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血与肉

作品:《吾杀神明

    “你叫李儒?”姜行白被人带到一个豪华房间,她也不委屈,端着桌上摆奉的水果,扯了一把椅子斜靠着,一面吃,一面看向面前人。


    “是……”李儒应声点头,不知姜行白怎的关心起他来。


    “哪个儒?读书人的儒?你是个读书人?”


    这倒也没错。李儒皱巴着一张脸,讪讪笑着。


    姜行白忽而一掌猛拍桌面,眼剜了他一瞬,“既是个读书人,怎的上山来做贼寇,打劫路人?!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她忽而心中又想到什么,紧握桌角的手重了力气,暗骂了几句。


    这都谁教的学生?


    李儒被她这一吓,脚一颤就摔坐在地,翻眨着眼睛不敢说话。


    姜行白眯眼审视着他,厉声道:“还不回话!”


    李儒嘴唇哆嗦,眼见得姜行白站起身来蹲身与他平视,他心中更是慌了,“您恕罪!恕罪啊……”他话语里隐隐带了哭腔,“我是是是个读书人,只是读了二十多年的书,一直考不中,家里人看不上我,我我我也是一时气急,这才来到清风寨,想着文不就……走武行……”


    姜行白眉眼一跳,实在忍不住将人打量一遭,“就你这瘦弱身板还走武行,你认真的吗……”


    李儒眼里泪花闪闪,“我听说清风寨人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可谁知道他们看不上我,只让我在寨里做扫洒杂事,我一点坏事没做,真的,天地为鉴!”


    姜行白有些嫌弃他,起身摆了摆手,“既如此,你给我说说,这清风寨,平日里都做了什么恶事?”


    李儒揉了揉眼睛,正要答话,忽而外间传来扣门声。她抬手止住人言语,看向门外。


    推门而入的正是秦周,他抚了抚门,对自己这一番礼节作为实在满意,“夫人,我常听人说,择日不如撞日,明日就该是成亲的好日子,你看如何?”


    姜行白又捡了一颗青果,一面翘着腿,乜了他一眼,“难不成我还能说一个不字吗?”


    秦周故意笑道,看到地上的李儒,忍不住将人提起,“这人冒犯了夫人?我这就将他丢出去,让寨里人宰了,明日为我俩的大喜祭礼。”


    姜行白“呸”一声吐掉果皮,“不用了,我看他就胆子小了些,留着侍奉我吧,你寨里人实在粗鲁,难以入眼。”


    秦周闻言点点头,丢下李儒。他眼睛一转,扯过椅子挨在姜行白身边,乘势坐下,“夫人可有喜欢的东西物件?明日大喜我一定满足,让您满意。”


    姜行白毫不掩饰对他的嫌恶,自搬着椅子往旁边上移了移,“没有。”


    那秦周也不恼,忍耐此番心思,又嘱咐李儒好生伺候姜行白,这才出了房门。


    ……


    晚饭过后,源源不断的妆礼被送进姜行白的房间。姜行白连瞧也没瞧一眼,只半躺在床上假寐,众人不好打搅她,悄悄在房里堆了大堆小堆,这才出去。


    夜月疏朗,寨中人还在忙活着明日的大婚,只姜行白这边安静。她悄然出了房门,一路往灶房去。


    那边还有人在交谈。


    一个汉子问道:“你们今日倒是好运,一劫正好遇上个夫人。”


    另一个汉子笑答:“也怪夫人行踪张扬,我们先前一直是埋伏在分岔口,今日刚到了路口,兄弟看见里边方向掉了一路的珠宝,忙的通知大伙抄径,这才劫到了夫人。”


    “原来如此……”


    姜行白咬牙切齿,心中懊悔,原来是因着如此才惹祸上身。大意,大意。


    忍下心中气闷,她绕了路,几番周转终于是到了灶房。


    白日里问了李儒,只说闻玄被关在了柴房,柴房就在灶房后间。姜行白又探听了位置,这才慢慢寻来。


    又绕过巡逻的汉子,姜行白慢慢推开木门,才进去就闻到浓厚血腥味,她心中一惊,怕是闻玄遭了人手,拿着门边的烛台就往里走,越进到里面脸色越发凝重。


    灶台边缘靠墙,牵着长长一条粗绳,粗绳上挂着长条粗块的红肉,驻足间尚且还能听见血水滴落声。艳红在地上漫延一片。


    这是明日盛宴的准备,然则姜行白越看越恶心。


    她屏住呼吸,一手拢住烛火,慢慢往里走。她心中并无恐惧,只是谨慎些总少惹麻烦。


    一丝夜风拂过,吹动掌中烛火晃悠,姜行白不由得侧目看了看,背后并无一人。


    再回首间,她忽而心惊,脚下动作亦是一顿。


    先前悬挂红肉的地方……她眯了眯眼,只见一个铁钩上挂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物件,再一细看——


    正是一只人掌!


    借着烛火,她看得更清,那手掌皮肤尚且算细嫩,比之她的更要小巧些。她心思凝重,又细细看看了周围红肉,越看越是心惊,这逐条悬挂的,分明是人肉!


    长臂腿股,胸肺肝心,最边上背对着的圆物,尚且还有毛发笼盖,不是人头又是什么?


    她举着烛火忍不住叹息,眼光一闪,正好看见那发丝掩盖的亮光。


    姜行白默了默,慢慢走近,拿出映照烛火的物件,正是一只精细的银簪。许是因为被凌乱的发丝掩藏在里面,故而还未被贼寇发现。


    她阖上眼睛,嘴唇嗫嚅,捏紧的拳头亦在微微颤抖。


    姜行白亦杀过人,但以人肉为食者,却实在万恶!


    再往边上看,矮墙处似有一道暗门。吱呦一声轻开暗门,她举着烛火往里一照,无数白骨堆积成山,或头或手,或腿或脊,两只空空眼洞从无数方向映射向姜行白,此刻寂静,但她仿佛已听见无数叫唤呻吟。


    她脸色难得煞白,而今非惧,全皆怒也。


    耐住了心情,姜行白闭了暗门,这才朝柴房走去。柴房门口上了铜锁,姜行白冷眼扫了一眼,大手交错一扭,铜锁扭断而开。


    秦周还没来得及对闻玄下手,他如今倒算是完整。只双手被缚,脸上偶有淤青。


    眼见得姜行白脸色难看,他知道她已然看见那灶房中悲哀。白日经过那处时他便惊了一遭,押解他的汉子生怕他不生恐意,还将寨中行事一一又炫耀了一遍——


    清风山,清风寨,食人正是他们的惯例。


    “你如今是何打算?”闻玄看向姜行白。


    “我记得你说,你下凡历劫,是要铲除异端?”


    闻玄点了点头。


    姜行白肃然道:“正好,现如今异端就在眼前。”说着,她猛然捏碎了烛台。一室寂静暗沉,只淡淡月色从房顶缝隙间疏漏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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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且在这里待一晚上。”姜行白话语清冷,在静夜之中更让人觉不可靠近,她没再多说。


    闻玄默然应许,正在她将走之际,他忽而对姜行白道,“走的时候看看灶下。”


    姜行白默了默,没说什么。经过灶台,她心中所觉,凝神一舒掌,桃木剑倏忽飞到手间。


    剑刃尚且带着余温,若非被神力点化,或许已然被烧为木灰。


    姜行白提着剑,避了人,回了房。


    ……


    晨色冷清,寨中却是热闹,五更天时便有喜娘候在门外,等着姜行白醒来。


    喜娘是秦周特意去山下找来的,人一面给她换洗梳妆,一面说着那秦周的好话。姜行白耐住心性,看着妆台前的铜镜,人却在对身后的李儒说话:


    “告诉秦周,我要我的人在礼堂,等拜堂之后我亲自送走。”


    李儒还有些为难,抬眼与铜镜中的姜行白对视,而今她红妆艳面,竟让他不敢多看。


    “是是是,我这就通知大王。”说着,他忙出了房门。


    秦周先皱了皱眉,他一夜没睡,正和兄弟们喝得畅快,听到李儒这一说,本要不允,终究还是松懈了心。


    “听夫人的。”秦周挥了挥手,没甚在意。


    “大王,”还没等李儒退去,忽而又一人慌张地上堂禀报道:“柴房的门锁,不知是被谁扭断了……”


    堂上众人大惊,秦周忙地起身看向李儒,将人止住,他急问道:“那人可还在?”


    禀报的汉子纳闷地点点头,“人倒是还在。”


    “这可真是奇怪。”


    “人竟然没逃走……”


    “难不成是有人在威胁什么。”


    “谁敢有这个胆子?”


    秦周有些厌烦,只恐好日子被人打搅了。“也罢,”他回身坐下,“人还在就行,其余事,等过了今日再说。”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好说什么,也都点了点头表示应和。


    波折暂消,秦周恐再有意外,对李儒道:“你去催催,让人将夫人快快带上来,早些完事……”反正等生米煮成熟饭,哪还有什么不能行的?


    世间女子皆是如此,说什么不愿不从,等过了那所谓的礼节、睡过一床,还不都是夫唱妇随。


    一念到此,秦周不禁又想起前段时日里才劫下的一个女子。他眼皮翻了翻,从心头撇过这一遭。


    闻玄被人缚住双手,带到了厅堂边缘。这清风寨的大厅也算讲究,堂前挂着一副虎卧山石的古画,画下又置一方青鼎。今日大喜,堂前案桌上满是吃食,又束红绸挂喜字,一片热闹。


    两把桐漆交椅分按两边,只等新人上座。


    “夫人来了……”喜娘笑吟吟的声音传来,引得众人看去,当真是一个绝色女子——


    红纱披拂,珠玉清脆,眉间一点朱砂红,与两道秀眉互相映衬。眉眼盈盈如春山,一双琉璃瞳更是清亮逼人,琼鼻精致,檀口轻抿,与一身红衣映做画中人,只让人觉不可侵犯。


    闻玄亦是一愣,他见过她蓬乱模样,见过她清丽模样,此番红妆,倒也实在灼眼。


    秦周更是呆住了,下意识摇晃着脑袋,口中喃喃自语,“妙……妙……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