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玉兰(二)
作品:《暴君与妖妃纪事》 御榻前,殿内炉火正旺,赵长昭靠在厚重的锦枕上,唇色微白,眼尾因发烧染出一抹不正常的绯红。
他一睁眼正见着上官楚坐在自己榻前,赵长昭吓了一大跳,他慌张地撑着手想要起身。
“别动。”上官楚伸手按住他肩头。
赵长昭只好又僵着身子躺下,他咽了咽唾沫,嗓音因病意而带着沙哑,“冬季的鲤鱼最是大补,上官老夫人用了鱼,身子可好些了?”
上官楚收回手,坐在一旁的雕花榻上,目光在他憔悴的面上停了片刻,“一听说陛下亲自卧冰抓鱼,老母感激涕零。”
赵长昭勉强笑了笑,“上官大人是我赵国栋梁,朕自当将上官老夫人看作亲母。”
上官楚收回目光,转而把玩起手上的翠玉扳指,语气不咸不淡,“老母得陛下挂念,上官一族皆感沐皇恩,如今见陛下受寒重病,微臣更是惭愧。”
赵长昭捂着嘴咳嗽起来,咳嗽声带着轻颤,他轻笑道:“你我君臣之间,不必说这些。”
他方说完话,此刻却是咳地止不住。
上官楚见他这模样微微一顿,随即拱手道:“臣从府库中取了一只好参献于陛下,陛下好生休息,臣不日再来探望。”
赵长昭咳嗽着点点头,抬手示意宫人送上官大人离开,一直等到脚步声退去,他仍是控制不住咳嗽,直到喉咙呛出一口血。
胡玉烟一连好几日不见赵长昭踪迹。
她手中有可以离开的钥匙,却没有真的离开,更是默许了赵长昭夜间来偷看她,应了他说做鬼也要缠着她的那段话。他对她的依恋更甚,若非有事,赵长昭绝不会一连几日不出现。
胡玉烟心中生起一阵不安,这样的不确定,比明刀明枪更叫人心慌。
她不敢面对赵长昭的情谊,可一想到会失去他,就如同万箭穿心。赵长昭需要她,她何尝不是只有赵长昭在身边时,她才感觉到自己还活在这世上。
胡玉烟将手指抵在墙壁的缝隙上,感受着外面的丝丝冷意。
她的抽屉里还放着赵长昭盛夏时送给她的那支荷花,这世间的温情,她早已以为自己不配再得,她轻轻叹了口气。
几日后,胡玉烟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犹豫再三最终开了暗门。
御案上的奏折堆积如山,胡玉烟在其中一阵翻找,发现几乎都是请安折子,赵长昭已经很久不曾来御书房了。
是病了吗?
心中的不安并没有消散,她自然知道赵长昭关着她除却想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外,是真的为她的安全着想,她不能蠢到去送死。
胡玉烟强忍下躁意,叹了口气,又退回密室。
她继续一连又等了好几日,食物快要吃完了,却始终不见赵长昭出现,甚至连御书房都不曾有人来过。她确信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从白天等到黑夜,终于决绝地换上了赵长昭此前拿给她的一身宫女服装。
她出了暗门,又推开御书房的大门,观察了四下无人,趁着夜色快步朝寝殿的方向去了。
夜色沉沉,殿外的风呼啸而过,卷起檐角的铜铃,叮叮作响。
越往前走越见到不远处灯火通明,人影耸动。又见一个衣容华贵怀,怀着身孕的女子正朝这边走来,胡玉烟放缓了脚步,默默垂首立在原地。
所幸女子并没有注意到她,只自顾自地远去了,只留下一点微不可闻的脂粉气。
胡玉烟忍不住张望了一眼,这自然是上官楚塞给赵长昭的皇后了,上官皇后怀着身孕这么晚还来探望赵长昭,恐怕的确是赵长昭出了什么事。
她下越发慌乱,屏住呼吸,假作镇定地跟在来往的宫女身后混进了内殿。
绕过长廊与前厅,药香与苦味扑面而来,她直直走到赵长昭床前,又发现殿中燃了四个火炉,熏得人头脑昏昏。
屋内气息沉闷,烛光昏黄。随侍的内侍上前,目光警惕地在她身上打量一圈,沉声问:“你是哪个宫的?来此何事?”
胡玉烟顿了顿,放高了音量,带着犹豫道:“奴婢是皇后宫里的,皇后娘娘吩咐陛下醒了记得来看她。”
这个理由实在拙劣,内侍眉头紧锁,刚要喝问,帷帐内忽然传来低哑却透着威压的声音。
“你们都退下。”
殿中人应声而退。寂静中,胡玉烟只觉鼻尖泛酸,她觉得步子沉沉,怎么也迈不出一步。
“玉烟……是你吗?”
帷帐轻轻掀起一角,一只苍白的手缓缓探出。
胡玉烟快步上前,几乎是扑到床边,将那手握住。
掌心微微潮湿,手背却凉得沁骨,她将那手牢牢握在手心,又掀开帷帐,这才看清了床上躺着的人。
赵长昭的脸色极白,额前的发丝早被汗水濡湿,贴在苍白的面庞上,眸光却亮亮着,正带着笑意看着她。
他目光迷离片刻,适才慢慢聚焦。随即伸手摩挲着她的侧脸,声音低哑得像风中沙砾,“我想你了,还总是梦见你。”
待确认了手指触摸到的肌肤是实实在在的,他方道:“这回不是梦了,我就知道玉烟会来看我。”
胡玉烟眼角划过一滴泪,赵长昭顺势替她擦去了。
“你这回总是真真切切地为我而哭了吧。”他说道,随后将目光移向小几上的烛台,发出一声叹息,“我命如残烛,因逢君而不灭。”
胡玉烟眼眶微热,忽而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赵长昭整个人轻得像一缕烟,她怕他是强撑着一口气要等她,她怕她来晚了一步便再也见不到他。
胡玉烟将他的手握住,贴在自己面颊上,又在慌乱中将那手吻了又吻。她俯身去探他额头,触手烫得惊人,“秀郎怎么病成这样了?”
胡玉烟的语气中透着悲戚,两人靠得极近,赵长昭火热的呼吸打在她脸上。
榻上的人摇摇头,又捂住唇咳嗽了几声,“受了风寒,没想到会病得这般重,吓到你了。”
赵长昭目光紧紧盯着她,他声音沙哑,却带着炽烈的眷恋,喃喃唤道:“我好想你……”
一瞬间,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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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的赤热烫得胡玉烟心口微颤。胡玉烟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又迅速松开,转而将被角掖好,她不敢与他再多纠缠,怕自己无法抽身。
赵长昭看着她的神情变化,心底像被什么划过,酸胀得发疼,他伸手想再握住她,却被她轻轻避开。
赵长昭固执地盯着她,唇角扬起一抹极浅的笑意,“玉烟不必担心,我自知不是长寿的命数,但这次我是一定要挺过来的。”
胡玉烟垂眸,终究是没忍住抬手抚上他沾了汗的鬓发,她紧盯着眼前人,像是想在他身上寻一丝好转的迹象。
病榻上的人在她的注视下阖上眼,似是安心。
空气里烛火轻跳,赵长昭的面色越发憔悴,他轻声道:“我前些日子烧到没意识,如今已好些了,此地不宜久留,玉烟快些回去。明日……明日亥时再来,如何?”
赵长昭虚弱地睁开眼,朝她颔首一笑。胡玉烟凝视他片刻,心绪翻涌。
“我累了,想再睡一觉。”他轻轻拍了拍胡玉烟的手背,复又合上眼,可还没等他放松下来,又立刻捂着嘴咳嗽起来。
胡玉烟替他顺着起气,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看着赵长昭痛苦,她也觉得自己和他痛到一块去了。
鬼使神差的,胡玉烟俯下身,在赵长昭额上落下一个浅吻,赵长昭有些迷蒙,他抬起盯住她,眼中还含着方才因呛咳而出的泪。
胡玉烟机械地又接着吻了他的鼻尖和唇,苦味顺着那一点触碰渐渐爬满了全身,胡玉烟却觉得快意。
赵长昭火热的呼吸打在她脸上,胡玉烟死死盯着眼前人,她能听见他胸腔中急促的心跳声,和自己混在一起。
自责随之而来,仿佛是她亲手败坏了最后的清规,叫自己成了笑话。可紧接着,又有一种压抑已久的怨怼从心底冲破,怨这世道不公,怨权臣擅权、怨宫廷将人命践如草芥。
他们不过是两个可怜人,怎么就不能顺着心意活一次呢?这世道这样对他们,为什么还在意那些虚礼呢?
她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又将帷帐放下,盯着床上的若隐若现的身影,缓缓退了几步,才又转过身朝着来时路远去了。
她走出屋门,冷风扑面而来。夜色沉沉,灯火映着长街,她的步子很快,泪水自眼眶滑落。
走到路口时,一道白影忽然掠过。胡玉烟心中一惊,抬眼看去,只见一只雪色的狐狸立在灯影之外,双眸澄澈,静静望着她。
她胸口立刻涌出一阵不详的预感,她记得分明,赵长曙去世前,她也曾遇到过这么一只狐狸。
白狐仙人曾经带走了赵长曙如今也要带走赵长昭吗?
她平生不曾做过一件恶事,为何要让她一次次面对失去?
她屏住呼吸,浑身被恐惧笼罩。那狐狸却只是凝望片刻,尾巴轻轻一甩,转身没入黑暗之中,只余风声在长巷里回荡。
胡玉烟不知自己一路上是怎样回到密室的,雪天冷风吹得她心中平静了不少,直到密室暗门合上,眼底的光才一点点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