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

作品:《反派是个小可怜

    “自是郁的荣幸。”燕之郁笑起来,“郁生于永昌三年,杜御史呢?”


    “鹤安生于永昌元年。”


    “那今后,郁称杜郎君一声‘杜兄’吧?”燕之郁唇角微扬,“杜兄叫我‘之郁’便好。”


    杜鹤安颔首,眉头微微蹙起来。他确信从未见过此人,可少年身上那股似有若无的熟悉感,却让他莫名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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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傍晚还有一场接风宴,闲逛结束后,众人便回房屋休息。


    “方才为何要说那样的话?”走至东院的游廊处时,何妙观实在忍不住问道。


    “那句话是郁自真心而出。”燕之郁温声道,“能留在何府,确是承蒙何小姐垂怜。”


    “重点不在于真心不真心。”何妙观叹道,“燕之郁,你明知那些话容易落人口实。”


    燕之郁平淡道:“旁人如何想,我们又何必在意。”


    “因为我不愿意他们看轻你,你却反倒——”何妙观瞥他一眼,看他一脸漠然无谓的表情,溢到唇边的重话又落回去,“随你吧。”


    燕之郁不再回话。两人默不作声地走过紫藤萝花廊,快至分别的岔口时,他停下脚步。


    “何小姐。”


    日光将稀疏花影印在少年白皙的脸上。


    燕之郁双手交叠,微微倾身,是北梁国最正式的道歉礼:“方才是我辜负你的好意。”


    “没让你道歉。”


    “可你刚刚在生气。”


    “没有生气。”


    “你方才没有喊‘燕郎君’,喊的是‘燕之郁’。”燕之郁轻声道。


    “为什么我喊你‘燕之郁’便是在生气?”何妙观撇撇嘴,佯装听不懂。


    燕之郁一时无言,向前走两步。


    他身形高挑修长,虽然容貌还带着少年的青涩,但还是带有一种压迫感,何妙观警惕地后退一步。


    燕之郁的动作顿住,鸦睫微微垂下:“何小姐……”


    少年的嗓音清冷,如同敲冰戛玉。


    何妙观从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中,望见自己的倒影。


    “何妙观。”


    “妙观。”


    说罢,又后退半步,两人重新回到原本的距离。


    “三者是有差别的,对不对?”


    少年姿容艳丽,眼波流转,一举一动犹如书中艳鬼,尤其是此刻示弱的、潮湿的眼眸。


    何妙观败下阵来,叹气道:“嗯。我确实很生气。你若是想要我接受道歉,便要答应我,从今往后,不再说那种容易落人口实的话。”


    “好,郁在他人面前,不会再说的。”燕之郁点头,仍用水光潋滟的眼睛凝着她。


    “还想说什么?”


    “杜御史似乎有点讨厌我。”燕之郁轻声道,纤长的睫羽轻轻颤动,因此时眼角微垂,看上去无辜茫然。


    “……你们今日才认识,杜御史不会无缘无故厌恶你的。”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燕之郁继续道,“何小姐没有看出来么?”


    何妙观还真没看出来。一点也没有看出来。


    “你别多想。杜御史不是无缘无故讨厌人的那种人。”


    “哦——”这番话显然并没有说服他,燕之郁站着没有动,漫不经心道,“何小姐似乎对他很熟悉?”


    “没有……只是听说他光风霁月,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这样么。”燕之郁垂下眸,轻声道,“上回在藏书阁时,何小姐就对他感兴趣。如今杜御史暂住何府,何小姐日后便可以常常见他……嗯,真为何小姐感到欣喜。”


    他表情越诚挚,越显得这番言论似是由肺腑而出。


    “谢谢、谢谢你替我着想。但我……其实并不想常常见他。”何妙观结巴道,“你赶紧回去吧。”


    燕之郁挥手作别:“那晚上见,何小姐。”


    何妙观这时才发现他小臂上有一道血痕,已然结痂。


    ==


    厢房里。


    寸许长的擦伤横在白皙的手臂上,血珠干掉后,只剩下浅褐色的血痂。何妙观用清水打湿软帕,将伤口周围的污渍擦去,温和道:“若是疼一定要说。”


    “好。”燕之郁乖顺道。


    他静静注视着少女专注的容颜,想起过去不止一次在宴会时听到的谈笑。


    ——那何小姐生性嚣张跋扈,毫无大家闺秀的样子。也不知道何家是怎么管的。


    ——潘兄说的是。姑娘家家的,帮南风馆的伶人赎身!成何体统啊!


    ——听说是因为算命先生说活不过十七岁,何家才这样宠的……


    ——你说的不会是那个姓陆的算命先生吧?他还说我未来能到长安做官呢!


    细细的柳叶眉,圆圆的杏眼,淡色的薄唇,搭上瘦削白皙的瓜子脸,并不算世俗意义里的美人,也不像从小在呵护中长大。


    但也是奇异,每每注视着她,看着她面颊上泛起薄红,羞赧地低下头时,他心中总泛起一种莫名的情绪。好奇、困惑、心痒,剪不断,理还乱。


    唯一可以笃定的是,这种情绪并非喜欢。


    “郁可以请教何小姐一个问题么。”他问。


    何妙观停下手中的动作。


    “杜御史才貌双绝,出身优渥,为人又温和守礼,世家小姐是不是都喜欢他这样的人?”燕之郁坦然道。


    “这……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郁只是想知道,如何才能讨人喜欢。郁出身卑贱、家室清贫,又不善言辞,总是给何小姐添麻烦,惹小姐生气。”他说着说着,眼睫垂下去,“郁想知道何小姐的喜好,以便以后学习,讨人欢心……今后,郁不愿再惹何小姐生气。”


    何妙观知他误解自己,无奈道:“燕郎君做自己便好。我对你没有其他意图,不必想着讨好我。”


    燕之郁柔柔一笑,眼睛弯弯的,像狐狸一样。


    “可若是郁心存妄想呢?”


    少年直勾勾地望着自己,黑沉沉的眼睛仿佛静潭。


    但这一次,何妙观没有别过脸,反而迎着他灼热的视线,苦笑道:


    “燕郎君,你对我抱着何种态度,我心中有数。”


    “你分明厌恶我,可为何又要说这样暧昧不清的话。”


    “是因为担心不讨好我,我便将你赶出何府么?”


    “也是,我过去名声确实很差,但这些日子的相处,我以为你能看出来,流言不一定是准确的。”


    想到始终为零的好感度,何妙观咬咬唇,又自嘲地笑道:“也罢。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会再来找你,免得你担心我心存不轨。”


    “何小姐……?”


    燕之郁闻言一怔。半晌,他垂下眼眸,轻声道:“何小姐,郁怎么可能厌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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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方才一番言语,皆是出自肺腑。可为何你总不愿相信。”


    “信信信!我信你个鬼!燕之郁,你对我的好感——”


    “度”字还没出口,后颈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如同被尖锥刺入一般,痛得鲜血淋漓。


    何妙观眼前一黑,整个人晕过去。


    【提醒宿主,不可以提及诸如“好感度”“黑化值”之类的词语,暴露系统的存在。】


    何妙观在气头上,懒得搭话。


    【有一个好消息顺便告诉宿主,反派的黑化值下降五个点。】


    啊?


    刚刚不是在吵架么?


    何妙观觉得男人这种生物简直令人费解。


    ==


    榻上的少女双眼紧闭,唇色苍白,额角冒着冷汗。


    燕之郁俯下身,将手搭在她的腕间,令他意外的是,细腻雪白的手腕上有一道浅淡的疤痕,像是寸长的小刀割伤的。他将指尖从凸起的疤痕上移开,落在完好的皮肤上。


    脉象很是虚浮。


    “清池。”他轻叩墙壁。


    一个高挑的女郎从屏风后走出来。


    “看看何小姐身上有没有受过伤。”说罢,他向屏风后走去。


    清池是他最信任的四名暗卫之一,擅长医术和用毒。


    屋里响起解开衣物的细细簌簌声。片刻后,清池轻咳一声,道:“公子,何小姐全身共有四处伤痕。两处在大腿,一处在膝盖,一处在手腕。手腕这处,方才公子应该有注意到,是自己割的。还有……何小姐没有习武的痕迹,应当不是细作,只是个寻常女子。”


    “其余的伤口是怎么来的?还能看出来么?”


    “大腿上的伤口,看走向,像自己用剪子扎的。膝盖上的,应该是不小心磕碰到的。”


    自己扎的?


    燕之郁讶异地抬起眼:“那她可有受人虐待的痕迹?”


    “这却是没有。”清池答。


    沉思片刻后,燕之郁道:“给她把把脉。”


    清池认真把起脉,半晌,答:“肝气郁结、心脉不畅、气血两虚。何小姐过去的日子可能不太舒坦,心情也欠佳。这倒是奇怪,明明何家的人,待她好像不算差……”


    “这个脉象,可是有何会早逝的隐疾?”燕之郁问。


    “不会,只是普通的体虚而已。调理一年半载,应当能和正常人一样。”清池答道,“至于心脉不畅……”清池犹豫片刻,缓缓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公子,这不好说。”


    燕之郁感到思绪混乱,慢慢走回榻前。


    总觉得眼前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又说不上来。


    好想……好想直接把她关进阴暗的地牢里,审上一日一夜。


    一日审不出来,便两日,两日审不出来,便三日……日日夜夜,终有愿意吐露真相的那天。


    这样,令他困惑的一切,便可以迎刃而解。


    他觉得这个法子不错,轻笑一声,目光落在她腕间的疤痕上。


    贪生怕死之辈是最好审的,而不惧于自毁的人,往往会在审讯时自戕。事先服毒,以头抢地,咬舌自尽,世上确实有一些他也审不出来的人。


    若是如此,困扰他的谜团,便再也解不开。


    不。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燕之郁抬起眸,淡淡道:“去帮我找一个姓陆的算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