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晟先退一步，季琅顺着梯子也下来了。


    “王荣华？”他轻轻摩挲下巴，“这名字有点耳熟。”


    荣华冷哼一声。


    季琅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是你开车撞到的那个人，去封大棺材家当小保姆去了。前些日子还跑到医院来找我要赔偿，我没给她。”


    荣华呵呵。


    当初她为钱焦头烂额，抠着钱包只找到坐公交车的块儿八毛，眼前这两个，嘴上大方，一毛不拔，她可记得清清楚楚。


    她一记眼刀子扫过，季琅莫名其妙，封晟却是心知肚明。


    “你在夜店一晚上花十万不眨眼，想不到这么抠门。”封晟祸水东引，语带嘲讽。


    季琅不服，“她是你家保姆，来找我要钱，我是冤种吗？”


    荣华，“够了，你俩都赶紧滚！”


    封晟和季琅都走了，病房重归安静，荣华喝了杯水，打开手机，开始处理工作。


    快中午的时候，王荣华来了，还带着保温箱，打包了清粥小菜，说是她刚做出来的。


    荣华这才发觉，吵吵嚷嚷一上午，她还没有吃东西。


    躺病床这些天，一直滴着葡萄糖营养素，她的身体好像适应了，一直没觉得腹饥疲累。


    当软糯的细粥，清爽的小菜一盘盘摆上小餐桌时，她的口水分泌，肚皮响亮地咕噜一声。


    封晟站在床前，低低笑了一声。


    荣华扭头瞪他，“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赶快走吧。”


    封晟手插在西装裤里，一动不动，“过河拆桥没你这么快的吧？”


    当着王荣华的面，他毫不顾忌，反正小保姆是知情人。


    荣华却有些脸热，“你还想怎么样？”


    封晟唇角微勾，“我就站这儿看你吃，什么也不干。”


    “你看着，我吃不下。”


    “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晚饭我给你做。”封晟大言不惭。


    荣华瞪他，“看着你，吃不下。”


    封晟却又笑了，“这么多天，你不是一直吃得挺香？”


    荣华脑子里快速划过两个人边吃边较劲的一幕幕，脸更热了，倔道，“我那时身不由己，现在你别想拿捏我。”


    封晟定定看她一瞬，目光转到一直鹌鹑似站在角落里的王荣华身上，“你好好照顾她，有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王荣华态度恭谨，“封先生请放心。”


    病房门缓缓阖上，荣华松了口气，拿起勺子。


    王荣华将粥碗轻轻往她面前推了推，抿着嘴角笑，“封先生对你很好。”


    荣华轻嗤一声，“别被他表象骗了。”


    吞下一口粥，“火候刚刚好，你厨艺不错。”


    王荣华羞怯地笑了笑，“你刚醒，脾胃怕刺激，我就自作主张做了粥。”


    “不错，”荣华随口夸了一句，随即想起什么，“封晟如何发现的？”


    她才刚醒，他的电话就追过来问，察觉得很快。


    王荣华脸上始终挂着柔顺的笑，“早上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封先生家的卧室，手脚都能活动，知道我活过来了，然后猜你也回到自己的身体，不过我不敢确定，就想问问封先生。”


    荣华停止咀嚼，专心听她讲。


    “封先生正在厨房里做饭，一转身看到我，脸色大变，开口就问，你是王荣华？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然后他就抓起车钥匙出门了。”


    荣华知道，他很快就出现在医院里。


    王荣华继续说，“我想你可能也醒了，就自作主张，在厨房里煮了粥，做了点小菜。快做好的时候，封先生回家，说送我来医院，晚上陪护。”


    这就对上了，荣华又吞了一口粥，嫌弃道，“就他事多。”


    “他是真的对你好。”王荣华小声帮封晟说了句好话，眼神转暗，“不像我，遇到的人比较差劲。”


    荣华也想起那个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刘松，明明自己移情别恋，却口口声声为她好。


    当时那两巴掌打少了。


    “你会遇到更好的人。”荣华干脆利落，“遇不到也没关系，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都作数。我会帮你安排工作，让你成长起来。”


    王荣华忙摆摆手，“不急的，我的事不急。你先养好身体，我在这里照顾你。”


    她不好意思地笑，“封先生没明说，但我能感觉出来，他不会再聘我当保姆。你不嫌弃的话，我先在你家做保姆吧。”


    “如果你真心喜欢这个行业，我可以提供给你工作机会，请你帮我打理家务我也放心。只是，”荣华恢复了荣大总裁的气势，目光凌厉，“你喜欢做保姆吗？”


    这话问得直白，王荣华脸色微窘，“我没有学历，是迫不得已。”


    “那就不要勉强自己。你想要学历，我可以资助你先上学。你想要工作，我也可以安排。全看你怎么选择。”荣华气势凌人，“有我在，你可以选。”


    王荣华突然就热泪滚滚，两行清泪源源不绝，“谢谢，你真是好人。”


    很少有人当着荣华的面哭，尤其是王荣华这样清秀纤弱的姑娘，一哭起来我见犹怜。


    荣华不在自地咳了声，“举手之劳罢了。”


    对她来说只是动动嘴皮子的工夫，哪想过，对别人来说，是溺水的浮木，命运的推手。


    最后王荣华的选择是，先去上学，她成绩不够高考分数线，没必要复读浪费时间，找个职业学校学些专业技能更靠谱。


    “学费算是我借你的，将来肯定会还的。”王荣华顶着一脸泪痕举手发誓。


    荣华不愿在小事上浪费口舌，“你先选学校和专业，我会让助理帮你安排。”


    毕竟是寄居过魂魄的关系，她也不想看到王荣华过得凄凄惨惨，最后又想不开。


    只要王荣华愿意上进，她不吝啬于扶她一把。


    在医院又观察了一夜，荣华身体指标一切正常，医生放行。


    荣华打电话让助理过来，协助办出院手续，呵呵，工资是白发的么？


    有助理在，封晟没上赶着过来添麻烦。


    季琅象征性送了束花，祝贺她顺利出院，见封晟不在场，也很快溜了。


    头脑简单的纨绔哪里知道，封大棺材在家等着呢。


    荣华和他门对门住着，想见那不是随时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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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何况他现在有内应。


    等荣华坐在轮椅中，被推出电梯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风度翩翩站在电梯口的封晟，精心装扮得像要参加婚礼。


    只见封总一身考究西装，头发溜光水滑，表情笑里藏刀，“恭喜荣总康复出院。”


    荣华视线在他的宽肩窄腰定了片刻，“多谢封总。你不上班吗？”


    “有份文件落下，我回来取。”封晟笑容不变，理由也很正当。


    荣华却在他的眼神中读到几分急不可待。


    荣华嘴角微微一撇。


    两个助理一左一右，一起向封晟打招呼。


    封总容光焕发，“照顾好你们荣总。”


    最后一个眼神给到推着轮椅的王荣华，王荣华轻轻点头。


    轮椅左转，来到荣华家门口。


    生活助理取出门卡，刚要刷开门禁，荣华出声制止，“等一下。”


    助理都不明所以，只见荣华起身，由小保姆扶着，单脚跳到门禁前，嘀的一声，刷脸开门。


    身残志坚。


    这些人哪里明白荣华的心思，她这大半个月，被拦在自己家门外，有家不能回，像肉骨头吊在眼前不能吃，日复一日，攒了好大一口恶气。


    如今终于有机会，刷脸，啧，门开了。


    只觉心里这一股郁气，呼啦一下全散了，畅快得很。


    回到自己家，荣华像女王回宫，挪到沙发上，敲着电脑，线上办公。


    助理和王荣华则忙前忙后，清洁，整理，很快，整个房子散发整洁舒适的气息。


    之后一个助理带王荣华去买菜，另一个助理协助荣华工作。


    中午王荣华做了三菜一汤，几个人一起吃了，下午又继续工作，一直到下班时间。


    夏天天黑得晚，六点钟太阳还在西边挂着，迟迟不退。


    荣华眼睛不离电脑，“到时间你们俩下班吧，明天带上要签字的文件过来。”


    这是要在家办公的架势。


    一个助理问，“明天的例会，柳经理要汇报东江的项目。”


    柳经理是荣华的爱将，东江的项目又是她昏迷前盯紧的，助理好心提醒一下，免得回头错过会议，荣华发脾气。


    荣华这才想起老拿胸怼她的柳经理，嗯，忙晕了，差点把丢尽她脸的柳大经理忘脑后了。


    不知在公司里，柳经理也追着封晟跑吗？


    荣华眉眼一寒，“明天九点来接我。”这例会是非参加不可了。


    助理松一口气，好险提醒一嘴，柳经理果然在荣总眼里非同一般啊，拖着伤腿也要上会支持她。


    两个助理离开没多久，门铃响了。


    王荣华小跑着去开门，监控里看一眼，“是封总！”


    荣华轻哼一声，果然来了，看这个点，一下班就飞奔回来了吧。


    她没说开不开门，王荣华自动开门迎接。


    荣华就眼睛埋在电脑上，只当人不存在。


    封晟走近，低头在她电脑上看了一眼，“这个项目我测算过，没大问题。”


    说着，把电脑从她身前移开，“我今天和季琅谈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