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明兰初识现代
作品:《知否,知否,应是宴臣心头宠》 明兰的视线,缓缓扫过这间屋子。
她坐着的软榻,触感奇异。
面前的案几光可鉴人,却非木非石。
每一样陈设,都透着一种简洁到冷硬的陌生。
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
他低头专注地看着掌中那块会发光的薄片,侧脸轮廓分明。
孟宴臣看完了手机上关于北宋盛家的寥寥数语,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抬起头,正对上明兰那双沉静又带着探究的眼。
她就那么端坐着,脊背挺直。
哪怕穿着不合身的裙子,也未损分毫骨子里的端庄。
“没有身份,你在这里寸步难行。”孟宴臣将手机锁屏。
明兰长睫微颤。
“那我……该如何是好?”
她脸上那份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认真与茫然,让孟宴臣心里某个地方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他收起手机,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温和:“我会解决。”
他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补充道,“但在此之前,你需要先了解这里。从这个开始。”
他转身拿了一个更薄些的板子塞给她,指尖在光滑的板面轻点几下,那板子竟亮了起来。
孟宴臣简单示范了开机和滑动的手势,便转身进了书房。
还有一堆事务等着他。
给她一点喘息的时间,也给他自己。
明兰学着他方才的样子,将食指悬在板子上,却不知该用多大的力道。
试探着一戳,画面毫无反应。
又用力了些,那板子上的图画却猛地跳到了另一幅,吓得她又是一缩。
明兰盯着那安静的板子,心跳如鼓,半晌,才想起他离开前那个轻柔“划过”的动作。
定了定神,再一次伸出手,指尖模仿着记忆中的弧度,在光滑的板面上,极轻、极慢地一划——这一次,画面如水波般,顺着她的指尖流动了起来。
平静很快被一通电话打断。
孟宴臣的私人手机响起,屏幕上跳动着“许沁”两个字。
他眉心一蹙,划开接听。
“哥……是我,许沁。我知道这时候不该打扰你……但是……宋焰他为了我们的新房,平时消防队上班,休假还去做兼职,我看他太辛苦了……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选错了,但你是我唯一的哥哥,能不能……就帮我们这一次?算我借的,我以后一定会还。”许沁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被刻意压抑的委屈,比尖叫更刺耳。
孟宴臣听着电话那头的无理取闹,眼角的余光,恰好瞥见门外的明兰。
她正聚精会神地对着平板,用触控笔,一笔一划,模仿着屏幕上的字形。
孟宴臣将手机从耳边拿开寸许,许沁的哭闹声变得模糊。
“装修款,”孟宴臣的语气冷到了冰点,“去找爸妈要。”
“当初他们收回你的一切,现在要不要再给你,也该由他们定夺。”
许沁被他这番话噎住,随即拔高了音量。
“你就是见不得我和宋焰好,宋焰说的对,你们姓孟的就只会用钱来处处为难我们!”声音带着哭腔,不堪的话语刺破听筒。
孟宴臣没有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
他闭了闭眼,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片刻,最终还是将手机扔在桌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不多久,肖亦骁的电话又跟了进来。
“我说孟大总裁,玩失踪呢?董事会都推了,是不是金屋藏娇了?”
孟宴臣看着客厅里那个安静的身影,听着肖亦骁的调侃,难得地有些不自在。
他下意识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少贫。有正事,回头再说。”
说完,不等肖亦骁继续追问,便挂了电话。
他没再看手机,只是指尖在桌上叩击的频率越来越快,最后烦躁地停了下来。
他站起身,走到客厅。
明兰没注意到他的到来,她正聚精会神地捧着平板。
屏幕上,已经有了几行小字,是“盛明兰”、“祖母”……字迹歪歪扭扭,显然是在适应这新奇的书写方式和简笔汉字。
而此刻,她正用那支笔,极其认真地,一笔一划地写下三个新的字。
——孟宴臣。
屏幕的光映在孟宴臣的眼里,他看着那三个字,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手机,指节硌得有些发疼。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直到她写完了最后一笔。
明兰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
孟宴臣喉结滚动了一下,这才迈步走到自己的电脑前坐下。
他沉默片刻,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缓缓转向了她。
刚刚挂断电话时的不耐烦已消失无踪,他转向明兰时,声音竟恢复了平日的平稳,甚至……还带了点柔和:“你说的盛府,在汴京?”
见明兰点头,他继续在搜索框里输入信息。
明兰看不懂那些扭曲的符号,只看到一个个汉字,被他敲了出来。
屏幕上跳出几个词条。
孟宴臣指着其中一个:“是这个‘盛’字吗?”
明兰凑过去,只看了一眼,呼吸就停住了。
——盛紘。
——王若弗。
——盛长柏。
……
那些名字,就这么一行行陈列在那块发光的板子上。
孟宴臣没说话,他只是看着身旁这个女孩。
看着她脸上好不容易养出的一点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明兰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抬起,虚虚地在那块光滑的板子上移动。
指尖划过父亲,划过大娘子,划过长柏哥哥……最后,停在了一行字上。
“盛府老夫人……卒于……”
时间,地点,清清楚楚。
她整个人往前一栽,指尖重重地戳在了“老夫人”三个字上。
孟宴臣伸出手,想扶她一把,手臂却僵在了半空。
屏幕上的字明明不带任何温度,却烫得明兰指尖一颤。
她好像真的……回不去了。
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视线便被泪水淹没了。
没有哭喊,没有呜咽,只有无边无际的静。
孟宴臣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终,他默默地关掉了电脑屏幕,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静静地坐在她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只有片刻。
泪水流尽,明兰想起了小娘,想起了在盛家步步为营的那些年。
哭,是没用的。
绝望,只会让她重蹈卫小娘的覆辙。
在那个世界,她尚可依附祖母,依附盛家。
可在这里……这里没有盛家,没有祖母,也没有那个让她心碎的小公爷了。
她一无所有。
明兰想起卫小娘死前的眼神,那认命的绝望。
不,她不能那样。
恐惧的尽头,反而生出一股狠意,对自己,也对这未知的命数。
她抬起头,红肿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泪痕未干,眼底却再无半分之前的惊慌与脆弱。
“孟公子,冒昧请教……”声音依旧沙哑,却字字清晰,“在此处,女子若无家室宗族可依,可能……自立于世,安身立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