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兄长不同意

作品:《假千金回穷窝,竟成了全家的福星

    崔鸢宁找了一块稍避风的石头坐下,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袭来。


    她解下腰间的水囊,喝了一小口冰凉的清水,寒意瞬间贯穿五脏六腑,却也让她更加清醒。


    她抬眼望去,裴烬依旧站在不远处的高地上,正听着一名斥候的回报,身形挺拔如松。


    她想起他方才在冰面上扶住她的那一刻,想起他披在她身上的大氅。


    心绪,一时有些纷乱。


    就在这时,裴烬似乎结束了与斥候的对话,目光转向了她这边。


    四目相对,隔着纷飞的细雪和跳跃的火把余光。


    他朝她走了过来。


    崔鸢宁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她看着他穿过飘舞的雪花,火光在他深邃的轮廓上投下摇曳的影子,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眸此刻正专注地望着她。


    裴烬的皮囊真的生的很好,五官精致,鼻若悬胆,雪花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又随着他眨眼的动作悄然融化,挂在睫羽上又多了几分清冷的感觉。


    “累了?”他的声音比平日温和许多,低沉磁性在这寂静雪夜中格外清晰。


    崔鸢宁轻轻摇头,却又诚实地将身上那件属于他的大氅裹紧了些。


    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一股香气,无形中将她包裹在他的气息之中。


    “还好。”她轻声回答,声音几乎被风吹散。


    裴烬在她身旁的石头上坐下,距离保持得恰到好处,却依然让她感到一股莫名的紧张。


    他解下自己的酒囊,仰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出一道利落的线条,烈酒入喉便驱散了寒。


    崔鸢宁不由自主地追随那个动作,他不管做什么都显得十分赏心悦目,优雅至极。


    直到裴烬转过头来看向她的时候,崔鸢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匆忙移开视线。


    “今日多谢殿下。”她盯着自己交叠的双手,轻声道。


    裴烬侧头看她,目光在她微红的耳尖上停留一瞬。“谢什么?”


    “冰面上...还有这件大氅。”


    她说着,感觉脸颊更热了。


    “举手之劳。”


    裴烬的声音里似乎含着一丝极淡的笑意,


    “若是崔姑娘在裴某麾下受了寒,怕是有人要说裴某不懂怜香惜玉了。”


    这话带着几分调侃,让崔鸢宁惊讶地抬眼看他。


    她从未听过裴烬用这种语气说话,这位以冷峻严厉著称的殿下,此刻眼中竟有几分难得的柔和。


    雪花在他们之间飘舞,有一片恰好落在崔鸢宁的鼻尖上,冰凉瞬间蔓延。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裴烬已经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拂去那片雪花。


    动作快得仿佛只是一个错觉,但那一触之间的温度却让她浑身一颤。


    气氛陡然变得暧昧而紧绷。


    火光跳跃,将他们的影子投在石头上,交织在一起。


    崔鸢宁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轻微而急促,白雾在寒冷的空气中一团团逸出,与裴烬呼出的白雾交织、融合,最终消散。


    “我...”


    她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裴烬的目光太过深邃,仿佛能看透她所有的心思。


    裴烬亦是心如擂鼓。


    少女一贯清冷的如梅的面上微微流露出几丝淡淡的微红,像极了春日里枝头初绽的桃花,娇艳欲滴,又显得矜贵。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动,正准备帮她整理鬓边的发丝,便听的一声,


    “宁宁!”


    崔鸢宁猛地惊醒,迅速向后挪开,脸颊烧得通红。


    裴烬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缓缓收回手,脸上又恢复了往常的冷静表情,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懊恼。


    崔墨横大步流星地走来,狐裘大氅在身后扬起,俊朗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疑惑。


    他的目光扫过裴烬,随即落在妹妹绯红的脸上。


    “我找了你半天,原来你在这里。”


    崔墨横的语气中带着刻意的轻松,但眼神却锐利地审视着两人之间不自然的气氛,


    “殿下,多谢你照顾舍妹。不过现在天色已晚,我该带她回去了。”


    他们要在这个谷底住上一夜,所以每个人都专门扎就一个营帐。


    裴烬缓缓站起身,又变回了那个威严冷峻的模样。


    “自然。今夜风雪会更大,崔姑娘确实不宜久留野外。”


    崔鸢宁也站起身,将身上那件大氅解下,递给裴烬:


    “多谢殿下的披风。”


    裴烬没有立即接过,他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才接过那件还带着她体温和香气的大氅。


    “路上小心。”


    他的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静,但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一瞬。


    崔墨横向前一步,巧妙地将崔鸢宁护在身后,隔断了两人之间的视线交流。


    “不劳殿下费心啦。”他语气中带着难得的生硬,“宁宁,我们走。”


    等到了营帐内,崔墨横面色略微有些纠结,随后开口问道:


    “宁宁,你与太子殿下……”


    “不管如何,宁宁你还是离他远些比较好。”


    虽说他心中敬重太子,可公事和私事向来都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崔鸢宁的心猛地一跳,面上强作镇定。


    帐内炭盆烧得正旺,与帐外的冰天雪地截然两个世界,烘得她脸颊愈发滚烫,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因兄长的话而心虚。


    “哥哥想到哪里去了?”


    她垂下眼睫,避开崔墨横探究的目光,声音尽量放得平稳,却仍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即便是面对再恶劣的情况,她都没有像现在这般心虚过,


    “方才不过是恰巧同在避风处,殿下……太子殿下出于礼节关照一二罢了。又见风雪大,借了件大氅与我御寒。”


    她将方才的事轻描淡写,剔除了那瞬间的眼神交汇、指尖触碰的微妙,以及那几乎要破土而出的、令人心慌意乱的暧昧气氛。


    崔墨横眉头并未舒展,他了解自己的妹妹,她此刻的回避和过于“有理有据”的解释,反而显得有些不寻常。


    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却更显凝重:


    “宁宁,你明白就好。太子殿下……他不是寻常世家公子。他是储君,是天边皓月,将来要执掌这万里江山。他身边,注定不会只有风花雪月,更多的是波谲云诡、权衡算计。”


    他走到炭盆边,拿起铁钳轻轻拨弄着里面的银炭,火星噼啪溅起些许。


    “虽说崔家现在在你的带领下显赫了不少,但越是高位,越是如履薄冰。东宫之位并非固若金汤,多少双眼睛盯着?陛下年岁渐高,几位成年皇子哪个是省油的灯?与储君走得太近,福祸难料。更何况……”


    他顿了顿,转过身来,目光沉静地看着崔鸢宁,“殿下他本人,心思深沉难测,绝非表面看去那般简单。他今日或许因你颜色好,或因你聪慧,对你有一二分不同,可这份不同能持续几时?又掺杂了多少其他考量?哥哥不希望你卷入其中,更不愿见你将来伤心。”


    帐外风声呼啸,卷着雪粒拍打在帐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更衬得帐内一片寂静。


    崔鸢宁沉默地听着,兄长的话像冰冷的雪水。


    她何尝不知?


    见惯了权势更迭,她比寻常闺秀更懂得“分寸”二字的重要性。


    裴烬是太子,是未来的君王,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朝局。


    他对她的那点“不同”,或许真如兄长所言,只是一时兴起,或是某种难以言说的权衡。


    “兄长的话,我记住了。”


    再抬眼时,她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我自有分寸,不会给家中招惹麻烦,更不会……自寻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