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这是回府的诱惑
作品:《毒医手札:陪嫁丫鬟怒改摄政王妃》 在暗藏的紧绷和莫名其妙的平静中,清心寺的日子竟也能说得上“安逸”。
孟惊寒在身体日渐好转的虚像和一日日红润起来的气色里享受着宁静祥和的生活,没有了谢瀚川那个碍眼的草包和老夫人煞神似的监视,她原本病怏怏的身子近来甚至恢复到了能在丫鬟的搀扶下,每日都在禅院里多走几圈的程度。
但她心底那根警惕的弦却仍然越绷越紧。
那日落石的“意外”如同挥之不去的噩梦,时时刻刻缠绕着孟惊寒,让她看谁都像要害她的别有用心之人。
以至于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每日的汤药,她必让秋林先用银针试过,甚至偷偷倒一些给秋林养的一只小雀儿去“试毒”,必须确认无事后她才肯喝。
对陆薇之,她更是倚重与监视并重。
不过总想着靠一些不值钱的小恩小惠让陆薇之对自己死心塌地,说起来也真是有够蠢的。
陆薇之面上倒是对此照单全收,表现得当真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山野丫头,对那些东西感激涕零,甚至对孟惊寒愈发“殷勤”:
她每日准时请脉煎药,定期提出为孟惊寒调配更精细的养颜膏,不同的疗程用不同的药,以此才能淡化那些疤痕。
于是某一日,陆薇之在无意之中提起,寺后某处山谷有一种罕见的“月见草”,若可以取其花露入药,必定对疗养肌肤有奇效。
只是采摘不易,需在黎明露重时分前往才有可能碰见。
但黎明重露时分,那时却刚好是山谷最危险的时候。
孟惊寒一听对容貌有益,虽然顿时心动,但又怕有诈。
“既有如此效果,那我一定要得到。只是......晨露十分山谷太过于危险,还是让下人去采便是。”
陆薇之则是面露难色:
“娘娘有所不知,那月见草异常娇贵,若下人们笨手笨脚的很容易就让月见草凋零,需懂药性之人亲手采摘、随后即刻处理方能保留药效。且其生长之地险峻,下人们手脚笨重,只怕……”
孟惊寒心中腾升起一股异样的预感。
她不着声色地盯着陆薇之,试图从她脸上找出破绽,应证心中对陆薇之的猜想,但却只看见陆薇之那坦荡的眼神明亮如镜,竟然还带着一丝为主子尽心的恳切。
最终,孟惊寒对美貌的渴求还是战胜了疑心,为了保证月见草能被完好无损地带回,她决定让陆薇之亲自去。
“既如此,你明日黎明便去为我采摘。那时多带几个护卫仆从,一切务必小心,若采不到……哼,你知道后果。”
她打定了主意,自己绝不去那危险之地,只让陆薇之去冒险。
采到了,是她得到好处;采不到或出了事,自己失去个婢女或者王府没个医女,倒也没什么损失。
陆薇之恭敬应下:“奴婢定当竭尽全力。”
翌日黎明前,天色墨黑,寒气深重。
陆薇之带着几名护卫和仆从,提着灯笼便利落地深入寺后山谷。后山道路果然崎岖难行,很快,露水便打湿了一群人的衣摆。
护卫们紧张地护在陆薇之四周,生怕再出“意外”。
被护在中间的陆薇之却步履沉稳,在熹微的晨光中仔细搜寻着。
她当然不是真来找什么根本不存在的月见草,那不过是葛洪瞎编出来唬人的玩意儿。
她此行的真正目的,是借机勘察地形的同时与火头僧安排的下一次“意外”接上头。
终于,她在一处静溪边看到了约定的标记——几块看似随意堆叠的石头。
见状,她借口歇脚喝水,让护卫暂时不用跟着,只需要在原地稍候,便独自一人走到溪边,随后迅速地从一块石头下取出一小卷油纸包着的密信,飞快地藏入袖中。
护卫们天不亮就被拉起来,精神都不见得有多好,趁着空隙各个都在偷偷打盹儿,于是陆薇之的整个过程都神不知,鬼不觉。
天色渐晓,陆薇之觉得差不多了便装模作样地采了些普通草药,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无功而返”。
回到禅院,陆薇之主动向孟惊寒请罪,声泪俱下地哭诉月见草难寻,只采到些次等的。
孟惊寒虽失望,但看她的确也弄得一身狼狈泥泞,不似作伪欺骗自己,反而放心了些,只斥责了几句“无用”,便也作罢。
敷衍完孟惊寒,陆薇之回到小屋,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密信。
是葛洪的笔迹,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却让她瞳孔紧缩:“侯府似有访客秘至别庄。王爷似乎颇有忧心,但增派暗卫的举动恐怕已经打草惊蛇。”
这才安生了多久,宁国侯府就憋不住了,果然又有动作了。
陆薇之的心瞬间揪紧。她必须加快速度让这边的孟惊寒,尽快心神稳定,安稳地回府。
王府书房内。
江律衡面前的公文堆得更高了,于是眼底的青黑也更重了。
半斤垂首立在一旁,汇报着最新消息。
“清心寺后山落石之事,经过初步勘查,确似自然松动所致,但时机过于巧合,属下已加派人手继续在暗中排查周边;陆姑娘的伤势无碍后,昨日黎明曾奉命前往山谷为王妃采摘药材,但是无功而返。”
江律衡听到“无功而返”时,指尖微微一动。他知道那不过是陆薇之这个机灵鬼的托词,她定是去做了别的。
但他没有追问,只是淡淡道:“宁国侯府那边呢?”
“回王爷,根据盯梢的人回报,宁国侯的心腹管家昨日深夜秘密去了一趟西郊别庄,逗留约一个时辰才离开。行踪十分隐秘,似乎有紧要的事。别庄守卫也比平常更严密了些。”半斤顿了顿,补充道,“我们的人不敢靠得太近,怕被察觉。”
江律衡眸光沉冷。
孟祥程果然坐不住了。
谢家如今在前朝步步紧逼,他就在后宅搞这些小动作?
落进下石,无疑是触了他的逆鳞。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若是他再不出手,就连陆薇之在清心寺多待一刻,也会多一分危险。
“半斤,”他沉声吩咐,“传信给陆薇之,让她务必在三日内与王妃回府。”
“是!”半斤领命,迟疑了一下,又道,“王爷,属下担心老夫人那边不好糊弄,若王妃突然回府,恐怕她会生出疑虑。”
“本王自有对策。”江律衡眼中神色依旧深沉,“母亲那里,本王会去说。你只管传信便可。”
半斤退下后,江律衡起身走到窗边,心中那份牵挂与担忧愈发浓烈。
很快,我会接你回来。
清心寺内,接到密信的陆薇之心中百转千回。
三日?时间紧迫,但也足够了。
她立刻调整了给孟惊寒的汤药配方,果然不过两日,孟惊寒便觉得自己如从前一般身轻如燕,精力充沛,对着铜镜左照右照,喜不自胜。
她开始挑剔禅院的素斋寡淡无味,嚷嚷着要回王府吃燕窝漱口,吃金丝枣补血。
陆薇之看在眼里,讽在心中。
当天下午,她为孟惊寒请脉时,恰到好处地面露忧色:“娘娘,您近日恢复神速,真是万幸。只是……”
“只是什么?”
“奴婢观王妃脉象,虽气血渐旺,但此地毕竟清寒,久居恐怕对娘娘贵体的根基有损。若能回王府,借王府地气旺火精心调养,辅以名贵药材,方能彻底固本培元,永绝后患。否则,怕是会反复无虞。”
她说得玄乎其玄,实则专挑孟惊寒在意的说。
孟惊寒一听“反复”二字,脸就白了。她可再也受不了那种痛苦和丑陋了:
回王府!必须回王府!
“你说得对!”孟惊寒猛地抓住陆薇之的手,“这鬼地方我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现在就收拾东西,我们明日就回府!”
“王妃英明。”陆薇之垂眸,面露难色,“只是……王爷和老夫人那边……”
“我自会修书告知王爷!”孟惊寒此刻自觉大病初愈,底气都足了,“秋林,磨墨!”
她当即写了一封信,言辞间少不了夸大自己的病情好转,又极力渲染清心寺环境恶劣、恐伤身体,恳请王爷准许她回府调养。
写完,立刻让侍卫快马加鞭地送回王府。
陆薇之看着那侍卫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王府书房,江律衡看着孟惊寒那封辞藻华丽、邀功诉苦的信,冷笑一声。果然如他所料。
他当即起身,前往老夫人的院落。
“母妃。”江律衡行礼后,将信递上,“惊寒在清心寺调养多日,自称已经康复,请求回府。”
老夫人接过信,仔细看了看,眉头微蹙:“康复?清心寺环境恶劣?她这病……好得倒是快。”
江律衡面色平静:“儿子也觉得蹊跷。但既然她主动要求回来,或许是孙神医和陆薇之的医术确有成效。一直让她待在寺中,也非长久之计,流言蜚语更甚。不如让她回来,放在眼皮子底下,也好查清她这病到底是真是假,又是如何‘好’起来的。”
他这话,半真半假,正好戳中老夫人的顾虑。
老夫人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有理。总待在寺里,没病也要惹出病来。既然她想回来,就让她回来吧。正好,也瞧瞧那个陆薇之,到底有多大本事。”
“我也是此意。”江律衡道,“那儿子便吩咐下去,明日派人去接她们回府。”
“嗯。”老夫人摆摆手,忽又想起什么,“律衡,惊寒若回来,你……好歹给她几分颜面。她毕竟是宁国侯府的女儿,是你的正妃。”
江律衡眼底掠过一丝厌烦,但终究没有忤逆老夫人,沉默地点了点头,退出了老夫人的院落。
江律衡抬头望了望天——乌云蔽日。
翌日,摄政王府的华丽马车,在护卫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驶向了清心寺。
孟惊寒早已盛装打扮好在寺中翘首以盼。
看到王府的车驾,她激动得几乎落泪,仿佛苦难终于结束,荣华富贵和王爷的恩宠正在前方向她招手。
陆薇之默默站在她身后,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车驾,眼神平静无波,唯有袖中微微攥紧的手指,泄露了她心中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