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宫宴

作品:《假千金回穷窝,竟成了全家的福星

    崔鸢宁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


    她喜欢谁从来都不需要藏着掖着。


    公孙留良得到了她肯定的回答,随后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望着窗外,肩膀似乎微微垮了下去,但很快又挺直了。


    “你说得对,情之一字,强求不得。是我……唐突了。”


    他转过身,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温雅,只是眼底深处的那抹黯然,难以尽数掩藏,


    “无论如何,你永远是我的师妹。若有需要,师兄永远在你身后。”


    看着他故作坚强的模样,崔鸢宁心中一阵酸楚。


    她知道,自己终究是伤了师兄的心。


    但她更知道,长痛不如短痛,真诚的拒绝,好过虚假的承诺。


    “师兄……”她站起身,想说些安慰的话,却觉得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


    “我没事。”


    公孙留良打断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些,


    “疫病方歇,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你身子刚愈,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日后……若得空,常来坐坐便是。”


    崔鸢宁心中了然,不再多言,只深深看了他一眼,轻声道:


    “好,师兄也请保重身体。鸢宁……告辞了。”


    她转身,步履平稳地离开了公孙留良的书房,轻轻带上了门。


    门轴转动发出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仿佛两人之间这段未曾开始便已落幕的情愫。


    门外,阳光正好,穿过廊檐,洒下斑驳的光影。


    风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吹拂在脸上,驱散了方才室内的些许沉闷。


    崔鸢宁微微仰头,深吸了一口气,胸腔中那股因愧疚和无奈而产生的滞涩感,似乎被这清新的空气冲淡了些许。


    她清楚,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但对师兄的伤害却是真实存在的。


    这份情债,她注定是欠下了。


    屋内,公孙留良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一直挺直的脊背终于缓缓松懈下来。


    他回到窗边,目光投向窗外,却并未聚焦于任何景物。


    眼底的黯然如同潮水般涌上,再也无需掩饰。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声自语:


    “公孙留良啊公孙留良,你自诩通透,却终究勘不破一个‘情’字。”


    他想起多年前,那个扎着双丫髻、跟在他身后脆生生喊着“师兄”的小女孩,是什么时候,那份师兄妹之情悄然变了质?


    又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待她便与旁人不同,只是未曾察觉罢了。


    然而,一切都晚了。


    她的心里,已经住进了另一个人——裴烬。


    他早该知道她是心悦裴烬的,毕竟只有那样的男子才与他相配。


    鸢宁会选择他,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那样一个身处权力漩涡中心,真的能给鸢宁带来她想要的平静和幸福吗?


    公孙留良的担忧,远多于嫉妒。


    ?


    崔鸢宁出了医馆,回到崔府,心头那抹淡淡的惆怅尚未完全散去,便见贴身丫鬟青杏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几分雀跃,手中捧着一张制作精良的泥金请帖。


    “小姐,您可回来了!宫里刚派人送来的,说是要为您和太子殿下此番平定疫病、安抚灾民有功,特地办了一场宫宴接风洗尘呢!”青杏的声音里满是与有荣焉的欣喜。


    崔鸢宁闻言,神色却并无太大波澜。


    她接过请帖,指尖触及那冰凉的缎面,轻轻翻开,目光扫过上面华丽工整的字迹,落款处是内务府的印鉴。


    宴设三日后,于宫中琼林苑。


    她合上请帖,递还给青杏,语气平静无波:


    “知道了。届时少不了觥筹交错,虚与委蛇。青杏,到时候你随我去,帮我留意着些。”


    青杏见自家小姐反应如此平淡,不由得眨了眨眼:


    “小姐,您好像……不太高兴?这可是宫宴,多大的荣耀呀!而且……太子殿下肯定也会在的。”


    最后一句,她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俏皮的试探。


    崔鸢宁睨了她一眼,嘴角微扬,却带着点无奈的意味:


    “你这丫头,心思倒是多。荣耀背后往往是麻烦。至于太子……”


    她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出裴烬那张清冷矜贵的面容,心湖微漾,但随即又被更复杂的情绪覆盖,


    “他自然是在的。正因为他在,这宴席才更需小心应对。”


    她走向妆台坐下,铜镜中映出她清丽却略带一丝疲惫的脸庞。


    “好了,别傻站着了,替我梳妆吧。简单些就好,晚些还要去给父亲请安。”


    “是,小姐。”


    青杏连忙应声,拿起梳子,熟练地梳理着崔鸢宁如瀑的青丝。她一边动作,一边忍不住透过镜子悄悄打量崔鸢宁。


    小姐从公孙先生那里回来之后,情绪似乎就不太高,虽然面上不显,但跟了她多年的青杏却能感觉到那份细微的沉郁。


    是因为公孙先生吗?


    青杏心里猜测着,却不敢多问,只是手下动作越发轻柔。


    崔鸢宁闭上眼,任由青杏打理。


    师兄黯然的神情在她眼前挥之不去,而即将到来的宫宴,以及必定会出席的裴烬,更让她心绪纷杂。


    她与裴烬之间,经历了疫区生死与共的考验,彼此心意虽未明言,却已有了一种难言的默契。


    然而,这场宫宴,看似是荣宠,又何尝不是将她与他更紧密地捆绑在众人视线焦点下的一场考验?


    梳妆毕,崔鸢宁看着镜中云鬓轻挽、略施粉黛的自己,清雅中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韧劲。


    她深吸一口气,将纷乱的思绪压下。


    无论如何,路是自己选的,便只能一步步走下去。


    *


    黄昏时分,崔府的马车缓缓驶向皇城。


    越是接近宫门,车外传来的喧嚣声便越是沉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肃穆的宁静。


    朱红宫墙高耸,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也仿佛将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


    崔鸢宁身着符合规制的礼服,颜色是沉稳的湖蓝,既不过分张扬,也不失礼数,衣料上用银线绣着细密的缠枝花纹,在灯光下流转着淡淡的光泽。


    发髻上只簪了一支素雅的玉簪并几朵点翠珠花,简约大气。


    青杏陪在她身侧,小心地搀扶着,主仆二人随着引路的宫人,穿过一道道宫门,走向琼林苑。


    琼林苑内早已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


    官员们携着家眷,按品级依次入席,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一派皇家盛宴的奢华气象。


    崔鸢宁的出现,吸引了不少目光。她近日因协助太子处理疫病之事名声鹊起,加之崔家本就是世家大族,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有好奇的打量,有善意的微笑,自然也少不了几分探究与审视。


    崔鸢宁目不斜视,姿态从容地走到属于自己的席位前,安然落座。


    她的位置安排得颇为巧妙,虽非最前列,却视野开阔,能清晰地看到御座以及左下首那最为尊贵的位置——那是太子裴烬的席位,此刻尚且空着。


    宴会尚未正式开始,气氛已渐热烈。周遭是嗡嗡的谈笑声,崔鸢宁却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形的屏障之中,安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她看到几位公主郡主言笑晏晏,也看到不少世家千金打扮得花枝招展,目光不时飘向太子空着的座位,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期待与憧憬。


    就在这时,入口处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原本喧闹的宴会厅瞬间安静了几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同一个方向。


    太子裴烬,到了。


    他身着玄色金纹太子常服,玉冠束发,身姿挺拔如松,步履沉稳地走进了大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