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五
作品:《反派是个小可怜》 【三。】
【二。】
【一。】
系统开始倒计时。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何妙观又一次晕过去。
这又是什么情况!?
何妙观睁开眼时,发现自己不在浴桶里,而是站在一条覆着厚厚积雪、泥泞不堪的田埂上。她低下头,看着身上的寝衣,一时欲哭无泪。
此时是冬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何妙观却不觉得寒冷。
【宿主,这是永昌十年的平康村。】
【其他的人看不见您,宿主可以自由地体验这一段故事。】
雪下得很大,放眼望去,世界白茫茫一片,看不到一个活人。何妙观沿着泥泞的村路往前走,因为积雪,道路湿滑无比,她走得很慢很慢,好不容易走到村子内,只能看到关得严严实实的房屋。
这样冷的天气,人们都窝在屋里避寒。
唯有一间低矮屋舍的木门大敞。黑乎乎的、凌乱的脚印铺在门口。
何妙观靠近后,听到人们说话的声音。
“张婆婆呢?张婆婆怎么还没有来?”
“阿郁,去烧热水,快点!”
“剪子呢?剪子在哪里?”
何妙观闻到浓浓的血味。她走到屋里,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躺在床上,旁边坐着一个清癯的男人。男人紧紧地攥着女人的手。女人面色苍白,紧闭着眼睛,满面都是冷汗,汗流到她的脖颈上,黏住她黑细柔软的长发。
女人的身下淌着血,黑红黑红的血把床褥浸湿,散发着令人呕吐的气味。
何妙观呆呆地站在门口,她从没见过人生孩子。这么多的血让她很害怕,不敢再往里走。
“张婆婆她什么时候才能来?”男人面色凄惶地问不断地给女人擦汗的妇人。
“隔壁村的孙家也是今天生,张婆婆上午过去的,估计还要一会。”
男人闭上眼睛,嘴唇一张一合,不知在小声念什么。
妇人问:“陈郎,你夫人还没到十个月吧?”
男人摇摇头,面色痛苦:“没,没有,这才不到七个月……”
何妙观听到一阵脚步声,一个矮小的、胖胖的老婆婆走进来。
“张婆婆!张婆婆!”男人看见希望,连忙站起来,“我夫人,我夫人她——”
“她从什么时候起这样的?”张婆婆在床边坐下。
“半个时辰前开始的,她一这样,我便让阿郁到你家找你,但你不在——阿郁,热水呢?”
门帘掀动,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子从后门进来,手里端着一大盆冒着滚滚白烟的热水。他面上沾着灶灰,但仍旧能看出模样精致秀丽。因为身体瘦削,他的动作很吃力。
男孩将铜盆在床边放下,怔怔地看着床上的女人。
“阿娘……?”
女人睁开眼,眼珠子转转,看着他。
张婆婆用热水烫过手帕,擦干净双手,开始推女人的肚子。女人再次闭上眼睛,血色全无的嘴唇咬得紧紧的。
“阿梧,用力,用力!”张婆婆用力地按着女人高耸的腹部,“孩子很快就出来的!”
女人很瘦,容貌也很年轻,大大的肚子和她看上去一点都不相称。泪水混着汗水从她的眼角不断滑落,沾湿她长长的、浓密的睫毛。来帮忙的妇人用热水打湿的手帕一遍一遍地擦拭女人沾满污血的身体,铜盆里的清水迅速被染成淡红。
“阿郁,再去烧一壶,快点!”
小燕之郁抱起铜盆往外走。
何妙观跟上去。
灶房里,冰冷的空气凝结成白雾。
木柴点燃后,小燕之郁蹲在铜壶边等水烧开。飘飘扬扬的雪花从裂开的窗洞里飘进来,落在他长长的眼睫毛上,很快又因为火焰的热气,融化成雪水,让他的脸上变得湿漉漉的,看起来像刚刚哭过一样。
水沸后,小燕之郁把铜盆灌满,再次抱起,小心翼翼地走向内室。
何妙观看着他有些踉跄的样子,想要伸手帮他抬一下,但指尖却穿透铜盆,什么也摸不到。
屋里传来女人痛苦的喘息。
一炷香过后,一团沾着血的雪白肉块落下,被张婆婆抱起来。
“是个女娃娃。”张婆婆道。
女人睁开眼,看着张婆婆抱过来的孩子,唇角微微弯起来,虚弱地靠在男人的怀里。
“阿郁,你有妹妹啦。”张婆婆道。
张婆婆坐下来给小燕之郁看。
早产的孩子很瘦弱,面色青紫,紧闭着双眼。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婆婆怀里的婴孩,慢慢地,唇角也上扬起来。他想起自己藏在枕头底下的拨浪鼓,还没有涂上颜色。
女孩子会喜欢什么颜色呢?红色?绿色?蓝色?
他神游地想着,忽然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在唤他。
“阿郁……过来。”
小燕之郁连忙走到母亲身边,很乖巧地把脸颊贴在女人冰冷汗湿的掌心里。
“怎么样?她是不是很可爱?”女人问。
小燕之郁点点头。
女人有些疲惫,又闭上眼睛:“好累啊。”
男人俯下身,小心翼翼地环着女人:“睡吧,阿梧,睡一觉就好。这里有我和阿郁。等你养好身体,我们一起给囡囡想个名字。”
女人点点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身下又开始淌血。
张婆婆愣了一愣,迅速把手里的孩子交到小燕之郁怀里,查看女人的情况。
男人慌张起来:“张婆婆,这、这——刚刚不是止住了么?”
张婆婆一边摁着女人的大腿,一边道:“白芨,去把箱子里的白芨粉拿过来!”
像是察觉到什么,小燕之郁看着女人,但又不敢靠近。怀里的婴孩很轻,呼吸也很微弱。他害怕自己的动作会伤害到她,只敢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屋里的人忙忙碌碌。浓重的血腥味又弥漫上来。
手臂开始发酸,小燕之郁维持着最初的姿势抱着婴孩。他低下头,怀里的孩子闭着眼睛,对屋里的一切全然不知。
“张婆婆,你救救阿梧,你救救阿梧!”
张婆婆面色冷峻地给女人敷药,但血怎么也止不住,越流越多,把刚刚撒上去的白芨粉冲出来。张婆婆的额角冒着汗。来帮忙的妇人们用剪子把布料剪成细细的布条,用力缠上去,但依旧无济于事。
小燕之郁愣愣地看着女人逐渐失去血色的脸。空洞的眼睛里流出一行细细的眼泪。
“阿郁。”男人从他怀里接过孩子,“你,你去跟你娘说说话。”
小燕之郁走过去,轻轻喊一声:“娘?”
女人没有回应他。
他用指尖轻轻碰碰女人的面颊,女人的脸上尽是汗水和泪水。他把指尖放在女人的鼻子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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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想感受呼吸,但什么也感受不到。
大脑嗡嗡作响,视线里的一切模糊不清,心脏像是被人攥住一样,整个人都开始疼。
啪嗒啪嗒的眼泪落下来,把床褥浸湿。
==
女人死后,被葬在村外的乱葬岗里。
何妙观认得这里。是她刚来这个世界时,遇到燕之郁的地方。
大雪继续纷纷扬扬地下着,覆盖上新垒的坟头。葬礼结束后,男人拉着小燕之郁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屋里的床边坐着一个妇人,是生产那日来帮忙的周家婶婶。
周家婶婶是来暂时照看婴孩的。平康村没有其他在哺乳期的妇人,只能给孩子喂米糊。见两人回来,周家婶婶把米糊放下,看向男人,目光有些犹疑。
“阿郁,婶婶有话同你爹讲,你先看着妹妹。”周家婶婶道。
小燕之郁点点头,接过襁褓。婴孩睁开乌溜溜的眼睛,四目相对,怀中的孩子打量着他。
他努力弯起唇,挤出一个笑。
周家婶婶和男人走到了隔壁的屋里。何妙观跟上去,想听听他们说什么。
“陈郎,我今日给她喂米糊,喂了两次,全都吐得干净。”周家婶婶一脸哀色。
男人低垂着眼睛,第一日他从隔壁村买了点人乳,但才喂进去一点,就吐得一干二净,之后米汤和米糊都试过,全都不起效。张婆婆来看过一次,委婉地告诉他这个孩子可能活不了多久。
他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事情告诉燕之郁。
“不管怎么说,周婶,今日多亏有你,不然我们忙不过来。”男人强打起精神。
周家婶婶摆摆手,叹道:“哎,平日阿梧看上去明明很健康,怎么会这样呢?”
另一边,小燕之郁坐在床头,抱着怀里的孩子。他试图从婴孩的脸上看出些阿娘的痕迹,但是还没长开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快晚膳时,男人让他去周婶家吃饭。燕之郁在周家胡乱扒拉完自己的饭,便急匆匆跑回来,说:“爹,你去吃吧。我来照顾妹妹。”
男人站在床边,背影朝着他,声音很低沉:“阿郁,你过来。”
小燕之郁走上前,看向男人怀里的孩子,孩子的眼睛闭着。他见男人神情严肃,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探孩子的鼻息,但幸好,他能感受到微弱的气流。
“给妹妹想个名字吧。”男人说。
“我、我给妹妹起名字?”小燕之郁瞪大眼睛。
“嗯。”
“妹妹和阿父姓,还是和阿娘姓?”燕之郁问。
他是随阿娘姓燕的。
“……随你阿娘吧。”
“阿父,叫燕康乐怎么样?”
“健康快乐,挺好的。”男人喃喃道。
男人出去吃饭,屋里只剩下小燕之郁,燕康乐,还有何妙观。
何妙观走向二人,半蹲下身,看着睡梦中的婴孩。她伸出手,想轻轻摸摸这个可怜的孩子,依旧什么都触不到。但像是能感受到她的存在一般,婴孩睁开眼睛,哇哇大哭起来。
“康乐不哭、不哭。”小燕之郁顿时慌了神,笨拙地轻哼起不成调的摇篮曲,手忙脚乱地去够桌上那碗的米糊。
故事接近尾声,何妙观的身体变得轻盈透明的。
燕康乐。健康快乐。
何妙观默念着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