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五十五

作品:《反派是个小可怜

    官道上,车马辘辘。


    这次陪着何妙观一同去长安的,除却阿菁、阿葵以及五六个得力的小厮外,还有何宝珠。


    因为之前一事,再加上《人间四月芳菲尽》的销量极好,为宝珠挣来不少银钱,姜氏不再逼迫宝珠把心思放在嫁娶上,觉得趁着年轻,去长安见识一番,也是好事。


    一行人离开江都县后,乘马车至运河码头,再换上官船北上。水路陆路交替,舟车劳顿,将近一个月后,终于在春光最盛的四月,抵达长安。


    暮春时节,柳絮如雪。


    朱雀大道两侧栽满槐树,酒肆外挂着彩绸,游人如织,车马喧阗,穿窄袖袍的富家子弟纵马而过,扬起阵阵黄尘,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一行人依照何徵的安排,来到丰安坊。


    韩家主君韩江碧今年四十五岁,官居五品,虽在地方已算显赫,但在高官云集的长安,也算不得什么。韩家宅邸相较于扬州的何府,甚至略显逼仄。


    韩家有一子一女。长子韩延玉年方二十,在国子学读书,正为科考做准备。幼女韩香玉年方十六,眉眼秀丽,生性内敛,依着礼数向众人轻声问好后,便一言不发,垂首站在母亲身后。


    住处安排得紧凑,何妙观同何宝珠住在一间厢房。安顿好行李后,何妙观和韩家夫妇见礼,略作寒暄,直至下午,才空闲下来,陪着燕之郁去他的住处看看。


    两人乘上马车,缓缓向北驶去。


    车窗外,沿途的景致愈发繁华,楼阁巍峨,商铺林立,行人衣着光鲜,处处彰显着帝都的气派。


    马车在靠近皇城的一处坊门前停下,坊门上,题着“永兴坊”三个大字。


    不远处,是一座气派恢弘的宅邸,门楣上高悬着“徐府”匾额。


    马车绕过徐府高大的院墙,驶入一条安静的巷弄里,在黑漆木门前停下。门后是一个小巧精致的庭院,亭台花木一应俱全,屋舍也整洁雅致。


    何妙观满意地点点头:“这看上去还挺不错的。”


    “我说过,徐侍郎待我还挺好的。”燕之郁趁此道。


    “你今日要不要去拜见他?”


    燕之郁摇摇头:“这不急,等衙门文书到后再说吧。”


    安顿好行李后,两人在廊下缠绵地亲吻片刻。亲完后,燕之郁忍不住道:“你在韩家要和宝珠挤一间房,多不方便……妙观,你不如和我住一起吧?”


    “可是,住这里不是也要和你挤一间吗?”


    “你不想和我一起吗?”燕之郁眼神黯淡,委屈巴巴道,“明明我们在扬州说好,来长安要住一块的。”


    “我那时候没想到宝珠也会来长安。”何妙观叹了口气,“若我出来陪你,宝珠一个人,多孤单啊。”


    燕之郁闷闷不乐道:“可我也会孤单的,妙观。”


    “燕之郁,你多大,宝珠多大,你怎么和一个小孩子比较?”


    “我也就比宝珠大四五岁而已。况且,韩家还有韩延玉和韩香玉能陪着宝珠,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燕之郁振振有词。


    “这些事情日后再说吧。”何妙观说不过他,话锋一转道,“我好饿,我们去吃饭吧。听说平康坊最热闹,燕郎君,我想去那里吃。”


    燕之郁神色微僵。


    平康坊繁华富贵,每到傍晚,世家公子便来此处消遣。极有可能会遇到熟人。


    但他不想扫兴,还是点头答应:“好。”


    平康坊内,香车宝马络绎不绝,衣着华美的行人来来往往,一派富贵风流气象。正是饭点,酒楼灯火通明,雕梁画栋,何妙观看得眼花缭乱,不由有些犯难,干脆用起小时候的顺口溜,手指点来点去,最终停在最为气派的酒楼前。


    这座楼共有三层,门前宾客如云,伙计迎来送往,很是热闹。


    匾额上题着三个大字:醉白楼。


    “燕郎君,就这家!”何妙观兴致勃勃地拉着他就要往里走。


    燕之郁的脸色愈发僵硬。


    醉白楼。他再熟悉不过。


    以往散朝后,他常常和一些王公贵胄来这里应酬。


    他急忙拉住妙观:“这醉白楼一看就价格不菲,我们换一家吧。”


    “这一顿我请你。等你拿到俸禄,再请我也不迟。”何妙观听闻,更加坚定,“好饿,快走吧。”


    燕之郁硬着头皮跟进去。


    但刚跨过门槛,衣着体面的堂倌便迎上来,歉然道:“二位客官,实在抱歉,今日雅间均已预定,只有大堂尚有空位,二位……”


    燕之郁一听,又道:“大堂人多,很嘈杂的,妙观,不如我们换一家清静些的?”


    何妙观也不喜欢在吵吵闹闹的地方用膳,正要点头,一个含笑的男声响起来。


    “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熟悉的声音。


    燕之郁身体微僵,转过身。


    容貌俊美的青年身着锦袍,腰束玉带,正摇着折扇,笑吟吟地看着他。


    永定侯府的小侯爷,谢应臣。


    正当何妙观疑惑着这人是不是认识燕之郁时,燕之郁先发制人道:“妙观,这位公子是你的朋友么?”


    谢应臣摇扇子的手顿在半空,目光在两人间迅速一扫,最后落在燕之郁的脸上。


    燕之郁没看他,柔情似水地望着妙观。


    何妙观摇头道:“我不认识他。我还以为,他认识你呢。”


    “妙观,我怎么会认识长安这边的人。”燕之郁淡笑道。


    谢应臣眼珠一转,收起折扇,笑道:“哎呀!是某唐突!方才远远瞧着这位女郎,和某的一位故交很是相似,所以才有些激动,还望二位海涵。二位也是来用膳的吧?某正好订了一间,若二位不嫌弃,不如一同小聚,也算是某为方才的冒失赔罪。”


    这陌生的郎君实在太过热情,何妙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便抬眼看向燕之郁:“燕郎君,你想和这位公子一起么?”


    燕之郁虽有不悦,但还是道:“妙观,我听你的。”


    “哎呀,娘子,别客气。”谢应臣接过话头,笑容愈发灿烂,“实不相瞒,某因为身体不好,大多数时间都在家里呆着,平日连个说话的朋友都难寻。今日见到娘子,便觉得格外投缘,仿佛故人重逢一般!娘子,就当是成全某这点小小的心愿,交个朋友如何?”


    燕之郁的脸色愈发难看。


    在长安官话里,“娘子”既可以指年轻未婚的女性,亦可以指妻子。


    因此,他从不称呼异性“娘子”。


    但没想到,谢应臣当着他的面,如此不知好歹地一句又一句地喊着“娘子”。


    他难道看不出来他们关系非比寻常吗?


    哦。他大概是故意膈应人的。


    燕之郁正生着气,耳畔却想起女郎温和的声音:“既然这样,那劳烦公子。我和燕郎君正好想试试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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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饭菜如何。”


    “好呀。娘子,某对这醉白楼最是熟悉,保准让娘子吃上最好的饭菜。”谢应臣笑眯眯道。


    燕之郁听罢,一口气堵在胸口,又不好当场发作,闷闷地牵着何妙观的手,跟着谢应臣走向厢房。


    谢应臣道:“某还未请教娘子名姓。不知该如何称呼?”


    “我姓何,小字妙观。”


    “哦,哦,妙观呀,‘妙谛独窥,静观自在’,当真是好名字。”谢应臣看着燕之郁一脸不悦的样子,很是起劲,“某见娘子气度不凡,想必也是出自书香门第吧,不知家中长辈是……?”


    “阿父是扬州刺史何徵。”何妙观如实道。


    “原来娘子便是何刺史的千金,久仰久仰。”谢应臣夸张地抱着拳,“某姓谢,字应臣。家父是永安侯谢蕴。娘子若是在长安遇到什么难事,可以来府里寻我。”


    何妙观虽对北梁权贵不清楚,但电视剧看的不少,“侯爷”二字的分量还是懂的。


    谢应臣又道:“娘子同这位郎君,是兄妹还是……?”


    何妙观一时语塞,随即胡诌道:“他是我堂兄。姓燕。燕郎君,你也介绍一下?”


    燕之郁只好装作完全不熟道:“某姓燕,字之郁。”


    谢应臣道:“方才燕兄一言不发,还以为是对某有什么意见。燕兄,某很好相处的,不需要太过拘束,毕竟相识即是缘分。某同娘子便很说得来……娘子,你们是今日刚到长安么?”


    “嗯。”何妙观点点头。


    “娘子住在哪?”


    “在丰安坊。”何妙观模糊道。


    “燕郎君也住在那里么?”


    “他……住在永兴坊。”


    “永兴坊可是好地方。兄长把小妹丢在丰安坊,自己却住在永兴坊,可真不地道啊。”


    燕之郁唇角微抽,冷冰冰道:“我们的私事,你一个外人,哪来的脸指手画脚?”


    何妙观微微一怔,连忙道:“小侯爷,他平日不是这样的。燕之郁,你同小侯爷道个歉。”


    燕之郁并不看谢应臣,反而垂下眼帘,轻声道:“妙观,对不起,只是,我不太喜欢别人谈论我们的事情。”


    “无妨、无妨。”谢应臣摆手笑道,“某最喜欢性子直的人。”


    谢应臣见他这样,对二人的事情,也猜到一二,憋笑憋得实在辛苦,一拍额头站起身:“哎呀,某忽然想起,家中还有些琐事要处理,先行一步。这顿饭已结过账,二位慢慢享用。”


    说罢,竟真的毫不拖泥带水,转身便走。


    何妙观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埋怨道:“人家小侯爷也是一番好意,你脸色这样差,他当然不好意思留着。幸亏他脾气好,否则,若是个性子乖张的王公贵族,燕之郁,你方才一番话,我们说不定还会受罚的……这里是长安,不是扬州,一定要谨言慎行的……”


    何妙观心有余悸。


    “对不起,妙观。”燕之郁连忙认错,“可是,你不觉得,那人一看就不安好心么?”


    何妙观回想着方才谢应臣的举止,道:“我觉得他还挺热情的,性格也挺好……”


    “无缘无故的热情才最可怕。谁知道私下在打什么算盘。”燕之郁蹙起眉,“况且,明明我在你身边,他却缠着你问长问短,能安什么好心?”


    何妙观这才听出他的醋意,笑道:“是是是。他不安好心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