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开心扉的一番话，两人关系无形之中又亲近了一步。


    舒糖发现，楚明珠其实是个外表看着冷，但心思挺细腻的女生。


    熟了之后，也很会关心人。


    比如打饭时。


    食堂今天做了仔姜炒肉，舒糖排队在前面。


    她扫了一遍今日菜色，一句“不要姜”还没等说出口，食堂阿姨的勺子已经稳稳扣在了她的餐盘里。


    仔姜炒肉，满满一格。不吃浪费，吃又真的咽不下去。


    舒糖脸色为难。


    “给我吧。”楚明珠从身后接过她餐盘，把自己的饭票塞到舒糖手里：“你再打一份新的。”


    这份，阿姨看出来舒糖不吃姜，给她换了一大勺香肠。


    坐下后。


    舒糖问楚明珠：“看不出来，你一个北方人居然吃得习惯这道菜？”


    “吃不习惯。”楚明珠轻轻摇了摇头。


    舒糖愣住：“那还……”


    楚明珠不以为然，抬头，还有心思开玩笑：“拜托，我们下乡可没有你们在部队里那么好的待遇，挑食就得饿死。”


    她一边说话，一边眉头都没眨一下的把仔姜送进嘴里，面不改色，吃饭动作优雅得体。


    好半晌后，想起什么似的开口。


    “对了，昨天在寝室，你为什么当着季晓菲的面帮我说话？”


    楚明珠问：“你撞见过我和杨大志，又听见杨春燕的话，就真不怕我就是个作风有问题、又自私自利的女人，让你打脸吗？”


    “你不是。”舒糖摇头。


    单从考场上那一件事，她就知道楚明珠不是那样的人。


    她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利己从来都没错。而且，感情的事本来就说不清谁欠谁的。”


    楚明珠看着舒糖，眼睛亮亮，放下筷子问她：“你就不关心我们发生了什么吗？”


    舒糖摇头，“我可没那么八卦，但是你要是想说的话，我也可以听听。”


    楚明珠盯着舒糖看了两眼。


    过了会，笑了，“我看你不是不八卦，是早就听那个藏族小姑娘跟你说过了吧。”


    楚明珠是个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直来直去最轻松。


    舒糖干脆承认：“嗯，你猜对了。”


    楚明珠嘴角翘得更高了。脸上丝毫看不出被人背后讨论的不悦，反而一脸坦然。


    “那我跟你说说吧。”她坐直身体。


    不能舒糖表态，自顾自地继续，


    “我跟杨大志是下乡之后认识的。我之前……家里条件还不错，所从从小也没干过活。下乡之后，一开始很不适应，工分赚的少就导致总吃不饱。大队里其实有很多男生愿意帮我，但只有杨大志老实，不图什么。所以，我就同意跟他开始接触。”


    “交往之前我是明确告诉过他的，我不喜欢他，他同意。我也说了，如果有一天我父母能平反，我们立马一刀两断。如果不能，我也许会考虑嫁给他。”


    这样的婚姻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很常见。


    舒糖点头。


    大学录取之前有政审，楚明珠既然现在能坐在这里，显然她父母已经平反了。


    “我们是和平分手。”楚明珠道出结论。


    舒糖放下筷子，脸上露出微微不解。疑惑的不是楚明珠的私生活，而是，


    “你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跟我说这个了？”


    楚明珠抬头，问她：“怎么？不能说吗？”


    “倒不是不能说。”舒糖笑，脸上绷不住表情，组织了下语言后，开口，


    “就是吧……你之前一直给我的印象都是那种性子冷冰冰的人，这突然主动跟我解释，还让人怪不适应的，就是有种……”


    “……崩人设的感觉，你懂我意思吧？”


    开玩笑的语气，气氛瞬间轻松起来。


    楚明珠今天中午一直在笑。


    她笑起来挺好看的。


    她说：“因为我把你当朋友，我觉得朋友之间应该坦诚一些。”


    “外面怎么传我都没关系，但我想让你知道。”


    楚明珠语气真诚。舒糖看着她乐，点头，“好的，朋友。”


    两人正式敞开心扉。


    -


    另一头。


    院长办公室，午休时间，房门紧闭。


    范教授坐在椅子里一言不发。


    院长习惯了他这个脾气，叹了口气，主动问他：“早上你们办公室里的事我都听说了，这刚开学就谣言四起，对咱们医学院的形象不好。这事你打算怎么办？查清楚是谣言的起源了吗？”


    “不用查。”范教授斩钉截铁，态度坚决。


    院长都愣了下。


    又听范教授说：“学校是教书的地方，不是派出所，还负责给断案。”


    “我上午已经批评过她们三个了。”


    院长闻言，眉头紧皱：“批评？怎么批评的？”


    范教授也没瞒着，把早上的话原样重复了一遍。


    院长听后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认可的态度，发出质疑：“老范，你这么说是不是过了……”


    “我觉得一点都不过！”


    不知道哪句话戳中了范教授的软肋，他激动地站起身，打断道：“院长，我早就坚持药学系不要女学生！是您！非要这个舒糖。”


    “我之前说什么了！漂亮的女生根本没有学习的心思！她的存在只会影响班级风气！影响班上男生学习的心思！”


    “仗着自己长了一张……”他看见院长表情，后半句话戛然而止。


    哼了一声：“总之，您要不然就给她转走，要不然，我的班级，怎么管理就都得听我的！”


    范教授脸红脖子粗地吼了一番，态度之激动，语气之激烈，把院长都给吓到了。


    他看向范教授，眼神非常陌生。


    学校共事三十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