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蛛丝马迹的漏洞

作品:《毒医手札:陪嫁丫鬟怒改摄政王妃

    马车的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奔波一整日后在清心寺肃穆的山门前停下。


    城外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香火与药草混合的独特气味,比王府的檀香更添几分清苦和让人安神的感觉。


    陆薇之提着药箱下车,便立刻有知客僧迎了上来,态度恭敬却难掩一丝探究:“阿弥陀佛,陆施主一路辛苦。王妃已在禅院等候,请跟贫僧这边来。”


    “有劳师父。”陆薇之微微颔首,神色平静无异。她跟着僧人穿过幽静的廊道,走向孟惊寒所在的禅院。


    禅院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即将来临前的阴沉之际。


    孟惊寒早已收到王府传来的消息——老夫人亲自派了陆薇之来“伺候”她!


    这个消息如同冷水浇头,让她瞬间从病痛和羞愤中惊醒,再然后便是巨大的恐慌夹杂着一股无名怒火一同席卷了她的全身。


    老夫人派陆薇之来清心寺,这哪里是伺候,分明是监视!是警告!是来抓她把柄的!


    至于陆薇之那个贱婢,她一定是来看自己笑话的,而且说不定那些流言蜚语就是她搞的鬼!


    “谢瀚川!”孟惊寒猛地看向缩在角落、刚刚被冷水泼醒、还一脸春意未消的模样的谢瀚川,声音刻薄尖锐,“你立刻给我滚,滚回上京去!现在,马上!”


    谢瀚川揉着发痛的额角,再度被孟惊寒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弄得莫名其妙:“惊寒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我……”


    “闭嘴!”孟惊寒抓起一个软枕砸过去,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恐惧,“你还嫌不够乱吗?江律衡老娘派陆薇之来监视我,她马上就要到了!你留在这里,是想让那个贱婢亲眼看到我们在一起,然后回去告状,让摄政王把我们两个都剁碎了喂狗吗?!”


    “陆薇之?”谢瀚川一愣,随即想起孟惊寒初来清心寺时倾诉王府生活时,提到有关这个女人的话——什么陆薇之心术不正,仗着会点医术就妄想勾引王爷,对王妃不敬……


    谢瀚川顿时火冒三丈:“那个下贱的医女,她敢来?她算什么东西!正好,本少爷今天就替惊寒妹妹你好好教训教训她!省得她以后在你面前耀武扬威!”


    说着,他竟撸起袖子,一副要找人干架的架势。


    孟惊寒被这蠢货气得浑身发抖,差点又背过气去:


    “教训?你拿什么教训她?她是江律衡的娘,亲娘派来的!她代表的是王府的脸面,你动她一根手指头试试?你信不信江律衡明天就能让你爹的尚书府变成一片废墟?你赶紧滚,立刻给我滚!再不走,我就喊人把你打出去!”


    谢瀚川被孟惊寒眼中的疯狂和提到江律衡时的恐惧震慑住了。


    他虽然纨绔,但还不至于蠢到拿整个谢家去赌。之前敢让老爹联合上奏参江律衡是因为有孟惊寒的“口供”,可这次要是......


    看着孟惊寒那副歇斯底里的样子,再想想江律衡那冷面煞神的威名,谢瀚川终究是怂了。


    “哼,走就走!”他色厉内荏地哼了一声,末了还狠狠瞪了孟惊寒一眼,“孟惊寒,你好自为之!别以为攀上了江律衡就高枕无忧了,你这副鬼样子,我看他能忍你到几时,到时候还不是要回头来找我们谢家!”


    撂下狠话,谢瀚川带着满腹怨气和被驱赶的屈辱,以及那些对“心上人”的不甘,他灰溜溜地带着自己的小厮,从禅院后门匆匆溜走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孙神医就被秋林连拖带拽地“请”了进来。


    孟惊寒强撑着坐起身,指着孙神医,对刚进门的陆薇之,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道:“陆薇之,你来得正好。刚好现在我已经信不过这个庸医了,从今日起,我的病,就依然由你全权负责。若治不好……”她阴冷的目光扫过陆薇之,“你知道后果!”


    其实事到如今,陆薇之不再是孟惊寒的婢女,孟惊寒虽然嘴上这样说,实际却不知到底能有什么“后果”给陆薇之。


    孙神医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想辩解却又不敢。他求助似的看向陆薇之,却只看到她低眉顺眼、喜怒不见的脸。


    陆薇之恭敬地福身:“是,奴婢遵命。奴婢定当竭尽全力,为王妃诊治身体。”


    她走到床边,目光平静地扫过孟惊寒蜡黄枯槁的脸,扫过她脸上那些红肿溃烂的斑点,再扫过她深藏于眼底的恐惧和疯狂。


    然后,她转向孙神医,语气平淡:“孙神医,娘娘的病历和之前的方子,烦请您交一份给奴婢,以便我参详。”


    孙神医像只哈巴狗似的,连忙将一叠药方和脉案递了过去,之后逃也似的退到了一旁。


    陆薇之接过,仔细翻看,心中冷笑更甚。


    果然,全是些温补固涩的虎狼之药,药效一次比一次猛烈。


    简直是嫌孟惊寒死得不够快。


    陆薇之面上面上却不动声色,温声道:“王妃,奴婢需先为您诊脉。”


    孟惊寒伸出手腕,眼神却死死盯着陆薇之,带着审视和警告:“陆薇之,我的确知道你医术不错,也记得你救过王爷的功劳。但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个奴婢,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不过是些小人因为嫉妒而嚼的舌根子罢了,你若敢因此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或是敢跟着外人编排我孟惊寒半个字……”


    她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股狠戾:“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摄政王府,还轮不到流言蜚语兴风作浪!”


    陆薇之指尖搭上孟惊寒的脉搏,感受着那紊乱虚弱、却又被药力强行吊着一丝虚火的脉象,心中毫无波澜。


    谁会和一具行尸走肉计较?


    她垂下眼帘,声音依旧恭敬温顺:“奴婢不敢。奴婢只知尽心侍奉主子,绝无二心。娘娘放心,您的病……奴婢有把握。”


    有把握让你“好”起来,也有把握让你万劫不复。


    诊脉完毕,陆薇之起身:“娘娘脉象虚浮,气血两亏,邪火压正,需徐徐图之。奴婢先去为娘娘煎一副安神定惊、固本培元的汤药,稍后再来为娘娘处理脸上的……红肿。”


    陆薇之尽量将毁容说的好听些。


    她依旧保持着谦卑的姿态,提着药箱退了出去


    孟惊寒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方才一直强撑着压下的疲惫和疼痛再次涌上。


    她靠在床头,大口喘着气,不停在心里安慰陆薇之既然来了,自己一定能好起来。


    禅房外的陆薇之并未立刻去药房。


    她目光扫过庭院,看似随意地参观,实际却走向了旁边一间刚刚才被匆忙收拾出来、但明显有人住过的禅房——那应该就是是谢瀚川之前住的地方了吧。


    推门进去,一股残留的、属于年轻男子的汗味和熏香气味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