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则低着头，混在人群中，安静地向外走去。


    刚到清晖园门口，早已等候多时的王氏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急切和期待。


    她先是拉住谢灵的手：“灵儿，考得如何？定然是下笔如有神助吧？”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女儿惨白如纸、泪痕交错的脸，以及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睛。


    王氏的心猛地一沉：“灵儿？你这是怎么了？”


    不等谢灵回答，王氏的目光又猛地射向谢昭，语气瞬间变得尖利：“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惹你姐姐了？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谢昭停下脚步，面对王氏的指责。


    她脸上适时的浮现出委屈和无措，声音细弱：“母亲……女儿没有……女儿也不知道大姐姐怎么了……考核时，大姐姐的笔好像出了问题，字都写花了……”


    “女儿还想把自己的新笔借给大姐姐用，可是……可是大姐姐不肯要……”


    她越说声音越小，像是害怕极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谢灵。


    “笔出了问题？！”王氏如遭雷击，猛地看向谢灵，“怎么可能！那笔是……”


    她的话说到一半，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那笔是动了手脚的！


    但那本该是毁掉谢昭的笔，怎么会出现在灵儿的考篮里？！


    还当众出了问题？！


    一个可怕的、荒谬的念头窜入王氏的脑海，让她瞬间手脚冰凉。


    谢灵接收到母亲惊疑不定的目光，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扑进王氏怀里，语无伦次地哭诉。


    “母亲！我的考核全毁了！全毁了！那笔……那笔写到一半就坏了，不停地掉毛……我的卷子没法看了……呜呜呜……是谢昭！一定是她害我！”


    她不敢明说笔被调换，只能含糊地指控。


    王氏抱着痛哭的女儿，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她猛地抬头，死死盯住谢昭，眼神像是要吃人：“小贱人！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谢昭吓得后退一步，眼圈瞬间红了，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茫然。


    “母亲明鉴！女儿能做什么手脚？女儿的笔墨都是母亲昨日亲自查验过的，一支是母亲赐下的极品狼毫，另一支……另一支是三妹妹好心送我的兼毫笔。”


    “母亲当时还收走了女儿的旧笔，女儿只有这些……大姐姐的笔出了问题，女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她句句属实，字字泣血，将责任不动声色地推了回去。


    是啊，笔是王氏准备的，也是王氏亲自检查后逼着她用的，现在出了事，怎能怪到她头上？


    难道你王氏准备的笔本来就有问题？


    周围尚未散尽的人群纷纷侧目，窃窃私语起来。


    看向王氏和谢灵的目光变得复杂，而看向无辜被迁怒的谢昭，则多了几分同情。


    王氏被噎得说不出话，一张脸涨得通红。


    她看着谢昭那副柔弱可怜、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再感受到周围指指点点的目光，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她百口莫辩！


    难道要她当众承认自己准备了坏笔想害庶女，结果阴差阳错坑了自己的嫡女？！


    “你……你……”王氏指着谢昭，手指颤抖，气得几乎晕厥过去。


    谢昭适时地低下头，用帕子掩住脸，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压抑地哭泣，实则帕子下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系统：【宿主，拉仇恨值满分。】


    谢昭：这是她们咎由自取。


    马车驶回谢府的路上，气氛压抑得可怕。


    谢灵的哭声和王氏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而谢昭，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情不错。


    马车在尚书府门前停下。


    车帘一掀开，王氏便铁青着脸，几乎是拖着哭得浑身发软的谢灵，疾步朝府内走去，甚至顾不上维持主母的仪态。


    谢昭则默默跟在后头，低眉顺眼，却步伐沉稳。


    一进正厅，王氏压抑了一路的怒火终于彻底爆发。


    她猛地转身，指着谢昭，声音尖厉：“跪下！”


    厅内的下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噤若寒蝉，纷纷垂首退避。


    谢昭却并未如她所愿跪下，只是抬起那双依旧泛红的眼睛，带着几分茫然和无辜，轻声问道：“母亲……为何动怒，昭儿做错了什么？”


    “你还敢问！”王氏气得浑身发抖，，“你姐姐考核被毁，是不是你做的手脚？说！你到底是怎么换了她的笔？！”


    谢灵在一旁哭得更大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母亲！就是她，就是她害我，您要为我做主啊！”


    谢昭闻言，脸上委屈更甚，难以置信的开口道：“母亲明鉴！昭儿如何能换大姐姐的笔？”


    “今日在考场外，女儿连近大姐姐的身都难，母亲若不信，可问当时在场的各位小姐和嬷嬷。”


    她句句在理，语气恳切：“更何况，女儿的笔墨皆是母亲昨日亲自过目、查验、安排好的，母亲若怀疑笔有问题，那岂不是……”


    她适时地停住，后面的话不言而喻，岂不是你王氏自己准备的笔有问题？


    “牙尖嘴利！”王氏被堵得心口发疼，却又无法反驳。


    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谢知远沉着脸走了进来。他刚回府就听到正厅的喧闹，心中已是不悦。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谢知远一声呵斥，厅内瞬间安静下来，连谢灵的哭声都小了许多。


    王氏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扑过去，哭诉道：“老爷！您可算回来了！您要为我们灵儿做主啊！”


    “灵儿今日考核，笔不知怎的坏了，好好一场考核全毁了！定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狠狠瞪向谢昭。


    谢知远眉头紧锁，看向哭成泪人的谢灵和一脸愤懑的王氏，又看向一旁安静站立、眼眶微红却神色坦然的谢昭，沉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昭儿，你说。”


    谢昭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然后将考场上的情况，以及自己欲借笔反被谢灵厉声拒绝的事情，原原本本、不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