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木槿(二)
作品:《暴君与妖妃纪事》 赵长昭走后,胡玉烟才松了力,懒懒躺上窗边的摇椅,小白立刻跃入她怀中。
她浑身发软,只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捋着猫毛,猫也跟着软成一滩。暖阳透过窗格,在眼皮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惬意不过半盏茶功夫,宫女便捧着簇新的吉服进来了。朱红底,金线绣着凤凰,领口缀着明珠,华贵庄重得令人屏息。
“娘娘。”宫女垂首,“陛下吩咐,请您更衣后,至前门正殿等候。”
胡玉烟想说她乏得很,不想去。可转念间还是将那衣服换上,朱红的缎子沉甸甸压在肩头,宫女开始为她绾发簪冠。
她抱着小白走出寝殿,长长的宫道上只剩扫雪的宫人。一名内侍快步趋近,躬身低语:“娘娘,陛下请您上殿。”
胡玉烟有几分疑惑,赵长昭明明是去上朝的,怎么又突然要见她。
内侍一直引着她到了正殿侧方的帷幕后,赵长昭只能看见一个侧影,冕旒的珠帘微微晃动,遮住了他大半神情。
她踏入殿中的那一刻,赵长昭的目光便落了下来。
胡玉烟下意识停住脚步,赵长昭走下阶来去牵她的手,“时间正好。”
她怀里还抱着小白,心生奇怪,“你不是要上朝吗?”
“是要上朝。”他说,“所以请你来。”
胡玉烟一怔,赵长昭继续拉着她往前走。
“站在我身边。”赵长昭说得十分理所当然,胡玉烟却立刻停下,忙不迭地将手从赵长昭手里抽出。
“这像什么样子?”
他侧过身,替她挡住殿中尚未完全聚拢的视线,声音放得很低:“像皇后,像朕的妻子。”
他抬手替她理了理有些歪的领口,“从前把你藏在御书房的密室,是想保护你,后来是你我错过了时光,现在……不要再站在影子里了,和我一起来最高处看看。”
赵长昭目光清明,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胡玉烟呆住,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小白,小白猫安静地蜷着,尾巴轻轻一扫。她呼出一口气,终于把猫递给一旁的宫人。
再抬头时,她整了整衣袖,步子不疾不徐,站回赵长昭身侧。
“只这一回。”她低声道。
赵长昭轻轻应了一声,“够了。”
殿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百官将入。
钟声响起,朝门大开。
百官入殿时,正见帝王冕旒垂下,而他身侧站着一个女子。
赵长昭很是自然地落了座,只往一旁偏移了些,让龙椅刚好能容得下两个人。
殿中一瞬寂静,然后是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赵长昭抬手,示意内侍宣班,语气平稳如常:“上朝——”
百官依次行礼,高呼万岁,声浪在殿顶回荡。
“陛下。”一名大臣立刻出列。
赵长昭抬眼:“卿讲。”
他略一迟疑,终究还是开口,“今日朝会,陛下让后妃同登御座,于礼制之上,恐有不妥。”
“自古内外有别,后宫不干政,是祖宗成法。陛下今日之举,恐为群臣所疑,也恐为后世所议。”
胡玉烟早料到会有人出言指责,她一言不发,只等着听赵长昭会怎么说。
“江山是朕的。”赵长昭听完,连眉都未动一下。
他目光缓缓扫过殿下诸臣,“如今是朕坐这个位置,旁人不需要有异议。”
“朕愿意和谁分享朕的江山,是朕的事。所谓祖宗礼法,朕不想在意便可不在意。自今日起,朝中内外,见宸妃,如见朕。”
胡玉烟脊背笔挺,她此刻坐在高位上,那一声声俯首陈臣的话落下时,像水一样漫过大殿。
她知赵长昭自诛灭上官家后便将军政大权握在自己手里,他发话,便无人再敢违背他的意思。
胡玉烟摩挲着一侧的龙形扶手,她记得自己曾跪过的地方,记得血腥气混着冷气灌进喉咙,记得那些人俯视她时,目光里连怜悯都没有。
而现在,她坐在这里。
胡玉烟侧目,看了一眼身旁的赵长昭。像是终于走到一条很长很长的路的尽头,又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影子。
“好了,有事议事吧。”赵长昭的声音清楚地落下。
又一人出列,“臣要参刑部在查的郑元衡一案。”
“郑元衡身为转运使,掌管西北军饷,却在镇压流民起事期间,私扣军中粮饷,账目多处不符。”
“前线将士因饷迟而哗变,死伤数千,证据确凿,可此人仗着是皇后内戚,拒不受捕,请陛下明断。”
赵长昭坐直了身子,胡玉烟有些惊讶,她尚不知此事,只将目光移到赵长昭手上,去看呈上来的奏疏。
赵长昭不过快速地扫了两眼便道:“此事,朕已知。”
“未定之罪,不必在朝堂上借人之名多言。”
赵长昭随即抬手:“下一件。”
那人很是惊讶,原以为皇帝宠爱宸妃,定是要打压皇后的,怎么就将这么大一件事轻轻揭过了。
胡玉烟袖子下的手握成拳,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只默默听着朝臣们奏事议事。她长久以来身困于宫廷,受困于心结,尚不曾了解过自己的国家。
赵长昭凡事皆有自己的定夺,胡玉烟听着,也渐渐明白了些。
钟声再起时,是内侍宣布退朝。
百官齐声应诺,赵长昭扶着胡玉烟起身,先一步离开。
到了内殿,宫人立刻上前来为赵长昭摘下冕冠,胡玉烟挥退宫人,亲自来为赵长昭摘冠。冕旒轻晃,他的目光却已卸了锋芒。
“如何?是不是觉得握着生杀大权的感觉还不错?”
胡玉烟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赵长昭将她拉近,额头轻轻抵住她的,“早就想带你来了。”
两人亲昵了一瞬,赵长昭方道:“郑黛舅舅的事,她来找过我了,此事可以揭过,但是近来水患流民暴乱之事四起,郑元衡死罪可免,但需革职查抄。”
“玉烟和她亲近,就与她说说吧,让她安心养胎。”
胡玉烟轻轻应下,赵长昭又将宫人全部屏退,拉着她回了朝堂。
殿门早已合上,四下人影已散,空旷的大殿里只剩他们二人。胡玉烟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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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怎么了?”
赵长昭没答话,只是牵着她,一步一步往前,旋身在宽大的龙椅上坐下,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腿。
胡玉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耳根一热,忙压着嗓子斥责道:“荒唐!”
见她不动,赵长昭倾身握住她的手腕,撒着娇道:“就一回,好不好?”
胡玉烟被拉的跌坐在他怀中。鎏金的扶手坚硬冰冷,硌着她的腰侧,而赵长昭胸膛的温度却透过层层朝服传来……
郑黛临产在即,宫中气息也跟着紧了几分。
郑夫人由宫人引着入内,步子放得极慢,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
内殿里药香淡淡,郑黛半倚在榻上,腹部已高高隆起。见到母亲进来,她下意识要起身,被郑夫人快步上前按住。
郑黛将头抵在郑夫人胸口,道:“我好想娘亲……”
“自己都是要做娘的人了。”郑夫人轻轻拍着她的背,说着亲昵的话,郑黛这才注意到郑夫人身后还跟着一名少年。
“这是?”郑黛问。
郑夫人将人领上前,“这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一直没有机会让你见见呢。”
“阿冉,叫皇后姐姐。”
一个十余岁的小男孩笨拙地拱手朝她行礼,叫了声“皇后姐姐”。
郑黛看了看这个弟弟,爹娘和离后她便难能和娘亲接触,后来娘亲再嫁,又添了一儿一女,她也不曾见过。
“阿冉去玩吧,我和你姐姐有话要说。”
小孩子乖乖被宫人领走,郑黛看着那个所谓的弟弟,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孩子闹你么?”郑夫人盯着郑黛的肚子瞧。
“夜里偶尔动得厉害。”郑黛轻声答,“倒也不算折腾。”
郑夫人脸上挂着笑,“这是皇上的嫡长子,可人尽皆知皇上宠爱那个……”
她支支吾吾,只道:“宫里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你千万要当心。”
“还有这个孩子,毕竟不是……”
郑黛连忙制止了她的话,“事情不是娘亲所想那般,娘亲放心,一切都好。”
郑黛不敢把话说明了,只宽慰着娘亲。她将头埋进郑夫人膝盖间,觉得久违地安心,然后暗自思量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原本已经想好了,她要找皇帝要一大笔钱,去离元都远一点的地方开一家酒楼,她就一边当老板一边当说书人。到时候就讲一个皇帝为了掩饰隐疾上赶着替人养孩子的故事,左右这个故事太离谱了,世人是不会信的。
可是她还想要和娘亲在一起……
紫环翻出一只彩鞠给阿冉玩,阿冉独自玩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将球踢得老远,恰巧落到随行而来的侍从面前。
“阿云,你遮着脸做什么?”
阿冉注意到自己的新侍从突然用黑布遮上了半张脸。
阿云捏着球,道:“刚刚被蜜蜂蛰了,脸上起了好多疹子,这毕竟是宫里,怕冒犯天颜。”
阿冉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又让阿云陪他玩鞠。阿云看了看手中的彩鞠,在面罩下瘪了瘪嘴,然后将球抛出,一下子扔了老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