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思念不止是汤圆
作品:《毒医手札:陪嫁丫鬟怒改摄政王妃》 陆薇之嫌恶地捂住了口鼻。
床铺凌乱,桌上还散落着几本不堪入目的春宫图册,地上甚至有一只被踩扁的、镶嵌着东珠的锦囊——一看就是谢瀚川那种没怎么读过书的纨绔子弟的品味。
陆薇之眼神中波澜不惊,仿佛只是进来查看环境。
她走到床边,看似整理被褥,手指却在枕下和被褥缝隙间飞快地摸索。指尖触到一小块硬物,她不动声色地捻起,是一枚刻着“川”字的羊脂玉佩——显然是谢瀚川匆忙离开时遗落的。
她又走到桌边,拿起那几本春宫册,随意翻了翻,夹在书页中的一张皱巴巴的纸片飘落下来。她弯腰捡起,上面是谢瀚川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惊寒妹妹……心痒难耐……何时能……”
后面是些不堪入目的词句,陆薇之懒得再看。
她合上书,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冷嘲。又将玉佩和那张纸片悄然收入袖中,把春宫册放回原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做完这一切,陆薇之才提着药箱,走向寺中的药房。
路上,她遇到了之前那个与葛洪曾是旧相识的火头僧。
对方对她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谢家那草包刚走,气冲冲的,嘴里还不干不净骂着您呢。姑娘小心些。”
陆薇之微微颔首:“多谢师父提醒。”
药房里,陆薇之从容不迫、熟练地抓药、称量、熬煮。
她看着药罐中翻滚的药汁,眼神幽深,陷入思考。
孟惊寒,你想“好”起来?想回王府?
好,我就帮她一把。
陆薇之从袖中取出一个特制的小瓷瓶,拔开塞子,将几滴无色无味的液体滴入药罐中。
这是葛洪给她的“回光返照散”,能在短时间内强行激发人体潜能,掩盖病容,让人看起来精神焕发,如同病愈。但代价是……透支孟惊寒的根本——那本就所剩无几的生命本源。
陆薇之端着煎好的药回到孟惊寒的禅房。
孟惊寒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熟悉的对药汤的恐惧——陆薇之熬的药虽管用,但是相当之苦涩。
可是想到自己遭铜镜中看见的,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想到谢瀚川的羞辱,想到老夫人的警告,想到江律衡未来可能真的对她厌弃……
孟惊寒咬咬牙,屏住呼吸,双手捧起药碗送入嘴中,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带来一阵灼烧感,但很快,一股柔和的的暖流从胃部升起,缓缓蔓延至周身每一个角落。
那股纠缠了她许久的烧心的火热和莫名其妙的虚弱感,竟然真的在缓缓消退,就连脸上那火烧火燎的痒痛也减轻了不少。
孟惊寒眼中重新燃起生机与希望,她有些狂喜,猛地抓住陆薇之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有效,真的有效!陆薇之,你果然比那个庸医强百倍!”
陆薇之被她抓得吃痛,却依旧垂着眼,笑着恭敬道:“王妃过誉了。此药需连服三日,方能稳固疗效。王妃您还需静心休养,请一定切莫再动气伤身。”
“好,好!我当然听你的!”孟惊寒松开手,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带着一丝病态红晕的笑容。
她脑中放映着自己容光焕发、重返王府、重获江律衡青睐的景象。
她看着低眉顺眼的陆薇之,心中第一次对这个身份低微的奴婢、医女,生出了一丝扭曲的感激和更深的忌惮——陆薇之的医术,一碗药下去就能见到改善,果然邪门。
陆薇之默默地退到一旁,看出孟惊寒陷入为自己编织的美好泡影中,心中只有一片冰冷。
回光返照罢了。
孟惊寒,好好享受这短暂的健康吧,等你回到王府,那才是真正开始的噩梦。
摄政王府,书房。
夜色已深,烛火跳跃,江律衡认真的侧颜越发清晰、俊朗。
他面前摊着一份密报,是关于谢本铭近日频繁出入几位宗室亲王府邸的详细记录。
半斤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低声道:“王爷,派去清心寺的人传回消息。陆姑娘已安全抵达,至于王妃……似乎病情有所好转,精神也好了许多。”
江律衡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在奏折上留下一点墨渍。
好转?精神好了许多?
他想起孟惊寒离府前那副病恹恹、怨气冲天的样子,如今得知她有所恢复,心中却并无多少波澜。她如何,他并不关心。
他关心的是,那个被母亲亲自送走的人。
“她……在寺中可好?”江律衡的声音有些干哑。
半斤迟疑了一下:“王爷放心,陆姑娘一切如常,正在尽心为王妃诊治。只是……谢家公子谢瀚川,在陆姑娘抵达前,已匆匆离开清心寺,回上京了。”
谢瀚川走了?江律衡眼中满是讽刺。走得倒是快,看来孟惊寒还没蠢到家,谢瀚川对孟惊寒也没到情根深种的地步。
他放下笔,揉了揉眉心。清心寺的流言,谢家的咄咄逼人,朝堂上的老狐狸们……这一切都是让他感到疲惫和想逃离的密网。
他挥挥手:“知道了,下去吧。”
半斤退下后,书房里只剩下江律衡一人。
寂静中,白日里陆薇之登上马车时决绝不留恋的身影,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她眉目疏淡的脸,恭敬疏离的语气,还有那放下车帘时毫不犹豫的动作……
一种叫人心烦意乱的孤寂和烦躁感涌上心头。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任由夜风带着凉意灌入室内,入侵他的身体。
他明明身处权力之巅,坐拥这繁华京都,却在此刻,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怅然若失。
想起山间小屋中,那个满脸脓疮却眼神清亮、为他细心包扎换药的“恩公”;想起府医院里,那个会因为他的靠近而脸红、会与他争论药性的小医女……
那些鲜活的、带着温度的片段,与如今那个冷漠知进退、如同戴上面具的陆薇之重叠在一起,让他心中泛起一阵不甘心的刺痛。
他知道,推开她,疏远她,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可心底的声音却是要把她牢牢绑在身边才行。
他闭上眼,感受吹拂着脸颊的冷风,试图冷却心头那团灼热的、名为思念和纠结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