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羁绊两界,相思为引

作品:《知否,知否,应是宴臣心头宠

    孟宴臣往前冲,却被一股无形的气墙狠狠撞了回来,脚下一个踉跄。


    他抬起头,充血的瞳孔死死锁住那个仙风道骨的背影。


    声音嘶哑,带着急切地恳求。


    “道长……求你。”


    “她在哪?”


    “我怎么才能找到她?”


    “痴儿。”


    道长轻叹一声,拂尘一扫,指向殿外清冷的月光。


    “她的来去,非贫道之力所能左右,皆因二字——羁绊。”


    孟宴臣僵在原地,满脸不解。


    “羁绊?”


    “不错。”道长的声音飘忽,听不真切,“那位姑娘,被两股世间最强的羁绊之力来回拉扯。”


    道长的视线没有落点,穿过孟宴臣,望向了殿外无尽的夜色。


    “一股,是生养她的血脉至亲,是那份牵肠挂肚、日夜悬心的祈愿。这股力量,在她万念俱灰时,将她从死境中‘渡’了过来。”


    老道长不再兜圈子,直视着他。


    那声音不大,却让孟宴臣心头一紧。


    “可渡船靠岸,亦需有新的锚点将其留下。若此时,海的另一端升起另一座灯塔,光芒同样炽烈,甚至更为霸道……你认为,她会驶向何方?”


    孟宴臣心头剧震。


    “……会被撕扯。”


    他艰涩地吐出这几个字。


    “会被……拉回去。”


    “我要怎么做?!”他追问,声音急切得变了调。


    “平安符是船票,亲情是引力,那是她的来路。”


    道长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物,递到孟宴臣面前。


    “但凡事有阴有阳,有来有往。既然有了新的羁绊,便有了新的变数。”


    那是一块上好的白玉,温润通透,上面还刻着流云纹路。孟宴臣接过玉佩,竟触手生温。


    “此物名为‘阴阳玉’,你手中这枚,是阳佩。”


    道长的声音带着一丝玄妙。


    “它能汇聚你的念力,化作跨越时空的‘信标’。只要你的思念与爱意纯粹到了极致,玉佩自会有所感应,产生至强引力,将她重新‘拉’回你的世界。”


    孟宴臣死死攥住那枚阳佩,玉石的温度透过掌心,一点点熨帖着他冰冷的心。


    “极致……什么是极致?”他喃喃自语。


    他闭上眼,拼命去想她。


    那张含泪吃着桂花糕的脸……


    试衣镜前那一抹天青色的身影……


    厨房里手忙脚乱的慌张……


    最后,是那片吞噬一切的白光!


    他将脑海中所有关于她的画面一一想遍,想到心口都开始发疼,可掌心的玉佩却始终冰凉,毫无反应。


    “为什么?!”


    孟宴臣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攥着玉佩的手颓然垂下。


    ……


    北宋,盛府。


    明兰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一个飘在暮苍斋上空的魂儿,冷眼看着这熟悉的一切。


    四姑娘墨兰和五姑娘如兰又因为一块新得的蜀锦料子吵了起来。


    “这匹云霞锦,是林小娘特意为我求来的,凭什么给你做抹额?”墨兰捏着帕子,声音尖细。


    “就凭这是爹爹赏给祖母,祖母又转赐给我的!你娘的手再长,也伸不到暮苍斋来!”如兰叉着腰,嗓门洪亮,半点不让。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争吵。


    从前她会躲在角落里,盘算着如何不被卷入其中。


    可现在,她只是静静地看着。


    为了这点布料,这点脸面,争得面红耳赤,值得吗?


    她的脑子里,闪过的是孟宴臣带她去的那个“商场”,那琳琅满目的华服,比整个盛府的绸缎庄加起来还要奢华。


    两相对比,眼前的争执,就是一场滑稽的闹剧。


    盛老太太端着茶盏,余光却一直落在明兰身上,看着孙女脸上那抹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淡漠,心里便是一沉。


    不能再等了。


    是夜,祖孙二人独处。


    盛老太太屏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一盏烛火在桌上跳跃,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明忽暗。


    她拉过明兰冰凉的手,轻轻拍了拍,语气慈爱却无比锐利。


    “明丫头,这些日子,你心里苦。”


    明兰眼睫一颤,垂下头,不敢看祖母。


    “告诉祖母。”


    盛老太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


    “你是不是……见了一个,再也忘不掉的人?”


    祖母的眼睛只静静地望着她,明兰便再也撑不住,肩膀一垮,所有的坚硬外壳都碎了。


    “祖母!”


    她再也忍不住,扑进那温暖熟悉的怀抱,将脸深深埋进祖母的衣襟里,放声大哭。


    明兰哭得浑身发抖,泪水混着说不清的委屈与茫然。


    盛老太太没有说话,只是用苍老的手,一遍遍抚摸着她颤抖的后背,任由孙女的眼泪浸湿自己的衣襟。


    哭了许久,明兰才渐渐平复下来。


    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颤抖着从妆匣最底层,取出了那个精巧的机械八音盒。


    她拧动发条。


    叮叮咚咚……


    清脆、干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旋律,在静谧的古宅中缓缓流淌。


    盛老太太盯着那自鸣的物件,久久没有言语,她活了一辈子,也未见过这等精巧到近乎鬼斧神工的东西。


    明兰哽咽着,从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说到那个清冷温柔的男人,一字一句,将那段离奇的经历和盘托出。


    “祖母,我……我好似做了一场大梦。”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


    “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叫孟宴臣的男子。”


    “他府上的灯,比白昼还要亮,一按便满室生辉,再也不怕黑夜。他带我坐一种不用马拉的铁盒子,一日便能行千里路。他还给了我一个叫‘手机’的宝物,我能从那小小的方块里,听到他温柔的声音……”


    她哽咽着,死死抓住祖母的衣袖。


    “祖母,那个梦太真了,那个人……也太好了。”


    “可我好像,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


    盛老太太抱着怀中不住颤抖的孙女,听着这桩桩匪夷所思却又无比真切的叙述,看着孙女眼中那死灰复燃的光芒。


    她知道,留住孙女的人,留不住她的心。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明兰,没有发现那枚贴着她的心口的平安符,正微不可察地,散发出一阵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