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门被敲了一下。


    荣华心跟着咚地跳了一下。


    白大褂医生推门而入，“荣小姐，恭喜你醒过来，现在感觉怎么样？”


    荣华轻轻松了口气，礼貌微笑，“谢谢医生，感觉不错，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荣小姐贵人事多，这就着急出院了？”医生说笑着，上前给荣华做检查，问她的身体感觉。


    荣华装作刚刚苏醒的样子，配合医生检查，耐心回答问题，还问她怎么住院的，昏迷了多久。


    季琅就挑高眉梢，靠在窗边看。


    检查得差不多了，医生将听诊器往口袋里一塞，“身体恢复不错，今天就可以办理出院。保险起见，建议在医院观察一晚，明天再出院。”


    “我的腿？”


    “轻微骨折，可以拆除固定。出院后注意休养，用上拐杖，一个月后可以慢慢行走，跑跳的话，半年后吧。”


    荣华知道，这已经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了。


    比之莫名其妙钻进别人的身体，这种医学上有明确答案的问题，太好解决了，只需要时间。


    她的腿会慢慢恢复，她的生活也会慢慢恢复正常。


    医生和护士离开病房，季琅仍靠在窗前，把玩着手机，“明天出院的话，今晚不用我陪护了吧？”


    荣华既然清醒，自然也不想看他在眼前晃悠，正要点头，门砰的被推开，“今晚我来。”


    荣华心脏狂跳起来。


    季琅一把握住手机，直起身，皮笑肉不笑，“来得挺快。”


    封晟喘息很急，胸膛微微起伏着。


    衬衫空了两粒纽扣没有扣到顶，随意地敞开领口，头发没来得及上发胶，散在额前，平添肆意风流。


    一双长眸深邃黝黑，一进门就盯紧荣华，波诡云谲。


    他迈开长腿，两步跨到病床前，双手插进裤兜，仍微不可察地抖动着。


    “你醒了？”他的嗓音有些干，眼神却很湿。


    荣华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却樱唇轻抿，一言不发。


    眼神碰撞，暗流涌动。


    “哎哎，我这么大个人杵在这儿，没看见？”季琅挺着胸站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一脸嘲讽，“你俩不是死对头吗？”


    封晟轻咳一声，荣华移开目光。


    “这里没你的事，你可以走了。”封晟好像才刚发现季琅的存在，不耐烦地打发。


    “赶我走？”季琅讥笑，“你想对我未婚妻做什么？”


    以前没感觉，当着封晟的面，季琅口口声声叫“未婚妻”，荣华面上有点挂不住。


    “赶紧走吧，别让漂亮姑娘们等急了。”她冷着脸说。


    季琅嘿了一声，弯腰和她脸对脸，仔细看她的表情，“我要走了，你俩不会打起来吧？”


    “你觉得呢？”荣华瞟了眼自己的伤腿，医生还没来得及拆固定，她还被迫吊在床上。


    封晟紧接着道，“不劳你费心。”


    季琅目光从荣华的伤腿移到封晟身上，桃花眼微眯，“不行，把我未婚妻留给你这个大尾巴狼，我不放心。”


    封晟瞟了荣华一眼，冲季琅偏头示意，“出去聊。”


    季琅站着不动，“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荣华轻啧了下，给季琅个眼神，“你出去，我和他聊一下。”


    季琅高高挑眉，桃花眼从荣华身上，荡到封晟身上，再荡回荣华，“我就在外面，要打架喊我。”


    门呯的一声关上，一室安静，除了机器的嘀嘀声。


    封晟长腿一迈，半蹲到荣华病床前，牵过她一只手，紧紧握住，“你醒了，太好了。”


    他自下而上，抬头盯紧荣华，从她张扬的红发，到飞扬的凤眼，到笔挺的鼻子，到红润的双唇，再到精巧的下巴，一寸寸描摹过去。


    再从下巴到红发，一点点攀援上去，最后落在双眸间，深深望进去。


    荣华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用力想抽回手。


    封晟却握得更紧了，甚至牵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荣华指尖一烫，身体也跟着抖了下。


    封晟唇角微微勾起，眼神似乎要把她剥光，“你是不是想反悔？”


    “反悔什么？我又没答应你什么。”荣华目光游移。


    封晟霍然起身，在荣华没来得及反应前，侧身坐在床边，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唇附在她耳边，喁喁细语，“你答应的，要做我的女朋友。”


    热汽拂过耳廓，触感若有若无，荣华脸腾地热起来，“这里是医院，季琅还在外面。”


    “我方才就要找他说清楚。我们俩之间，没他什么事。”


    “他是我未婚夫！”


    “我会让他主动解除婚约。”


    “哪有那么简单，季叔叔不会答应，还有荣氏……”


    “这些不需要你操心，”封晟紧紧抱住她，“你只要安心做我的女朋友，其他的事，我来解决。”


    “谁答应你了。”荣华嗔道。


    “我一猜你就想反悔。”封晟在她耳边低低地笑，抱得更紧，“别怕，我会对你好。一辈子只对你好。”


    “谁怕了！”


    “是我怕了。”封晟嗓音低哑，“我怕你不要我。”


    荣华扭着身子，想甩开他的怀抱。


    封晟稍稍松开手臂，却仍将她固定在怀中，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上，“别动，让我抱一会，我好想你。”


    他的怀抱宽厚温暖，他的声音饱含深情，荣华心蓦地一软。


    要相信他吗？


    要答应他吗？


    她看多了身边男男女女逢场作戏、劳燕分飞、反目成仇的各种戏码，感情只是拿来交易的筹码，谁把谁当真？


    她的亲生父母，前半生相敬如宾，后来也是抵不过岁月斑驳。


    她和季琅，从订婚那天起，也是奔着这样的结果，谁也不管谁。


    而她一直当死对头戒备的封晟，却拿出一颗真心，想要换她的心。


    她能信吗？


    她敢赌吗？


    封晟看穿了，她的确很怕。


    良久，荣华深吸一口气，“给我时间考虑。”


    封晟抬起头，仔细睃巡她的表情，“要考虑多久？”


    荣华凤眼一瞪，啪地用力拍开封晟赖在她肩上的手，“我这么久不在，公司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等我忙过这段时间。”


    封晟轻轻搓着指尖，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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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委屈又无奈，“三天够不够？”


    “三天！处理公司积压的破事都不够，我还要找季叔谈婚约的事。”


    封晟轻轻牵住她的手，“公司的事我帮你处理。解除婚约的事我来谈。”他长眸微眯，“季家不会那么容易松口。”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处理。”荣华哼道，“我又没有答应你。”


    封晟眼神柔软，“我会好好表现，不会让你后悔今天的决定。”


    “我都说了我还没答应你。”荣华气得锤他。


    还没打到，封晟一把接住她的小拳头，窝在掌心里轻揉，“不是不让你打，主要怕你手疼。”


    “我以后还动不得你了？”荣华想打人打不到，想抽手抽不回，杀气腾腾瞪他。


    封晟唇角微微翘起，“你可以罚我，做什么都可以。”


    “滚！”


    “除了这个。”


    荣华被封晟的厚脸皮怄得要炸，臭脸毒舌的封晟她很熟悉，但赖皮不要脸的封晟怎么搞？


    “去把季琅叫进来，我不想和你说话了。”荣华气哼哼道。


    “我和他聊。”封晟眼神坚定，不容商榷，“男人对男人。”


    荣华鼻孔哼一声，斜眼睨他，“我还没出院，你确定要在医院闹起来？”


    封晟宠溺地看着她，“好，等你出院，我找他聊。”


    荣华被他的眼神盯得头皮微麻。


    要疯，封晟体内的怪物关不住了。


    季琅回到病房，狐疑的目光在两人脸上跳来跳去，“你俩背着我聊了什么？”


    他对自己被赶出病房耿耿于怀。


    “关你什么事！”荣华不耐烦。


    封晟眉梢高高挑起，一脸胜利者的得意。


    季琅狠狠剜他一眼，扭头对荣华说，“我想好了，送佛送到西，今晚我继续陪护。”


    这人才说过他不想陪护了，主意改得这么快？


    荣华下意识瞟了封晟一眼，这人也想陪护。


    说实话，咄咄逼人的封晟，加了厚脸皮BUFF，她有点招架不住，毕竟当了十几年死对头，让她心无芥蒂地接受他，一时间也做不到。


    换回自己的皮囊，两人之间需要考虑的现实问题太多了。


    她和季琅有婚约，无论她多看不上他，他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没解决这些现实问题之前，她和封晟不宜走得太近。


    没等她说话，封晟冷然出声，“今晚我陪护。季少劳累这些天，该休息休息了。”


    “我的未婚妻，轮得到你献殷勤？”


    “你不是一直盼着我撬墙脚吗？”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荣华大喝一声，“我不需要你们陪护，你俩各回各家，我请护工。”


    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同时扭头看她，“不行。”


    “他走，我留下。”两人同时指向对方。


    男人至死是少年。


    荣华怎么可能纵容他俩，坚持要赶他们走。


    封晟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当真不想留他。


    他咬了咬后槽牙，这么多年都忍了，不能急于一时，别把人逼急了。


    “好，”他眼神勾缠，“我让王荣华过来陪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