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二
作品:《反派是个小可怜》 杜鹤安来的那日,江都县下着绵绵小雨。
雾气笼罩着何府,屋瓦上泛着湿漉漉的光。
何家小厮们撑着伞在门前相迎。
何妙观站在回廊下远远望着。烟雨朦胧中,先是一道修长身影踏下马车,灰色的伞面稍稍抬起,露出半截执伞的玉手。
青年穿着雨过天青色的官袍,背影如竹,行走时衣袂翻飞。
马车上又下来一个年轻女郎。女郎撑着一柄描金油纸伞,莲步轻移,藕荷色的裙裾扫过青石台阶,溅起细碎的水花。伞沿垂落的雨帘后,隐约可见女郎瓷白柔和的侧颜,以及鬓边垂下的一支珍珠流苏。
距离太远,何妙观看不清面容,只觉得两人一人如竹,一人如兰,确是一对璧人。
何家小厮簇拥着两人往前走。经过回廊时,杜鹤安收起伞,抬眸望来。
“见过何刺史、何小姐。”青年的声音温润,如春日落雨,极是悦耳,“这位是义妹箬兰,还望何小姐照料。”
何妙观看到他的脸,呼吸微滞。漂亮出尘的眉眼,像是精雕细琢的玉偶一样,就算说是仙人,也不过分。
站在他身后的女郎微微欠身,柔柔笑道:“箬兰见过何小姐。”
何妙观连忙还礼。
这一日,有不少来接风的官员。何徵拉着杜、楚二人走进正厅寒暄,其他官员们亦闹闹嚷嚷地围上去。何妙观猜着这边没自己的事,便转身往东院走。
不料刚走到花廊,便听到一声低低的“姑姑”。
何妙观转过头。
是红着脸的何宝珠。
因为清乐坊一事,何宝珠一直避着她,平日偶尔撞见,目光亦躲躲闪闪的。
“姑姑,我、我想……”何宝珠吸吸鼻子,声音有点哑。
“到我屋里说吧。”何妙观牵过她的手。
窗外雨声淅沥。
何宝珠坐在绣墩上,眼眶红红的,一双杏眼里漫起秋水。
“姑姑,宝珠今日来,是、是想为阿娘,同姑姑道歉。”
何妙观苦笑一声,轻轻拍着她的背:“宝珠,姑姑从未怨过你。不必道歉的。”
姜氏不喜欢她,宝珠夹在中间,自然会为难。
“姑姑……姑姑真好……”宝珠眼眶更红,哽咽着,“但是、但是,宝珠今日来,还有别的事想要求姑姑……”
“阿娘总说,女孩子这辈子最大的出息,就是嫁个好人家,但宝珠不想这样,可是,宝珠又不敢违抗阿娘,阿父他、他又只关心弟弟。”宝珠抽噎道,“明明燕郎君除却一张脸什么都没有,姑姑却能通过教他说那些话,讨得阿翁的欢心,让燕郎君成为家里的座上宾。所以、所以姑姑,能不能也帮帮宝珠……”
“燕郎君能得阿父的赏识,不全是因为我。”何妙观轻叹道,“那些话也不是我教的,他自己博览群书、见解独到才是关键。”
“这样啊……那他都是读哪些书,能这么厉害……”
“藏书阁里的书,他大半都读过。宝珠,你若是想学,我让他偷偷教你好不好?”
“姑姑你笨啊!”宝珠闻言,哭得更厉害,“燕郎君是男子,读书能入朝为官。而宝珠,就是把所有书都记住,也没办法做官……弟弟从小被阿父带着去那陶冶情操,可宝珠、宝珠读过的只有《女学》《女诫》……”
何宝珠的弟弟何宝灵,今年六岁。何妙观很少在府里见过他。听说是个“神童”,大部分日子都在学堂读书。
“那宝珠可有什么擅长的?”何妙观又问。
“宝珠……宝珠擅长弹棋、看话本还有玩叶子戏……”何宝珠吸着鼻涕,越哭越厉害,“呜呜……宝珠是不是很没用?”
“宝珠,把话本拿来给姑姑看看。”
何宝珠愣愣地抬起泪眼,见她神色真诚,才抽抽搭搭地唤来贴身侍女:“春池,把我床底的话本都取来,还有、还有妆台下压着的那些……”
春池抱着厚厚一摞话本回来。
《路边捡到貌美夫婿》《偶遇的状元郎是狐妖》《病弱首辅非要娶我》《权臣他总想以下犯上》……看名字,和网上最流行的那些言情小说没有差别。
何妙观咬住唇,故作严肃地翻开话本。
话本被翻过很多次,纸张柔软,空白处还留有不少后期用黑墨画上去的插图。这些插图线条流畅灵动,容貌精致细腻,连衣袂飘飞的褶皱都画得惟妙惟肖。
何宝珠面色绯红,哭道:“姑姑你、你别笑,你别笑啊……”
何妙观这才意识到自己唇角上扬许久,怎么也憋不住,“噗嗤”地笑出来。
何妙观看着人物鲜活的动作,缓缓道:“宝珠,姑姑在想,扬州这边的话本鲜少有配着画的,若是能同书坊联系,让宝珠专门作画,宝珠就能凭此安身立命,不必听阿娘的话去嫁人。”
“真的么?”何宝珠猛地抬头,噙着泪的杏眸亮起来。
但让宝珠为不入流的话本作画,姜氏怕是会不同意。
“这事得从长计议。姑姑会想办法的。”
何宝珠终于不再哭泣,小口咬着玫瑰酥,眉眼渐渐舒展开来,有心情说笑:“姑姑方才也看到杜御史了吧?”
何妙观点头。
“姑姑觉得,杜御史和燕郎君比起来,谁更好看?”
何妙观细细思索着。不知为何,她觉得两人有点相像,尤其是眼睛。两人的眼角都微微上挑,睫毛浓密弯翘,望着人时,眼眸中总是浮着潋滟柔光。
“都很好看。”
“就知道姑姑会这样说!”何宝珠颇为得意,“杜御史清冷如霜,就像话本里皎皎明月、不染纤尘的贵公子;燕郎君温润如玉,虽然出身卑贱,但蒙尘明珠才最惹女子怜惜……哎!宝珠选不出来。倘使他们能一直留在我们家,真是妙哉、妙哉——”
“宝珠!杜御史有心仪之人。”何妙观忙打断她的虎狼之词。
“是是是,宝珠一眼便知他和楚小姐关系不同寻常。”何宝珠唇角漾着梨涡,“长安果真是长安,兄长和妹妹也能在一起——”
“宝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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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初歇,草木清新。午后的天空若水洗后的白瓷,干净明亮。
“鹤安和义妹初来乍到,往后在何府,还要承蒙二位关照。”杜鹤安说罢,递上两个描金漆盒,“这是从长安带来的一些薄礼,还望何小姐和宝珠姑娘笑纳。”
何妙观一面道谢,一面打量起二人。
【姓名:杜鹤安。】
【简介:杜鹤安,字霄羽,小字秀奴,官至中书令兼刑部侍郎,封兰陵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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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名门京兆杜氏,年少即以才貌闻名长安,有“玉面郎”之美名,因家族倾覆历经宦海沉浮。同长公主李莜联手推行嘉宁新政后,辞官归隐。】
【姓名:楚箬兰】
【简介:楚箬兰,小字幼兰,京中大儒楚琰之女。性柔婉而不失风骨,常以诗画自娱,著有《蘅芜集》。后嫁杜鹤安为妻,辅佐新政,时人称“双璧”。嘉宁年间随夫归隐。】
虽是头一回见面,杜鹤安和楚箬兰的好感度却不是零,竟都能解锁两个人物故事。
还以为只要是陌生人,好感度就会是零呢……
何妙观想起燕之郁的好感度,无奈地弯弯唇。
杜、楚两人都非健谈之人,闲逛时大部分时间都是何宝珠开口。
“楚姐姐的步摇真好看!是长安流行的样式吗?”
“是呀,宝珠若是喜欢,箬兰那还有两支新的,一会我托人送到你房里去。”
“真的呀,谢谢楚姐姐!”宝珠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楚姐姐人美心善。这珍珠步摇衬得姐姐肌肤如雪,走起路来珠坠轻摇,简直像画里的仙子下凡!”
楚箬兰闻言,白玉般的脸颊顿时染上红晕,低头轻声道:“宝珠妹妹说笑……”
这宝珠,夸起人来倒真有一套。
何妙观忍不住弯起唇。
何宝珠又转向杜鹤安,笑意盈盈道:“御史大人,您比传闻中还要好看。我之前在话本里读到‘立如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的句子,原以为是夸张,今日见御史大人,才知世间真有这般人物!”
“鹤安不过是寻常人而已,当不起这般夸赞。”杜鹤安有些不自在,亦是淡淡一笑,“姑娘过誉。”
一行人逛着逛着,来到后院的荷花池畔。
急雨方歇,池中水汽氤氲。在薄雾中,粉白相间的荷花若隐若现。
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池畔小亭。
少年身着墨色的圆领袍,衣摆上绣着暗红色的缠枝纹,在满池红锦鲤的映衬下,宛如浓墨重彩的工笔。他正漫不经心地将鱼食洒向水面,引得池中红艳艳的锦鲤争相跃动。
听到脚步声,少年缓缓转身。雨后的阳光穿透薄雾,为他苍白的肌肤渡上艳色。
“这位兄台是?”杜鹤安一边问,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人。
“他呀,是姑姑暂住在府里的朋友。”何宝珠笑嘻嘻道。
杜鹤安唇角含笑,拱手一礼:“在下杜鹤安,现任监察御史。”
燕之郁欠身回礼。
“在下燕之郁。”
“承蒙何小姐的垂怜,暂居何府。”
何妙观诧异地抬起眼。
余下的两人,亦有些尴尬。
他们还没到扬州时,便听一位官员谈起何府小姐的传闻,说她生性顽劣、喜好男色,十五岁时,曾将南风馆的伶人赎身,养在府中。
这等事情在长安城并不稀奇,长公主就养有面首。但两人到底年轻,亲眼目睹被收留的男客,确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何宝珠见状,又开口道:“哎,你们别误解。姑姑是慧眼识才,才对燕郎君施以援手的。燕郎君不仅生得好看,还饱读诗书,对杜相很倾慕。”
“杜相是御史大人的父亲吧?御史大人,您和燕郎君应该有很多话能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