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苏铭宇，没点压力你就软趴趴？要不…让大哥来教你？”


    苏铭宇：“！！！”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弹直了背，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不行！绝对不行！你教！二哥教都行！大哥…大哥不行！”


    声音都劈了叉，带着点惊恐的颤音。


    大哥那张板起来的脸，还有那随时可能出现的拖鞋底，光是想想，屁股蛋儿就条件反射地开始隐隐作痛。


    小学二年级那次“惨案”记忆犹新——他往大哥那杯黑乎乎的浓咖啡里挤了一大坨青梅精，酸得大哥眉毛直接拧成了麻花。


    后果？小屁股结结实实挨了一顿“爱的教育”，肿得老高，火辣辣疼了好几天。他当时忍着疼，偷偷摸摸爬到穿衣镜前，撅着小屁股仔仔细细数了好几遍：


    一瓣…两瓣…


    万幸，还是两瓣！那“劫后余生”的庆幸感，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


    苏铭文看着五弟下意识捂屁股的动作，无奈地叹了口气：


    “行吧，最后一次机会啊，再这样我真叫大哥了。” 小脸上努力装着严肃。


    ……


    一小时后的卧室，俨然成了“英语角”的灾难现扬。


    “December! D-E-C-E-M-B-E-R！不是D-E-C-E-M-B-A-R！苏铭宇！”


    苏铭文的声音嘶哑又绝望，手指抖得像触电一样戳着练习本上那个被强行加了“A”的单词，“你脑子里灌的是浆糊吗？！”


    苏铭宇下巴几乎要焊在桌面上了，整个人蔫得像霜打过头的小白菜。


    练习本上，那些月份单词歪歪扭扭，活像一群喝醉了在打架，“September”成了“Septemder”，“October”惨变“Octopber”。


    学了一上午，他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手指尖冰凉冰凉的，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再惹毛四哥。


    “四哥…” 他有气无力地嘟囔，“我…我真觉得它们长得都一个样儿…” 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一个样儿？！”


    苏铭文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噌”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原地转了两个圈，仿佛要把脑子里的怒火甩出去，最终“咚”地一声把自己砸进苏铭宇的床铺里，用枕头死死捂住脸，发出了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悠长悲愤的哀嚎：


    “啊——！老天爷啊！我有罪你劈个雷下来行不行！别派苏铭宇来折磨我啊！”


    两条腿不甘心地在空中乱蹬，活像只翻不了身的绝望小甲虫。


    就在这愁云惨雾几乎要凝固成冰的时候，虚掩的房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


    一颗顶着毛茸茸绿色小犄角（恐龙睡衣帽子）的小脑袋探了进来，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好奇地打量着屋内。


    原来是穿着绿色恐龙连体睡衣的轩轩，像只出来觅食的小恐龙，光着白嫩嫩、胖乎乎的小脚丫，悄无声儿地溜了进来。


    露出来的小手小脚圆润可爱，脸颊白里透红，带着软乎乎的婴儿肥。


    他看看床上那个用枕头“自杀”、双腿还在做无谓挣扎的四哥，又看看书桌前那个像被抽了骨头、眼神涣散的五哥。


    空气里飘着铅笔屑的粉尘味儿和四哥浓浓的绝望气息。


    “四哥哥？”


    奶声奶气的声音打破了沉闷，轩轩歪着小脑袋，困惑地看着床上那奇怪的“功夫”，“你在练…什么功呀？” 小犄角随着他歪头的动作轻轻晃了晃。


    枕头底下传来苏铭文闷闷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的声音：


    “嗯…练…‘生无可恋’神功…”


    轩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脸蛋上的肉肉也跟着轻轻一颤。他的注意力立刻被旁边蔫哒哒的五哥吸引了。


    迈开小短腿，他哒哒哒跑到苏铭宇椅子边，伸出同样肉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他的衣角。


    “五哥哥？”


    他仰起那张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的苹果脸，大眼睛里盛满了纯粹的担忧，“你…屁屁还痛痛吗？” 他可记得五哥之前一直捂着那里呢。


    苏铭宇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对上轩轩那双清澈得能映出自己蔫样的眼睛，心里那团烦躁的毛线球“噗”地一下，仿佛被这小太阳晒化了不少。


    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无力的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


    “不痛屁屁…是这里…痛…”


    感觉脑子里塞满了“ber”和“bar”，搅成了一锅黏糊糊的、名为“浆糊”的东西。


    “脑脑痛痛？！” 轩轩肉肉的小眉头立刻紧紧锁住，小脸都绷紧了。


    这可比他摔跤蹭破膝盖严重多了！他松开小手，转身哒哒哒地又跑回床边，踮起白嫩的小脚丫，小肉手“啪啪啪”地使劲拍着床沿，声音又急又亮：


    “四哥哥！四哥哥！快别练功啦！五哥哥脑脑痛痛！要呼呼！要贴贴！”


    在他的小宇宙里，呼呼和贴贴就是包治百病的终极奥义！


    那坚持不懈的小巴掌终于把苏铭文从“神功修炼”中拍醒了。他猛地坐起来，顶着一头被枕头揉成鸟窝的乱发，长叹一声，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认命地把还在床边蹦跶的小家伙一把捞进怀里。


    轩轩穿着恐龙睡衣的身体软乎乎的，像个暖烘烘的小火炉。


    下巴蹭了蹭他毛茸茸睡衣帽子下带着奶香的小脑袋，苏铭文对着书桌方向，彻底举起了小白旗，声音都透着解脱：


    “好好好！贴贴！呼呼！都听你的！”他抱着怀里这团温暖的小恐龙，看向苏铭宇，语气斩钉截铁，“不学了！收工！再学下去，你脑子没炸，我先原地爆炸升天！”


    他抱着轩轩走到书桌边，一把抄起那本写满了“Octopber”和“Decembar”的“罪证”，“啪”地一声，带着点泄愤的意味用力合上，利索地塞到书桌最顶上。


    “现在！”


    苏铭文深吸一口气，努力调动脸上僵硬的肌肉，挤出一个还算和善的笑容，对着两个弟弟宣布：


    “最高优先级任务——拯救五哥‘痛痛’的脑子！轩轩指挥官，请下达作战指令！”


    轩轩一听自己升官了，立刻在哥哥怀里兴奋地扭成了麻花，小恐龙尾巴都跟着晃。


    他小手急切地在恐龙连体衣肚子位置那个鼓鼓囊囊的口袋里掏啊掏，终于，小脸一亮，掏出一块被他体温捂得有点融化变形、边缘都模糊了的巧克力，上面还粘着两根可疑的、亮晶晶的绒毛。


    “给！糖糖！”他小手高高举起这珍贵的“战略物资”，亮晶晶的眼睛和小脸上写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把巧克力直接杵到了苏铭宇鼻子底下，“吃了糖糖，脑脑马上就好啦！不痛痛！”


    为了增强疗效，他还努力把小身子往前倾，鼓起粉嫩嫩的小腮帮，对着苏铭宇的脑门，认认真真、呼呼地吹了两大口气，带着甜甜的奶香。


    苏铭宇看着眼前这块黏糊糊、饱含“轩轩牌”深情厚谊的巧克力，再看看弟弟那双纯净无瑕、仿佛闪烁着“快吃快好”光芒的大眼睛，最后飞快地、心有余悸地瞟了一眼书架顶层那个“万恶之源”……


    他眼睛瞬间爆发出堪比灯泡的光芒，像沙漠里跋涉三天终于看到了绿洲！一把抓过巧克力，三下五除二剥开那层黏手的包装纸，毫不犹豫地把整块巧克力囫囵塞进了嘴里。


    齁甜！还混合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疑似绒毛的奇妙口感……


    但此刻，这块经由弟弟肉乎乎小手传递、带着“呼呼”祝福的糖，就是世界上最美味、最强大的解药！


    比大哥的拖鞋底和四哥的“December”魔音灌耳加起来还要可爱一万倍！


    苏铭文看着苏铭宇瞬间从“蔫白菜”切换成“幸福啃糖仓鼠”模式，再看看怀里穿着恐龙睡衣、小脸上洋溢着“宇宙级功臣”般巨大成就感的轩轩，抱着这个软乎乎、暖烘烘的小太阳坐回床上。


    算了，什么December，什么月份单词……统统留给明天的太阳去操心吧！


    他看着眼前两个弟弟——一个沉浸在甜食的救赎里，一个沉醉在“救人一命”的骄傲中——截然不同却同样鲜活动人的表情，嘴角终于再也绷不住，悄悄地、真心实意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


    玩闹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苏铭宇吃了那块“特效药”巧克力，感觉脑子似乎真的没那么“痛”了——或者说，是被糖分和轩轩的“呼呼”暂时麻痹了。


    他在苏铭文“监工”的目光下，蔫蔫地开始对付其他科目的作业。数学应用题、语文抄写…虽然也磨蹭，但好歹没有月份单词那么让人崩溃。


    轩轩像个尽职的小监工兼气氛组，一会儿趴在四哥腿上看他画画，一会儿又凑到五哥旁边，小胖手指着作业本上的字奶声奶气地问：“五哥哥，这个字念什么呀？”


    苏铭文抱着他，下巴搁在小恐龙帽子上，偶尔指点一下苏铭宇的数学题，心情总算从“爆炸”边缘平复下来。


    当苏铭宇终于把最后一笔语文作业画上句号，还没来得及伸个懒腰，门口就传来二哥苏铭清亮又带着点懒洋洋的喊声：


    “崽崽们，吃饭咯。”


    “噢！吃饭饭！”


    轩轩第一个响应，像只听到开罐头的兴奋小恐龙，哧溜一下从苏铭文怀里滑下来，小脚丫吧嗒吧嗒就往门口冲。


    苏铭宇也如蒙大赦，扔下笔就想起身。


    “等等！” 苏铭文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小脸上是“我懂你”的严肃，“你…确定都搞定了？别的作业都OK了？”


    “搞定搞定！绝对搞定！” 苏铭宇点头如捣蒜，求生欲爆棚。


    苏铭文狐疑地扫了一眼他摊开的作业本，勉强点点头：


    “行吧，下楼吃饭。不过…”


    他压低声音，带着点同病相怜的警告，“月份单词那关…可还没过呢。”


    苏铭宇刚刚松了半口气，瞬间又提了起来，小脸垮了下去。美味的午饭似乎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饭桌上气氛还算和谐。大哥苏渊坐在主位，一如既往的沉稳，话不多，但存在感极强。


    苏铭宇全程埋头扒饭，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敢用眼角余光偷偷瞄大哥。苏铭文也显得比平时“乖巧”几分。


    只有轩轩，坐在专属的高脚椅上，晃着小短腿，吃得脸颊鼓鼓囊囊，像只快乐的小仓鼠，完全没感受到两个哥哥头顶无形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饭后，该来的还是来了。


    苏渊放下筷子，目光平静地扫过试图溜回房间的苏铭宇：“铭宇，下午的任务完成了？”


    苏铭宇僵在原地，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他求助似的看向旁边的苏铭文。


    苏铭文硬着头皮，小声道：“大哥…别的都做完了，就是…就是十二个月份的单词，还…还不太熟。”


    苏渊“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力：


    “跟我来书房。铭文，带轩轩玩一会儿。”


    书房的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苏铭宇站在书桌前，感觉比站在悬崖边还紧张，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苏渊没有立刻发难，只是拿出那本被苏铭文塞到书桌顶层的练习本——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拿到的。


    他翻开到那页“灾难现扬”，指着上面圈出来的错误：“念一遍给我听。”


    苏铭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努力回忆着下午被四哥吼了无数遍的发音，磕磕绊绊地开始：


    “January… February… March… April…” 前面几个还算顺利。


    到了“May, June, July…” 开始有点卡壳。


    “August…” 他顿住了。


    “September…” 他下意识想写“Septemder”，被大哥平静的目光一扫，舌头打了个结。


    “October…” 又卡住了。


    “November…” 勉强过关。


    “December!” 他几乎是喊出来的，带着点绝望的破音，“D-E-C-E-M-B-E-R！” 这次总算没加“A”。


    然而，前面的卡壳和错误已经足够多了。


    苏渊合上本子，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看来铭文上午白费力气了。伸出手来。”


    苏铭宇小脸煞白，认命地、颤巍巍地伸出左手。预料中的尺子或者戒尺并没有出现。


    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不是打手心，而是…苏铭宇只觉得左边屁股蛋儿上传来一阵并不算太疼、但极其清晰响亮、带着十足警示意味的拍打！


    大哥宽厚的手掌隔着裤子布料，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下。


    “啊！” 苏铭宇猝不及防，更多的是羞耻感瞬间爆棚！眼泪“唰”地就涌了上来，不是因为多疼，而是…太丢人了！


    尤其是在他知道书房门可能没关严实，外面还有四哥和…轩轩的情况下！


    “重新背！背熟为止！” 苏渊的声音不高，却像定海神针，不容置疑。


    这一巴掌，仿佛打通了苏铭宇那被“浆糊”堵塞的语言神经。巨大的羞耻感和对大哥的敬畏，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混乱和畏难情绪。


    他吸着鼻子，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无比流利地一口气背了出来：


    “January, February, March, April, May, June, July, August, September, October, November, December！”


    一个没错，滚瓜烂熟！


    书房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


    苏铭文抱着轩轩，正“鬼鬼祟祟”地贴在门边“监听”战况。


    刚才那声清脆的“啪”和五弟短促的“啊”，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此刻，轩轩正被四哥抱在怀里，透过门缝往里看。他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巴惊讶地微微张着。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五哥哥捂着屁股，小肩膀一抽一抽的，带着哭腔在飞快地背单词。然后，他听到了大哥那句“背熟为止”。


    苏铭文赶紧捂住轩轩的小嘴，把他往后抱开几步。


    轩轩扒拉开四哥的手，小脸上表情复杂极了，有对五哥哥挨打的同情，但更多的是…一种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秘密的新奇感。


    他仰起小脸，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四哥，然后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神秘兮兮地竖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嘴角却忍不住偷偷向上弯起，露出一个想笑又努力憋着的、古灵精怪的小表情——那笑容里，分明带着点“哦~原来五哥哥被打屁屁就会变聪明呀”的小小幸灾乐祸和了然。


    书房里，苏铭宇背完最后一个单词，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小脸通红，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急的。


    苏渊看着他，脸上的严肃终于化开了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无奈。他伸出手，不是打，而是揉了揉苏铭宇毛茸茸的脑袋：


    “行了，早这样不就完了？去玩吧。”


    苏铭宇如蒙大赦，捂着那挨了一下、其实不怎么疼但感觉火辣辣（主要是心理作用）的屁股，低着头，像只受惊的小兔子，飞快地窜出了书房，看都不敢看门口的四哥和轩轩。


    苏铭文抱着轩轩走进来，努力板着脸，但眼底的笑意藏不住。


    轩轩则像只欢快的小鸟，从四哥怀里滑下来，哒哒哒跑到刚“受完刑”的五哥身边，伸出软软的小手，轻轻拍了拍苏铭宇捂着的屁股位置，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安慰，大眼睛里却还残留着刚才偷看到“秘密”的狡黠笑意：


    “五哥哥，不痛不痛，呼呼~”


    说完，还真的鼓起小腮帮，对着那个位置象征性地“呼呼”吹了两口气。


    苏铭宇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哀怨地看了一眼旁边明显在憋笑的四哥，又看看眼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坏蛋轩轩，最终只能自暴自弃地耷拉下脑袋。


    屁股上那点微不足道的疼早就没了，但这份在弟弟面前“威严扫地”的丢脸感，怕是要伴随他好一阵子了。


    苏渊看着门口这“兄友弟恭”又带着点小小闹剧的一幕，摇了摇头，嘴角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拿起桌上的文件，仿佛刚才那扬小小的“家庭教学风波”从未发生。


    窗外，午后的阳光正好，暖洋洋地洒进来，将孩子们的身影拉长，空气中只剩下轩轩软糯的安慰声和苏铭宇闷闷的、带着点委屈的哼哼声。


    至于那些恼人的月份单词？嗯，至少在苏铭宇心里，今天是刻骨铭心地记住了。虽然付出的“代价”，是屁股上那响亮的一巴掌，和在弟弟面前摇摇欲坠的“哥哥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