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找到谢昭私通外男的证据，不仅能让她无法进入女学，还能让她在京城彻底抬不起头，到时候她还不是砧板上的肉，任自己处置。


    柳府。


    柳清溪坐在书桌前，桌子上是上官凝的画像。


    他修长得手指轻轻拂过画卷上的人：“公主，这世间真的会有如此相像之人么？”


    想到谢昭被欺负，唯唯诺诺站在那里的模样。


    柳清溪不由的摇了摇头：“可若是你，不该是那样的。”


    柳清溪轻叹一声，将画卷仔细卷起，收入一旁的紫檀木画筒中。


    烛光映照着他清癯的侧脸，神色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怅惘。


    今日在清晖园外，他出手维护谢昭，固然有看不惯那些贵女仗势欺人的缘故，但更深层的原因，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或许，只是因为那张与记忆中那人有几分依稀相似的脸庞，在受委屈时，让他无法袖手旁观。


    “谢昭……”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眉头微蹙。


    上官凝，如骄阳般明媚，似烈火般骄傲，与她，天壤之别。


    “是我想多了。”柳清溪自嘲地摇了摇头，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悸动。


    世间相似之人何其多，不过是皮相略有仿佛罢了。


    更何况，他亦是亲眼看着惠安公主下葬的。


    他将注意力重新拉回书案上的公文。


    谢昭于他，不过是一时兴起举荐的一个寻常官家女，能否考入女学，端看她自己的造化。


    至于尚书府后宅那些阴私算计，他并无兴趣插手。


    ……


    翌日清晨。


    谢昭刚用过早膳，便有丫鬟来报，说是老爷请二姑娘去书房一趟。


    小桃顿时紧张地看向谢昭。


    谢昭神色平静，整理了一下衣裙，淡淡道：“知道了，我这就去。”


    该来的总会来。


    谢知远昨日虽未深究，但考核结果未出之前，他定然心存疑虑，此番叫她去，无非是敲打、试探，或者……另有安排。


    来到书房，谢知远正坐在书案后批阅公文，见她进来，放下笔，目光审视地落在她身上。


    “父亲。”谢昭规规矩矩地行礼。


    “嗯。”谢知远应了一声，语气听不出喜怒，“昨日考核，你觉得自己答得如何？”


    谢昭垂眸，声音温顺：“回父亲，女儿尽力而为，只是学识浅薄，不敢妄断优劣，一切还需等待学里放榜。”


    谢知远对她的谦逊态度似乎还算满意，沉吟片刻，道：“柳大人举荐于你，是难得的机遇，无论结果如何，都要谨记本分，莫要得意忘形，亦莫要辜负柳大人的期望。”


    这话看似勉励，实则警告。


    意思是，考上了是你运气好，要安分守己，考不上也别惹事，别丢了柳大人的面子。


    “女儿谨记父亲教诲。”谢昭恭声应道。


    谢知远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状似随意地问道：“你与柳大人……此前可曾见过？”


    来了。


    谢昭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柳大人？女儿此前久居庄上，回京后更是深居简出，如何能得见柳大人这般人物？此次得蒙柳大人举荐，女儿亦是惶恐不解，至今犹如梦中。”


    就算知道谢知远不会信，但是她不能自己推翻自己说过的话，一口咬死自己不知道就对了。


    她回答得滴水不漏，眼神纯净，看不出丝毫作伪。


    谢知远盯着她看了片刻，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破绽，最终却只是摆了摆手：“罢了，你下去吧。近日无事便待在房中好好休息，少在外走动。”


    “是，女儿告退。”谢昭再次行礼，退出了书房。


    走出书房，阳光有些刺眼。


    谢昭微微眯起眼，知道王氏和谢灵的诋毁之言，恐怕已经吹到了父亲耳中。虽然父亲此刻选择按下不表，但怀疑的种子已然种下。


    这府里，真是片刻不得安宁。


    她心中埋怨：这怎么寿终正寝啊！


    她稍微摆烂一点，现在就应该嫁给镇北侯爷冲喜。


    运气好点侯爷死了，她守活寡，运气差点，侯爷病好了，她恐怕第一个被打死，镇北侯夜虐杀妻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正院。


    王氏越想越不甘心，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一个庶女，如今爬到灵儿头上，我定要让她身败名裂！”


    一旁的王嬷嬷连忙上前，附在她耳边低语：“夫人，老奴有个主意，咱们找个书生，就说是二姑娘的相好，夜半时分让他在二姑娘院外被抓，到时候人赃并获，就算她有百口，也难辩清白！”


    王氏眼睛一亮，随即又皱起眉：“可老爷警告过我，若是再闹出事端……”


    “夫人放心！” 王嬷嬷阴恻恻地笑了，“咱们不说是抓奸，就说抓到了潜入府中的贼子，可这贼子偏偏一口咬定是谢二小姐约他来的。到时候，咱们再好心提议让稳婆验身，只要验出她不是完璧之身，就算没有实证，京中流言也能淹死她！”


    王氏拍案叫好，立刻让王嬷嬷去办。


    门外的谢婉捏着帕子的手不由紧了紧，若是谢昭失去清白，就算她没能进女学，镇北侯府怎么可能让一个失贞的人进门，自己不是一样要嫁给那个老头？


    ……


    三日后，正是女学放榜的前一日。


    深夜，谢昭刚洗漱完毕，就听到院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紧接着，王嬷嬷带着几个仆妇和护院，押着一个面色苍白的书生闯了进来，大喊：“快抓奸！抓到二姑娘的相好了！”


    小桃脸色一变：“姑娘！是王嬷嬷！”


    谢昭临危不乱，穿好衣服才幽幽走出去，一出去就见到了唱大戏的场面。


    那书生声音发颤：“是、是二姑娘约我来的…… 她说、她说有要事与我商议……”


    谢昭刚走到院中央，那面色苍白的书生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挣开护院的手扑过来，却被小桃拦在三步之外。


    “你……你是何人？”谢昭一脸柔弱、不解的出声。


    “二姑娘，这登徒子夜半闯进府，说是你的相好。”王嬷嬷鄙夷的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