机会从指缝溜走。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拼命搜索着自己手中唯一的、或许还有点分量的筹码。


    一个被她埋在心底，连警察都没有告诉的秘密。


    “我知道幽灵航班的事！”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尖锐


    王浩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看着苏蔓，示意她继续。


    苏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语速飞快：“所有人都以为是机长力挽狂澜，不是的！是周京泽！他当时也在飞机上，他一个乘客，冲进了驾驶舱，是他把飞机开回来的！他才是那个救了三百多人的英雄！这件事被官方保密了，除了机组和少数人，根本没人知道！”


    她说完，大口地喘着气，紧张地看着王浩的反应。


    这是她最大的秘密，是她唯一能证明自己和周京泽有过深度牵扯的证据。


    车厢内，陷入了长久的安静。


    王浩看着苏蔓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忽然，他笑了。


    那不是一个愉快的笑容，而是一种猫捉到老鼠后，玩弄猎物的笑。


    “很好。”他开口了，“这个消息，确实值一百万。”


    苏蔓的心重重落下，一股狂喜涌上心头。


    “但是，”王浩的话锋一转，“你的用法，太低级了。”


    苏蔓一愣。


    王浩身体前倾，凑近她，声音压低，如同毒蛇在耳边吐信：“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官方要保密？”


    “因为……因为他还是个学生，程序不合规？”


    “不。”王浩摇头，“因为一个完美的英雄，是最好的靶子。我们直接去抹黑他，只会被人当成嫉妒他成就的小丑。民众会自发地维护他。”


    苏蔓不解地看着他。


    “所以，我们的第一步，不是去毁掉他。”


    王浩的眼睛里，闪动着一种疯狂的光芒。


    “是去成就他。”


    “你要以他前女友的身份，一个‘幽灵航班’的亲历者，站出来，向全网‘揭露’这个被埋没的真相。我们要把周京泽，捧成一个孤身救世、却深藏功与名的少年英雄。我们要让他享受万民敬仰，让他站在舆论的最高峰！”


    苏蔓被他这番话弄得大脑一片混乱，“为什么？我们不是要……”


    “对。”王浩打断了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等他成了所有人心中的神，我们再拿出第二份‘证据’。”


    “你要声泪俱下地告诉所有人，你‘良心发现’，要揭露一个更可怕的真相——那场所谓的空难，从头到尾，都是周京泽为了出名，为了拿到北航的特招名额，一手策划的惊天阴谋！”


    “他不是英雄。”


    “他，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