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五十八
作品:《反派是个小可怜》 燕之郁伸手将烛台拨得更暗了些,彼此的轮廓都柔化在朦胧的昏暗里。
“妙观,每次都是你在照顾我。”燕之郁滑下床榻,跪坐着,仰起脸,“这次我来照顾你吧。”
何妙观内心天人交战,一言不发。
明明自己用手帮他解决过这么多次,为什么轮到自己,反倒要紧张。
但是,他刚才至少还穿着亵裤,若是他真的要舔,岂不是要毫无遮蔽地展现在他面前。
昏暗摇曳的烛光下,少年柔和的眉眼漂亮而蛊惑。
何妙观喉头轻轻滚动,咽了下口水,没有说话。
内心挣扎渐渐平息下来。
对喜欢的人,有欲|望是正常的,为什么要感到羞耻。
“嗯。”
何妙观抬起手,轻抚着他仰起的脸颊。
燕之郁唇角勾起,粲然一笑,伸出微凉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解开衣带。衣料摩擦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少年俯下身去。
……玛卡巴卡!
片刻后,何妙观松开她,懒洋洋地向后靠去。
燕之郁抬起头,剧烈地咳嗽起来,漂亮的脸上沾满暧昧的水渍,在暖黄色的烛光下,亮晶晶地反着光,漆黑的睫羽湿漉漉的,黏在一块。他缓过气后,看着怔住的何妙观,喉结轻轻滚动,将口中余留的悉数咽下。
这能吃吗?
何妙观大脑一片空白。
燕之郁咽下后,试探着问:“还要吗?”
何妙观轻轻瑟缩了一下,连忙摇头。
燕之郁不再多言,取来温湿的软帕,擦拭着狼藉。待清理好,他转身去盆架边,就着清水洗脸。
何妙观怔怔地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直到此刻,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燕之郁收拾停当,他回到榻边:“妙观,我们今晚一起睡好不好?”
何妙观莫名一虚,没看他:“嗯。”
少年依言躺下,习惯性地凑上来抱住她,想亲吻她的唇角。
他洗过脸,身上清浅的香味扑面而来,但何妙观忍不住想起他满是湿痕的面颊。
虽说是自己的,但还是有点点抵触……
何妙观抬起手,轻轻推开他。
“妙观?”燕之郁瞬时僵住,漆黑的眼眸直直地望着她,俨然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能嫌弃他呢?
泪珠从泛红的眼角溢出来,顺着白皙的脸颊滑下,看上去破碎而秾丽。
“我不是不想亲你。只是刚才那样,我……我有一点介意。”何妙观小声解释道,“燕之郁,我们明天再亲好不好?”
燕之郁咬着唇不说话,然后偏过头,眼泪不停地流,肩膀微微抽动。
何妙观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好吧,你亲,你亲,现在就亲。”
可燕之郁少见地一动不动,继续哭着,因为哭得有点缺氧,脸色愈发绯红。
“哦,要我亲你是吧。”何妙观倾身过去,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吻上他湿润的嘴唇。
燕之郁紧绷的身体这才软下来,回应着亲吻,亲完后,委屈巴巴道:“妙观,你方才怎么能推开我?你是在嫌弃我吗?”
一口气问两遍。
“我不是嫌弃你。”何妙观摸着他哭得泛红的脸颊,柔声道,“我只是不想要尝到那个的味道……你不觉得,这样子很奇怪吗?”
“不奇怪的。”燕之郁摇摇头,很认真地解释道,“其实比眼泪尝起来好吃一点,眼泪是咸的,它是——”
“停停停!我们别聊这个……”何妙观实在招架不住,“你明天什么时候出门上值?”
“最晚的话,也得卯时出门。”
……卯时?那不就是凌晨五点?!
天呐!怎么这班上得比读高三还要起得早?
“你早点睡吧。”何妙观轻叹一声。
方才的亲密实在耗神,何妙观头一沾枕,很快就进入梦乡。但燕之郁毫无睡意。
他侧身拥抱着她温软的身体。消停的欲|望,在亲密中再次抬头,抵着寝裤,带来难耐的胀痛。
他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生怕不小心蹭到她。
黑暗中,方才的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在脑海中愈演愈烈。
他当时其实被呛得厉害,有一瞬间窒息得快要呕出来,可一想到正和心仪的女郎如此亲密无间,眩晕的愉悦感便压倒了一切不适。
直到窗外泛起熹微的晨光,燕之郁才在极度的疲惫中昏昏沉沉地睡去。但合眼没多久,很快又被更漏声惊醒。
燕之郁强撑着酸涩的眼皮,小心翼翼地挪开身子。穿戴整齐后,趁着朦胧晨色赶往徐府。在徐府换上官服,戴上幂篱,来到宫门外,和其他朝臣一起等候。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徐、侍、郎,早呀——”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谢应臣。
他懒得理会这调侃,淡淡应道:“早。应臣。”
谢应臣笑着道:“下朝后要不要一起去醉白楼?”
“不去。”燕之郁拒绝得干脆。
“哦——是要回去陪小娘子是吧?”谢应臣拖长了语调。
燕之郁蹙眉道:“谢应臣,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小娘子?听得人心烦。”
谢应臣依旧道:“哎,你把小娘子一起带来呗,反正我也见过,一起吃一顿没关系。你就说,我来刑部办事,正好遇见你……小娘子不会对你的身份起疑心的。”
“不去。”
“哎!”
这时,裴春渡走过来。
谢应臣转向他,一脸哀怨:“春渡,某些人往后怕是再不愿与我们这些孤家寡人厮混……呜呜呜……”
裴春渡被他夸张的声音逗得想笑:“那你也努努力吧,应臣。”
下朝后,谢应臣不死心地又问道:“你真不一起去啊?”
“不去。”
“没成婚就这样腻歪。等你们成婚,我都不敢想你会把我们置于何地……”谢应臣痛心疾首,“围着一个女郎转,就这么有意思?”
燕之郁点点头,唇角浮起浅笑:“嗯。”
“你们平日都做什么?”
“不告诉你。”
“切,猜都猜得到。”谢应臣一脸不屑,“无非就那些□□子的事。纵欲伤身,你收着点,免得年纪轻轻就精尽而亡。”
“……滚。”
燕之郁说完,转身向马车走去,抵达宅邸后,才得知何妙观不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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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间内觥筹交错。琉璃盏相撞的脆响,象牙骰子滚过的闷响,醉酒后的喧哗声,交织在一块,化作浮华的喧嚣。
珠帘轻响,燕之郁掀帘而入。
“哇——”原本懒洋洋倚靠着软枕的谢应臣支起身子,“这是我眼瞎还是怎么回事?”
燕之郁一言不发地坐在案前。案上,玉盘里堆着冰湃的鲜果,看上去很是可口。但他此刻食欲全无。
“看上去阿郁心情不好。”裴春渡关切,“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陛下交代的事情有点棘手。”
“舞弊案么?”裴春渡轻叹一声,“陛下他——”
“住口住口!散朝后不许谈公事!”谢应臣将琉璃盏斟满,推过来,“之郁,你试试这个玉冰烧,这可是我自己酿的,超好喝……”
燕之郁一饮而尽。
酒液滑过喉咙,带来灼热的刺痛感。
“怎么样?”谢应臣凑过来,笑眯眯地问。
“还行吧。”
“只是‘还、行’?”谢应臣夺过琉璃盏又斟满,“你再仔细品品,怎么可能只是‘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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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玉冰烧很是醇烈,一个时辰过去,他已记不清自己灌下了多少杯。三杯?五杯?十杯?
直至月上中天,宴席方散。
走到楼下,谢应臣拍着他的肩,醉醺醺道:“燕之郁,原来扬州还能长酒量啊?”
“你别拍……有点想吐。”
“别、别吐……”谢应臣连忙道,“这酒很难酿的……”
马车颠簸着驶过寂静的街道。
燕之郁刚跨过徐府的角门,便再也撑不住,扶着墙剧烈呕吐起来。在屋内饮下醒酒汤,他才换好衣服,回到永兴坊东侧的宅邸。
何妙观正在灯下翻书,见他步履踉跄地进来,连忙上前搀住他手臂:“你怎么喝这么多?”
燕之郁没有回话。
何妙观当他神志不清,便将他扶到榻边,替他摘下发冠,又解开外袍。
燕之郁这时才幽幽开口,语气很是哀怨:“妙观,你昨天没有说你要出门吃晚饭。”
“是临时想到的。”何妙观无奈地看着他,“而且,我没办法每做一件事,都提早和你报备。再说……燕之郁,你喝成这样,也没有提早和我说。”
“我……”燕之郁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觉得满腹委屈翻涌,但又无从辩驳。
他就是因为等半天都不见她回来,才赌气要去找谢应臣的。
“你身上酒味好重,去洗洗吧。”何妙观拍拍他。
他咬着唇,起身去沐浴。回来后,坐在女郎身边,委屈巴巴地望着她。
“喝这么多,是有应酬吗?”何妙观看着他依旧红扑扑的脸,问道。
燕之郁心虚地“嗯”了一声,又问:“妙观,你今日又去了哪里?”
“我今天和宝珠在东市买了好多漂亮的东西,想看看吗?”
“想。”燕之郁乖乖地点头。
何妙观走到桌案边,打开漆匣,将一堆亮晶晶的首饰铺开。镶嵌着彩色琉璃的耳珰,雕花细致的银镯,累丝的金蝶翅步摇,嵌着珊瑚珠的华胜,琳琅满目。
“好看吗?”何妙观拿起一支步摇比划。
“好看。”燕之郁再度点头。
何妙观笑着道:“其实今天买簪子的时候,我看来看去,觉得这些都没有你送我的好看。”
并蒂莲玉簪好好地簪在乌发中,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燕之郁忍不住笑道:“你喜欢就好,我再去找一些类似的给你。以后,妙观要每天簪着不一样的簪子,全部是我送的……还有其他的么?
“当然,还有一个是给你选的。”何妙观从柜中取出一个包袱,抖开一套衣裳,“喏,好看吗?”
那是一件绣工繁复的绯红色圆领袍,在烛光下,精巧的暗纹流转着华贵的光泽。
“妙观,谢谢,我好喜欢、好喜欢……”他欢欢喜喜地亲在唇角。
“燕之郁,你还好么?”何妙观戳戳他的脸颊。
“妙观,我很清醒。”他猛地摇头,眼神迷蒙。
“既然你还清醒,就试试合不合身。掌柜说,若是尺码不对,要在三日内退换才行。”
因酒意未散,燕之郁动作有些迟缓笨拙,系玉带钩的手指半天对不准位置。何妙观只好亲自上手,帮他束紧腰带,又整理好衣领。
待穿戴整齐,他抬起头来。绯红的衣袍衬得少年肤白如雪,秾丽的容貌惊艳得令人屏息。肤色白皙,唇色朱红,眼尾的小痣更添非人的蛊惑,有如食人精气的艳鬼。
“转一圈我看看?”何妙观打量着。
燕之郁听话地慢慢转了个圈。
“再退后点。”何妙观又道。
他依言后退,又停下,目光温柔乖顺,像是一只听话的洋娃娃。
何妙观盯着他看了一会,忍不住凑上前,“吧唧”一声亲在他下颌上:“真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