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叠雪绝望地看着他，如果不是他意志力强大，他现在都想回到那黑暗的深海，躲进海底最深的峡谷里，成为一团灰暗无比的连最低等的最无脑的单细胞生物都不愿意靠近的礁石。


    许昭茫然地看着他的眼睛：“？？？”


    手足无措了一会儿后，他走到了凌叠雪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叠雪，你没事吧？”


    他还试图去抓凌叠雪的袖子。


    凌叠雪悲伤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偏过了头，不过倒是没拒绝许昭拉他的手。


    许昭：“……”


    救命，这发生了什么啊？为什么凌叠雪这么生气？


    许昭求助地看向了霍斯砚。


    霍斯砚一脸纠结：“呃……”


    他斟酌着说道：“许先生，你受到污染，刚才看到了一些幻觉，并且把凌叠雪当成了怪物。”


    “幻觉？是的，我是出现了一些幻觉……难道我攻击他了？！”


    许昭瞪大了眼睛，他对刚才的事情有隐约的印象，看到那些从人变成的蜗牛后，那种无比强烈的恶心感让他想要发疯，再后面，他的记忆就更加模糊了，只记得凌叠雪在他的眼前也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难道他真的发疯了？


    “差不多。”


    霍斯砚点头，心理攻击也是攻击，而且对凌叠雪来说，这可比真正的物理攻击严重多了。


    “抱歉。”许昭脸上出现了浓浓的愧疚，“我只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没受伤吧？”


    凌叠雪垂了垂眼睛，可怜地说道：“我还以为你讨厌我，我很难过。”


    许昭：“我怎么会讨厌你？这是意外！”


    “真的吗？”


    许昭肯定点头：“真的啊。”


    凌叠雪这才有了一点笑模样，他朝着许昭伸出了一只手。


    许昭看着面前的手，皮肤白皙，五指修长，很完美很好看……嗯，也很适合当手模，看得他很有一种拿笔画画的冲动，他心里想法乱七八糟的，不过最后还是伸出了一只手放了上去。


    凌叠雪握紧了他，然后手不知道怎么动的，两个人的手瞬间就从交握变成了十指相扣。


    许昭：“！”


    这也太亲密了，指缝都被填满了，掌心贴着掌心的感觉好奇怪，他手指动了动，但是看到凌叠雪高兴地看着自己的样子，他最后还是放弃了。


    “……”


    霍斯砚看了他们一眼，对着身边的队友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其他人就朝着周围散开了。


    这里确实是蜗牛的老巢，那些奇怪的建筑物结构是祂建造，但是从这里的情况来看，祂已经很久没有来打理过了，不然这些被祂同化后的小蜗牛不会在这里死亡，这些“小蜗牛”本该成为祂的备用粮，是祂好用的工具，不该如此浪费。


    霍斯砚看了一圈客厅，然后进了卧室里，卧室里难闻的味道更浓郁了，东西也更多了，看起来更像是垃圾堆，不，应该说是蜗牛进食后的残渣堆积地，这里是祂的餐桌。


    人类的衣服随意堆叠，人类的身体碎片，比如大的骨头和毛发，霍斯砚就从一块连着头皮的一团毛发上跨过，走到了靠着窗户的书桌面前。


    书桌上有很多黑色污渍，缝隙处长着细长的白色的蘑菇，如果它们不是随时随地地喷洒着一些奇怪的烟雾的话，它们看来就像是一些普通的蘑菇。


    烟雾飘到了霍斯砚的手臂上就开始生长，它们其实是一些孢子，落到人的皮肤上很快就长成了一片菌丝覆盖了他半只手，速度快得惊人。


    “恶心的玩意儿。”


    这种最低等的污染物聚集成一片的话，麻烦程度就会直线上升，甚至人类还没察觉到危险，就不知不觉的死亡。


    霍斯砚把那些东西弄下去，然后戴上手套拉开了书桌下面的抽屉，发现里面是一些证件。


    赵冉青的人类身份证件，他的身份证、□□、护照还有各种荣誉奖励，是的，赵冉青之前确实是人类，人类赵冉青被蜗牛吃掉后，又被蜗牛顶替掉了身份。


    不过这些东西他们之前也查到了，也没什么价值，霍斯砚随便翻了翻也就放弃了。


    他正想换个地方看看，结果还没等他动，一道细微的声音就传进了他的耳朵。


    “咕噜，咕噜。”


    有东西出现了。


    霍斯砚瞬间转身，眼睛锁定了房间的角落，那边衣服和各种垃圾堆叠的地方冒出了两个眼球，眼球转动了两圈，最后看向了霍斯砚的方向。


    竟然还有活着的蜗牛？


    霍斯砚沿着墙边缓缓后退，最后退出了整个房间。


    “霍先生？”


    许昭看到他奇怪的动作，脸上也逐渐警惕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老大？”


    “咕噜，咕噜。”


    熟悉的蠕动攀爬的声音传了出来，许昭脸色一变，是蜗牛！他瞬间攥紧了凌叠雪的手，咬紧了牙齿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凌叠雪可以说是在场最轻松的一个，他的注意力完全就在许昭的手上了，在许昭看不到的地方，那些红色的触手都可爱地卷了起来，圆环里的眼珠都在滴溜溜地转。


    “咕噜咕噜。”


    来了。


    许昭神经紧绷，视线不断地扫视着那大大打开的门，等待着里面的东西出来。


    没有，地面上没有，门框上……天花板上！它还是挂在天花板上，依旧是显眼的眼珠先出现，接着是它臃肿的丑陋的身体。


    它比之前看到那些蜗牛还要丑陋！


    许昭瞪大了眼睛，它半透明的身体里竟然还插着一些人类的身体组织，歪歪插在它身体上的大腿就像是冰淇淋球上插着的那些坚果和巧克力棒，一部分还在它的身体里发生了半融化。


    突然面对这样的刺激，许昭的耳朵里都出现了嗡鸣。


    “艹！”


    霍斯砚大声地骂了一句，然后就朝着那个东西冲了过去，许昭看到霍斯砚手上出现了一个小小喷罐，轻轻一挤压，里面就出现了浓浓的火焰，房间里的温度开始迅速上升。


    “咕噜咕噜。”


    更多的细微的声音出现了，许昭回头一看，一些更小的蜗牛从角落里爬了出来，他非常确信刚才还没有的，它们是怎么出现的？


    “艹艹艹！怎么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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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霍斯砚的队友也跳了起来，更多的火焰朝着四周蔓延，周围全是跳动的火苗，房间都变成了一片橘红色。


    “叠雪。”


    “嗯？”


    许昭咽了咽口水，转头看向了凌叠雪，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们要时刻准备着逃跑。”


    他不确定这些人能不能杀死这些蜗牛，如果不能的话……


    “好。”


    霍斯砚远远地听到了他的话，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这都什么事儿啊？凌叠雪非要在许昭面前这样装人，不帮他们就算了，竟然还想着逃跑？


    “咕噜咕噜！”


    从卧室里出来的蜗牛是最大的一只，它的身体也是最大的，被喷了火焰以后，它的身体表面立刻焦糊了一层，它的动作看起来很慢，但是速度却像是瞬移一样，几乎是下一秒它就出现在了霍斯砚的身边。


    “老大！”


    霍斯砚摸出了自己的小葫芦，一道诡异的红光从葫芦口里冒了出来，红光在蜗牛身上刷了一层，蜗牛的身体就开始剧烈的颤动，但是过了一会儿后，它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平静了下来。


    霍斯砚愣了，其他人也愣了，在躲开了那厚实的带着无数尖牙的肉舌以后，他转头喊道：“跑——”


    他话音未落，许昭就带着凌叠雪冲了出去。


    但是他们的背影消失后，现场反而平静了下来，霍斯砚本来都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了，结果他还没做出什么动作，他就看着面前的蜗牛动作毫无征兆地顿住了。


    “？”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怎么回事？”


    “死了吗？”


    “有延迟？”


    霍斯砚就亲眼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一团恶心的东西，像是失去了某种支撑力一样，完全软化了下去，并且还在迅速融化。


    他朝着旁边看了一眼，那些更小的蜗牛也全都静止不动了，并且同样在融化。


    果然，它们这是被另一股力量侵蚀了，是凌叠雪。


    他就说凌叠雪怎么可能让这些东西在他的地盘内蹦哒。


    就是为什么凌叠雪会让它们活这么久？霍斯砚担忧地看向了许昭带着凌叠雪逃跑的方向。


    “呼呼呼。”


    不知道跑了多久，许昭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炸了的时候，他的脚步才停了下来，他正想回头安慰凌叠雪，结果就发现自己手上抓着的东西不太对劲。


    那不是凌叠雪干燥冰凉的手，而是一节红色的触手，上面还带着湿滑的粘液，触手的尖端还在他的手腕上缠绕了一圈。


    “幻觉。”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痛，血管像是要破裂，他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像是说服自己一样，嘴上不断地重复着：“幻觉，幻觉，幻觉……这是幻觉。”


    “叠雪，我知道这是幻觉。”


    许昭咬了咬牙，还抓紧了手上的触手，甚至还朝着旁边的人靠近了一步。


    “昭昭。”


    看着他的动作，凌叠雪身上的眼珠子都是欢喜地颤动。


    许昭喃喃道：“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