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道长解惑
作品:《知否,知否,应是宴臣心头宠》 现代,孟家别墅。
天旋地转的感觉还未完全消散,明兰的身体就猛地一软,直直向前栽去。
眼前的景物明兰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她脑海里,反复冲撞的,是临走前最后一刹那的画面。
祖母那双布满皱纹的手,一把抓向她腰间的平安符。
“嘶啦——”
系着符袋的丝线,应声而断。
她看见了。
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了!
祖母眼中那不容置喙的决绝,和深不见底的痛楚。
“不……”
一声破碎的哽咽从喉咙里挤出。
“明兰!”
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接住了她,将她拥进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
孟宴臣刚从书房出来,就看到她凭空出现,然后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倒下。
“怎么了?是不是回来的时候伤到了?”
他的声音里全是焦急。
明兰挣开他的怀抱,双手颤抖着,去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腰间。
那里什么都没有。
她又猛地捂住心口。
那股牵引着她,拉扯着她,让她日夜不得安宁的微弱力量,也消失了。
消失得干干净净。
断了。
那根连接着她和祖母,连接着她和那个世界的线,断了。
“拿走了……”
明兰抬起头,那张脸白得没有血色,空洞地望着孟宴臣。
“祖母她……她把我的平安符,拿走了……”
眼泪汹涌而出。
“她不让我回去了……”
孟宴臣的心,被她这副模样狠狠地揪紧。
他一把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紧紧地摁在自己怀里。
“我们去找道长!”
“现在就去!”
……
市郊,车子几乎是甩着尾停在了观门前。
孟宴臣牵着明兰,大步流星地冲了进去。
道观里清幽如故,道长盘腿坐在蒲团上,面前的香炉里,青烟袅袅。
就好像,一直在这里等着他们。
“道长!”
明兰松开孟宴臣的手,冲到蒲团前,膝盖一软,就要跪下。
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托住了她。
“姑娘,不必如此。”
道长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声洞悉一切的叹息。
“道长!”明兰的声音里全是哭腔,她不安的抓着自己的衣袖,“为什么?祖母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符……我的符被她拿走了,我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道长缓缓睁开眼。
那双眼睛里,是悲悯,也是解脱。
“是老夫人,亲手为你,斩断了这最后的羁绊。”
“此符,连接的,是你与故土之间,最深的一份尘缘。你心有挂碍,魂魄便不得安宁,长此以往,即使最终你停留此界,于你也并非好事。”
“老夫人,是看透了这一点。”
明兰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僵住了。
“所以……”
“所以,她烧了那道符。”
“以她与你的血脉至亲为引,以她对你的无上疼爱为祭,彻底抹去了时空法则中,所有关于‘盛明兰’的痕迹。”
“从今往后,在那个世界里,再无一个盛家六姑娘。”
“所有记得你的人,都会忘了你。所有你存在过的痕迹,都会烟消云散。”
“姑娘,”道长看着她,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老夫人用这种方式,给了你,一个真正的,全新的开始。”
“她让你,从此以后,再无后顾之忧。”
明兰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道长的话,把她心底最后的侥幸,撕得粉碎。
祖母……
她的祖母啊……
那个把她捧在手心里,疼了一辈子的祖母。
她亲手烧掉了符咒。
只为了,能让她在另一个世界,活得安稳,活得再无牵挂。
那该是何等的痛,何等的舍不得。
明兰只觉得心口像是被活生生地撕开一道口子,疼得她快要窒息。
她终于再也撑不住,蹲下身,将脸深深地埋进臂弯里呜咽着。
孟宴臣走上前,蹲下身,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将那个在他面前哭得浑身发抖的姑娘,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让她可以,在他的怀里,尽情地,将一切都宣泄出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眼泪哭不出来了,喉咙变得沙哑。
明兰才从孟宴臣的怀里,慢慢地,抬起头。
她的眼睛肿得像两颗核桃,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神情却已经平静了下来。
她知道,祖母是对的。
那份沉甸甸的,跨越了千年的爱,她收到了。
她不能,也舍不得,再辜负。
“道长。”
她对着蒲团上那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万福。
“多谢您。”
“此乃天数,亦是定数。”道长闭上了眼睛,“姑娘,去吧。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
回别墅的路上,车厢里很安静。
明兰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一言不发。
孟宴臣也没有打扰她,只是将车里的音乐,换成了她喜欢的那首,舒缓的曲子。
黑色的宾利,平稳地驶入半山别墅的车库。
孟宴臣熄了火,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
他转过身,很认真地,看着身旁的明兰。
“准备好了吗?”
“嗯?”明兰有些不解。
“刚刚你记挂着祖母,什么也没看到是不是?”
明兰一脸茫然。
孟宴臣先下了车,绕到副驾驶这边,为她拉开车门。
然后,像从前每一次那样,伸出手,等着她把手放进自己的掌心。
明兰将手递给他。
他的掌心,干燥,温暖,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两人十指紧扣,走进了那扇熟悉的,黑色的雕花大门。
推开门的瞬间,明兰的脚步,彻底钉在了原地。
记忆中的一切都不见了。
冰冷的大理石地面,被温润厚重的实木地板所取代,光着脚踩上去,都不会觉得凉。
墙壁不再是纯白,而是一种带着细腻纹理的米白色,在柔和的灯光下,晕染出温暖的色泽。
原先那套充满了现代设计感的沙发,换成了一组线条简约、包裹着素雅亚麻布的低矮圈椅和长榻,随意地散落着几个天青色和秋香绿的抱枕。
客厅正中,是一方巨大的、由整块榆木打磨而成的矮几,上面摆着一只汝窑的梅瓶,瓶中斜斜地插着几枝含苞待放的白梅。
空气里,是一股若有若无的,沉静的檀木香。
这不是简单的装修。
这是脱胎换骨。
明兰的嘴唇动了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下意识地,抓紧了孟宴臣的手。
孟宴臣反手握住她,牵着她,一步一步,往里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