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我抱着玛莎和乔纳森，迅速飞向北极，但在即将靠近时，却身形不稳，几乎是摔进了孤独堡垒的大门里。


    乔立刻上前，担忧地看着我，连忙招呼着几个机器人过来搀扶。


    我只来得及把玛莎他们塞进几个机器人怀里，就猛地朝旁边一转，踉跄一下跪倒在地，直接开始呕吐。


    食物、液体，接着是胃酸。


    我四肢着地，跪趴在地上，恨不得把自己的内脏都吐出来。


    *为什么我还没吐出来？


    “克拉克！”


    乔满脸焦急，连忙让几个机器人去拿点水毛巾过来。


    我一直吐到胃里空空，又干呕了几声后，才虚弱地被几个机器人搀扶起来。


    “克拉克。”


    乔心疼又担忧地看着我，看着自己这个再度被这个世界伤害的孩子。


    “你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乔上前一步，近乎是祈求得道。


    “告诉我，好吗？克拉克，告诉我，我现在应该做什么才能帮到你。我应该怎么样才能让你好受一点？”


    我推开了机器人，身形不稳地晃荡几下，但最终还是靠自己站了起来。


    我冷静的看着乔，用手背擦过嘴角。


    我瞥了眼手背上的血迹，问道。


    “你为什么不喊我卡尔？”


    乔的身体一顿，脸上过于人性化的表情消失一瞬，又立马恢复。


    “我——”


    我看着他。


    我终于抬头看向了乔。


    乔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痛苦地看着我，看着他孩子那双曾经被称作世界上最美丽、最充满希望，只要看到就能对未来产生无限欣喜和向往的眼睛。


    此刻，里面却只有空洞。


    一种一切色彩与光亮都已经燃尽熄灭后的、死水一般的空洞。


    “是他让你这么做的？”


    乔顿了顿，“对不起，克拉克。布鲁斯他不是——”


    “关闭他的所有权限，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来。”


    我重新抱回玛莎他们的身体，走向自己的房间。


    “另外，”


    我微微侧头看向乔。


    “以后不要再喊我克拉克了。”


    乔沉默半晌。


    “我知道了，卡尔。”


    9


    “AI，模拟农场的样子。”


    “好的，艾尔主人。”


    我一边吩咐，一边抱着两人进入房间。


    墙壁开始变化，家具开始移动，机器人按照农场的样子摆弄着透明或者苍白的家具，再由投影覆上艳丽的色彩。


    我本来是想随便找两把椅子把他们放上去，却在看到周围的环境样子时停住动作。


    它们和我预料的不太一样。


    我本来以为ai投影出来的只是过去某一次我让它记录下来的映像，但是……


    我直起身，一一看过摆放整齐的桌椅碗筷，被防尘布盖住的沙发家具和擦得一尘不染的玻璃。


    这是现在农场里的样子……


    我抱着玛莎和乔纳森，静静伫立在原地。


    房间内温馨舒适、宁静祥和，窗户外鸟语花香、阳光明媚，与我们，不，与我就像是在不同的两个世界。


    我长久的盯着这一切。


    许久，我的目光落在窗户前那两个并排摆放的摇椅上面。


    这两个摇椅的做工并不精湛，用的材料也不是特别好，甚至因为时间久远而有些破败开裂。


    但这是我给他们做的，是我在开始觉醒超能力时，为了锻炼超能力做给他们的。


    在那之后，这就成了玛莎他们的最爱，他们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躺在上面，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聊天。


    他们会说他们的农场，会说他们的生活，但更多的，他们会说他们的孩子。


    他们挚爱的，引以为荣的孩子。


    所以在这个所有家具都因为主人要出远门，而被布料盖住的家里。


    其主人在犹豫许久后，终究舍不得将它们盖住。


    于是它们被小心翼翼地保养、处理，最后放在窗户前摆好。


    它们本应与过去几十年一样，在阳光中，在爱意下，等待他们的主人回来。


    但现在……


    10


    我将玛莎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放到椅子上。


    她的身上布满伤痕与血迹，骨头断裂、皮肤破损。


    明明是看上去那么痛苦的死法，但她的表情却是放松的，闲适的，就像只是睡了一觉一样。


    我伸出手安静地整理着她的头发、衣服，一点一点擦拭着她脸上的血渍，按回凸出来的骨头。


    可怎么会不痛呢？


    但她只是在生命最后一刻，仍想为自己的孩子做点什么罢了。


    所以她咽下了自己的痛苦和担忧，埋下了自己的不舍和绝望，拼尽全力地想要告诉自己的孩子。


    自己没有事，自己不痛。


    我移开视线，扯过一旁的毛毯，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遮住所有伤痕。


    我接着看向乔纳森。


    乔纳森……


    我低头看着剩余的乔纳森，脑袋空白了一会，才去找来几件衣服搭在椅子上。


    T恤、外套、裤子、帽子……我将这些衣物在摇椅上摆出个人形，再将乔纳森的手臂穿进外套袖子，搭在扶手上。


    接着，我将玛莎的手拿出来伸出摇椅，再将乔纳森的手放上去。


    这是他们过去在摇椅上休息时，最喜欢的姿势。


    我站起来，阳光从我的背后倾泻而下，投下一个巨大的影子。


    我背对着太阳，看着这双手。


    伪装成他们还在的样子。


    11


    “噗通！”


    焦黑的手掌突然从苍白的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滚了几圈后，终于停住。


    我愣愣的看着那条手臂。


    我猛地摔倒在地。


    我跪在地上，死死的抱住自己的胳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好冷啊…


    我觉得好冷啊。


    怎么会这么冷……


    我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直接瘫倒在两把椅子中间。


    我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腿，扯过一旁的披风，将自己蜷缩起来。


    我像只无处可归的野狗，蜷缩在他们脚边，依旧止不住地颤抖。


    可是为什么这样没有用啊。


    好冷，还是好冷啊。


    我好冷啊，玛莎。


    我好冷啊，乔纳森。


    我听到了我牙齿在打颤的声音，我听到了我的心脏在疯狂地鼓动，甚至到了疼痛的地步。


    好疼…


    我好疼啊…玛莎、乔纳森。


    我好疼啊——


    爸，妈。


    你们在哪里……


    爸爸，妈妈。


    我好疼啊。


    12


    但是不会再有了。


    我闭上眼。


    无论我如何呼喊，如何拼尽全力地搜寻，都再也听不到那熟悉的心跳


    我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再也没有一双温暖的手把我拉起，再也不会有温柔的声音，充满爱意地责备我不要躺在地上。


    我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我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是个孩子了……


    13


    “啪嗒、啪嗒——”


    我死死捂住嘴，扼住喉咙里即将冲出的绝望哀鸣。


    我紧紧的闭着眼，想要把那些废物的、无用东西按回去，却只感到脑袋下的地面正在被我的眼泪浸透。


    这些眼泪、这些绝望、这些悲伤，它们开始蔓延，开始上涨，最后它们形成了一片幽深、黑暗的海洋。


    “噗通。”


    我落入了海里。


    我张开眼，看到头顶晃动的白色光斑离我越来越远。


    刺骨的海水包围着我、拉扯着我。


    我无法动弹。


    我无法呼吸。


    我只能沉默的看着上空。


    没有人在拉我，也没有人能拉住我。


    我正在下坠。


    永无止境地下坠。


    14


    我不知道自己要坠落到哪里，就像我不知道为何我要经历这一切一样。


    我自问来到这世间，一直兢兢业业，谨小慎微。


    我拼尽全力地在用我全部的善意去对待我生活中所有的一切。


    我拯救他人、拯救世界，我已经用了我最大的爱和努力来面对我的生活，来拥抱这个世界。


    可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要如此地对待我。


    命运啊…世界啊……


    如果你们只是想看一场不义世界的剧情，只是想看到一个原本善良的、坚韧的灵魂被折磨至破碎，最后开始崩坏，开始毁灭世界。


    如果你们只是为了这一场闹剧！


    那你们何苦要把我拉过来呢？


    你们为何要让我记得前世的种种呢？


    你们就让我无知无觉地来到这个世间，就让我坦然又懵懂地经历那所有的一切，然后就那么突兀又可笑地迎来这糟糕的一天，走上你们想要看到的命运，不好吗？


    你们为何要让我知晓、为何要让我忐忑。


    你们既然早就钦定了我的死局，又何必给予我那么多不必要的东西。


    它们让我如此的挣扎、如此的纠结、如此的不安，却又如此地明晰。


    你们让我清楚地知道我已经做了什么，你们更让我知道如果我要做我想做的，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你们让我无法推卸，你们甚至让我无法欺骗自己。


    你们让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已经做错了事，更让我知道我不应该做更多的错事。


    但这些痛苦呢？


    你们既赋予我如此深重的痛苦，为何又要同时赋予我这般清醒的良知与道德。


    你们既然想看到一个疯狂的、错误的超人，又为何让他如此清晰地明知自己即将做的、自己想要做的都是错误的？


    你们既然不想杀死我，又为何非要让我疯掉。


    为什么非要让我如此清醒地疯掉。


    15


    命运啊、世界啊……


    我的灵魂正在恸哭。


    我的灵魂绝望到想要彻底的扼杀自己。


    你们为何——


    我的灵魂高抬起头，在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前，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发出一声绝望的呐喊。


    为何偏偏要对我如此的残忍。


    16


    我的眼睛里的液体终于停止溢出。


    我闭着眼睛，依旧蜷缩在他们脚下。


    就像是一只幼犬，就像是我还是八岁的孩童。


    又或者这只是一场梦。


    当我醒来，就会看到玛莎担忧地抚摸着我的额头，乔纳森在一旁拿着药和水杯。


    他们说我生病了。


    他们温柔地将我抱入怀中，塞入蓬松柔软的被窝里。


    然后告诉我，我只是做了个噩梦，做了个非常非常可怕的噩梦而已。


    17


    所以你看，


    我也可以什么都不选。


    我什么都不想选了。


    18


    我的心跳正在减弱，呼吸正在放缓。


    我知道我的灵魂正在缓慢死去。


    但我的嘴角却暗含着一丝笑意，我不想再当你的演员了。


    我一点都不喜欢你的剧本。


    至少这次，我能稍微赢一点点吧？


    19


    “喜欢我送的这个生日礼物吗？小蝙蝠~”


    20


    我猛地睁开双眼，朝远处看去。


    我从来不知道我的视线还能穿透那么多层的铅板。


    这是我第一次看得那么远，听得那么具体。


    但我的确看到了，如此清晰明确，仿佛身临其境的看到了。


    我看到远处的一个审讯室内，蝙蝠侠和小丑正坐在桌子两端。


    小丑手上戴着手铐，得意地往后靠到椅背上。


    “哦，不过有点可惜呢~我们心急的小超人非要提前一天拆礼物。要是能准时在明天……啊，那该多应景，多完～美～啊！哈哈哈哈哈！”


    小丑在那里遗憾的摇摇头。


    “小丑！”


    蝙蝠侠猛地起身，一把抓住小丑的头发，将他的脸狠狠掼在桌面上。


    一下两下，蝙蝠侠面无表情的动作着，任凭对方被砸的头破血流。


    直到小丑的笑声都开始变形，蝙蝠侠才重新扯住小丑的头发，将他拉起来。


    “告诉我，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小丑无辜地摊开被铐住的手，“我只是想给我的小蝙蝠送份‘生日惊喜’嘛。”


    “你的礼物就是炸毁大都会？”


    蝙蝠侠揪着小丑的衣领将他提起，反手砸在墙上，他凶狠地看着小丑，身周萦绕着浓郁的黑色，看上去一副随时都会将小丑打死的样子。


    “什么？哦不不不，当然不是。”


    小丑摇摇头，“不要这么无趣，如果你这都猜不到，我会伤心的。”


    蝙蝠侠并不想听他的废话，直接一拳打了上去。


    小丑被打得差点把胃吐出来，他歪头啐出一口混杂着肉块的血沫。


    “好吧，好吧。看来我亲爱的小蝙蝠因为要过生日，所以变成急性子了啊。”


    “我啊，我啊~”


    小丑摇头晃脑，“我只是想给你讲个笑话而已。”


    小丑的嘴角越裂越大，最后到一个诡异扭曲的弧度。


    他仰起头哈哈大笑。


    “一个我这辈子看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超人杀死了他的妈妈，超人杀死了他的爸爸。超人毁灭了他的城市。然后呢？然后他就像条被踢瘸了的野狗，只会夹着尾巴躲起来可怜兮兮的惨叫！哈哈哈哈哈！”


    “你猜猜他现在在干什么？是在抱着自己父母的遗体呜哇呜哇地哭吗？他会哭着找自己的爸爸妈妈吗？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他才把自己的爸爸妈妈打死了。哈哈哈哈哈！”


    “不！”


    蝙蝠侠又是几拳，压抑的声音里暗含着滔天的怒火。


    他看着面前的小丑，被面具遮挡的蓝色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和浓烈的杀意。


    “是你杀了他们！”


    “错~错~错！小丑的手可是干干净净的～”


    小丑伸出食指来回摆动，“在这整个故事里。”


    小丑张开双臂，示意这真的是很长很长一段故事。


    “从头到尾，可爱又无辜的小丑，连根手指头都没碰过他们哦~”


    “哦，按照你们那套无聊的规则，我甚至连一只蚂蚁都没有杀死哦。”


    “HAHAHA……”


    小丑憋不住，再次闷笑起来，他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


    “为什么要这么严肃？小蝙蝠，这难道不好笑吗？被称为救世主的超人却一下子杀死了那么多人！你不是一直宣称这些外星人都是危险的吗？你看，小丑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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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好心帮你揭露了这些邪恶外星人的真面目啊。”


    “不过大方的小丑，就不需要你的谢礼了。只需要你和我一起笑而已，哈哈哈哈！！”


    蝙蝠侠死死攥住小丑的衣领，“告诉我！”


    他咬紧牙关，几乎要从喉咙里挤出血色，“你的同伙都有哪些！你们还做了什么！”


    小丑任凭蝙蝠侠把他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好开心啊，自从他可爱的小蝙蝠的注意力都被那个外星人吸引走之后，他真的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看啊，这份痛苦，这份愤怒，这份绝望。


    小蝙蝠，你有多久没有露出这么美丽表情了！


    小丑好开心啊，真的好开心啊！！


    HAHAHAHA！！


    21


    “而你知道最好笑的是什么吗？”


    小丑依旧在笑着，脸上甚至露出了陶醉、沉迷的神色。


    “那就是就算到时候他们想找我复仇，就算超人想要杀了我。你还会拼尽全力地保护我。你还要从超人的手上，拼尽全力的保护小丑，哈哈哈哈！”


    “哦，这个笑话更好笑，甚至能让小丑回味一辈子呢~”


    “NO！！”


    蝙蝠侠把小丑丢到地上，一脚踩住他的腹部。


    蝙蝠侠喘着气，身上沾染着小丑四溅的血液和肉块。


    他握紧拳头，居高临下看着小丑的样子，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超人不会杀了你。”


    “哦，我亲爱的小蝙蝠。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相信那个天真可笑的外星瓷娃娃不会碎吗？”


    蝙蝠侠的脚开始用力，小丑能听到自己的骨头断裂和内脏破碎的声音。


    “好吧好吧。看来我们小蝙蝠还舍不得让我死啊~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那这样吧，我们就假装这次是瓷娃娃还没有碎吧。那你觉得我再这样玩几次怎么样？”


    小丑在蝙蝠侠的脚下突然抬着手点着脑袋，摆出一副思索的模样。


    “嘶，我记得好像还有几个城市很漂亮来着。华盛顿？中心城？海滨城？布鲁德海文？又或者……哥谭？”


    “哦，当然。想要弄出这样的表演对小丑来说都很困难。那，简单点？德雷克夫妇？潘尼沃斯？又或者是那个史蒂夫？”


    小丑对着蝙蝠侠张开手臂，兴奋地想要寻求一个拥抱。


    “你看啊，小蝙蝠。对于你们这样的人来说，在意的东西未免也太多了。小丑甚至不需要每次都成功，只要偶尔成功一次，就能毁掉你们了。”


    “所以呢，小蝙蝠……现在，有没有那么一点点想杀了我？”


    他声音压低，充满诱惑，“只要我还能呼吸，我保证，我发誓！我一定一定会一个、一个、又一个地，把你珍惜的小玩意儿们……全都弄坏。”


    小丑抓着自己的脸，因为过于兴奋和激动，几乎要把自己的脸皮给整个扯下来。


    “啊~”


    他发出迷醉的声音，呼吸声越发地急促，“这样美味的绝望和悲伤，怎么能只让超人一个人品尝呢？”


    “超人这个家伙这也有点太自私自利了吧？自己吃了好东西，就应该分享出来给自己的小伙伴们尝尝啊。”


    蝙蝠侠忍无可忍，再次抓着小丑按在桌子上，狠狠一拳揍到他的腹部。


    “小丑，我不会让你成功的！”


    蝙蝠侠目眦欲裂，他一拳又一拳地揍到小丑身上。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力道也越来越失控，甚至要不是小丑的生命力和恢复力都格外的惊人，他早就被蝙蝠侠揍死了。


    “我会阻止你！我会抓住你！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伤害任何人！”


    蝙蝠侠的拳头举到最高，带着风声落下，却在最后一瞬，轨迹骤偏，重重砸在小丑耳边的桌面上。


    桌子被蝙蝠侠砸出一个深坑，蝙蝠侠喘着粗气，缓缓拿出鲜血淋漓的拳头。


    特制的手套甚至都被锤烂，混杂着碎块深深地扎入血肉之中。


    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嘀嗒嘀嗒，似乎与地球另一端遥远的声音形成了回响。


    蝙蝠侠沉默地俯视着小丑，阴冷得像是一只已经坠入地狱的恶鬼。


    “而如果有一天。”


    蝙蝠侠喃喃道。


    如果有那么一天，他还是没能阻止，小丑还是毁掉了所有。


    毁掉了一座城市，杀死了他所爱的、所在意的人们。


    小丑痴迷地看着蝙蝠，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重复道，“如果有那么一天……”


    他语气是那么的温柔，就像是在诱惑天使坠落的毒蛇，“你会杀了我吗，小蝙蝠？”


    “我……”


    蝙蝠侠蓝色的眼眸有一瞬间的失神。


    “我…”


    “我会……”


    小丑兴奋地睁大眼睛，期待地探着脑袋。


    “你会吗？”


    蝙蝠侠盯着小丑。


    他想到了大都会，想到了乔纳森和玛莎，想到了那一千多万个生命。


    他想到了克拉克。


    克拉克，克拉克。


    他的克拉克。


    他可怜的克拉克。


    他爱着的、想要保护的、却终究没能保护住的克拉克。


    蝙蝠侠缓缓握紧了双拳，他的目光变得格外地坚定。


    他听到自己说，“我会——”


    [不好了，蝙蝠侠！卡尔朝你那边飞过去了！]


    蝙蝠侠猛然惊醒般后退一步，再也不顾不上小丑，退到一边按着耳边的通讯器，“发生了什么！”


    “不！！超人！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小丑在蝙蝠侠背后发出失望而愤怒的尖叫。


    蝙蝠侠没有理会他，跑到一边紧急联络其他人。


    他不能让克拉克这么做。


    蝙蝠侠严肃地想。


    谁都能这么做，但唯独不能是你，克拉克。


    22


    我不能让布鲁斯这么做。


    我面无表情地朝着小丑的方向飞去。


    谁都能这么做，布鲁斯。


    唯独是你，唯独是你绝对不行。


    对不起，我终究还是让祂赢了。


    但不要紧。


    如果祂的目的就是非要让一个人这么做——


    我感到自己的力量正在奔涌，正在沸腾。


    我能看得更远、我能听得更多，我能飞得更快，就像是整个世界都在往我身上倾注能量。


    我感到滞涩的身体越来越灵活，我感到自己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


    23


    那么那个人就只能是我。


    24


    一道绿色的屏障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甚至没有停下，直接一拳锤了上去。


    我甚至没有用到我以前一半的力量，但屏障却直接变成了碎片。


    绿灯侠谩骂几声，只是被剩余的冲击波扫到，就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几十米，重重砸进地里。


    “&%＃＃（一串激烈的谩骂）……fuck，虽然我知道黑化强十倍，洗白弱三分，但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哈尔，歪头的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审视感，让人毛骨悚然。


    绿灯侠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在内心发出几声哀嚎。


    我打这样的超人？认真的？


    我在哈尔彻底炸毛前，移开视线，垂下眼舒展了一下手掌。


    我凝视着自己的指尖，微微眯眼。


    原来这就是被祂所宠爱、所眷顾的感觉啊。


    25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