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


    杰森看着那边gay里gay气，热情拥抱在一起的两人，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不，非常不对。


    他面无表情地透过布鲁斯两人壮硕身体的缝隙，看着他们身后，举着一个摄像机指挥着超级小子抱着他以各种角度拍照、摄像，笑得极其恶心的提姆。


    又转头，看了看自己右边的迪克。


    对方一只手死死地抱住拼命扭动着身子，愤怒地想要把氪星人砍了的达米安，另一只手则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小手绢，一副“我父母终于要在一起”的欣慰表情，擦着眼角的泪水。


    最后，他又看向自己的左边荣光满面，一副“我们家终于要迎来另一位主人，我的终身愿望终于要实现”的阿福。


    杰森感觉自己与这个家格格不入。


    他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指着那边抱在一起的狗男男，发出一道振聋发聩的呐喊。


    “就我一个觉得这不对吗！？”


    “你们就不觉得他们把我们当成空气了吗？！！”


    354


    唔……


    我在蝙蝠家人的注视下直接突破极限，恢复飞行能力。


    我飘得越来越高，脸色越来越红，几乎要变成一个红色的气球飞走。


    布鲁斯熟练地拽着气球走进家门，与家人进行了一场友好但克制的互动与问候。


    那些问话和拥抱，对于曾经的蝙蝠侠来说已经够真情流露和肉麻的了，但有了布鲁斯和克拉克的璞玉在前，就连杰森在和布鲁斯拥抱的时候都没好意思说什么。


    客套，太客套了。


    布鲁斯：“……”


    布鲁斯在众人调侃的视线下，送给他们一人一个蝙蝠侠不赞同的眼神，并试图让这群愈发胆大包天的小子们知道什么叫老蝠亲的威严，但看在刚回来的份上，以及最主要的是阿福不赞同的目光下，他只能暂时忍耐下来。


    然后就开始和众人告别，准备拉着气球进入蝙蝠洞给对方做一个详细检查。


    我：“？”


    “等等！”


    我不敢置信地喊出声，然后在众人疑问的目光下发现竟然只有自己觉得这不对！


    “布鲁斯，你才回来。你不和家人多待一会吗？”


    “没有必要。在回来的路上，提姆已经把他们的这段时间的情况发给我看了。”


    布鲁斯试图拽着天上的气球离开，结果对方瞬间变成了一个会飞的秤砣，待在那里一动不动。


    布鲁斯内心叹息一声，无奈地回头看着我。


    “并且我相信，他们那边也都有一份我现在的状况报告。”


    所有蝙蝠家族成员闻言都露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礼貌微笑。


    没有人反驳布鲁斯的话，甚至包括阿福。


    我：“……”


    “克拉克老爷，不用担心我们。”


    阿福适时地上前劝慰。


    “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但这的确是我们家里独特的相处模式。”


    “他们所展现出来的对对方的关心和相爱程度会随着距离的减小而逐渐变小。”


    最令人绝望的是，他们的表达情况，最小值甚至不是0，而是负数。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别扭地移开视线，明显也想到了那些相爱相杀的岁月。


    “不过，我们都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是吗？”


    阿福笑着道：“所以去吧。等你完全恢复后，我会准备一场豪华大餐庆祝你们平安回来的。”


    ……但是我怎么记得你原来好像不是这样的。


    我茫然地看着阿福，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布鲁斯飘进蝙蝠洞。


    我戳了戳布鲁斯：“是我的错觉吗？我总觉得阿福让我们下来的主要原因不是那个。”


    布鲁斯熟练地开始准备扫描仪器：“嗯，是你的错觉。”


    我：“……”


    我眯眼看着布鲁斯，在他周围绕着圈地飘。


    布鲁斯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不愧是布鲁斯，哪怕隔了数年，敷衍忽视我的模样还是那么熟练。


    “好了。”


    布鲁斯敲了敲扫描床。


    “躺上来。”


    我看着床上的固定用具：“我现在都是普通人了，还需要用这些吗？”


    布鲁斯看向我的脚下：“呵，普通人。”


    我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


    等等，我怎么又会飞了！


    “噗通”一声，我像是突然想起有引力这回事似的，重重地砸向地面。


    布鲁斯：“一个坑五十万美元。”


    我立马跳开，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安抚地面。


    还好，还好。


    看来当初布鲁斯铺蝙蝠洞的地面时没有偷工减料。


    355


    我安详地躺在扫描床上，双目紧闭，脸上挂着浅笑，那规规矩矩的样子，简直和当初躺在棺材里的时候一模一样。


    布鲁斯看得有点应激，没忍住给了某人脑袋一巴掌。


    “嘿！”我不满的睁开一只眼。


    布鲁斯一本正经地看着屏幕上的扫描报告，像是自己不是故意的。


    “你和乔吵架了？”


    我沉默一瞬，又把眼睛闭上，撇开脸讨论这件事。


    “也不算。我只是…只是还有点事没想清楚。等我想明白了，我会回去的。”


    布鲁斯瞥了我一眼：“是等你想清楚，还是等你劝慰好自己，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转过脑袋，没有说话。


    布鲁斯这次是真的叹息出声：“如果你真的要生气，那你的生气对象不应该只有他一个。”


    我眼皮掀开一条缝，偷瞄布鲁斯。


    布鲁斯神色依旧是那么地平静：“我也是共犯。”


    “哈！我就知道。”


    我得意地抬起下巴：“我看了乔的改造计划，最后收尾的那一部分明显是你的风格。”


    我说着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


    我后面其实悄悄去过孤独堡垒，乔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给我看了那一份计划书。


    那份涉及时间长达数年，涉及条目足有几百项的改造计划书。


    很难形容我当时看到那份计划书的具体感受。


    那是一种令人感到荒谬恐惧的非人感。


    不是说我非人，而是他们没有把我当人。


    他们一边觉得我能复活，相信着我会回来，一边却又那么肆无忌惮地改造着我的身体。


    没有人会知道这些改造的结果是好是坏，也没有人知道这些改造会不会成为阻碍我复活的一项因素。


    但他们还是那么做了。


    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想，我也知道他们应该没有那个意思。


    但我真的难以抑制地产生了一种想法——


    他们情愿我永远也无法回来，也不愿意回来的是一个如此弱小的超人。


    356


    “住脑！”


    布鲁斯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我的脑袋上：“无论你在想什么，那都是错误的。”


    我发出夸张的痛呼，委屈地看着布鲁斯。


    “我知道你不是这么想的……乔告诉我了。他是在改造进行到最后阶段的时候才被你发现的。那个时候你除了在一旁监督和完善方案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很确定他也不是这么想的。等检查完后，你真的应该回去好好和他谈谈。”


    布鲁斯看着我迅速红肿起来的脑门，突然沉默下来。


    他摘下手套，露出那只又新增了几道伤疤的手。


    我看到他的手更加粗糙，手指上的老茧也更加厚重。


    他犹豫一瞬，试探性地伸出手指以一种极其轻柔的力道摩擦着那一片红色。


    我看到他喉咙滚动几下，吐出一个词。


    “对不起。”


    我叹息一声。


    “不用道歉，布鲁斯。我知道是你让我有机会回来的。”


    布鲁斯手猛地缩了回去，他避开我的视线，不仅没有被安慰到，身上的愧疚甚至更加浓厚。


    “不。”


    他从自己的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是我太弱小了。我没能成功把你带回来，也没能及时发现乔所做的事。”


    他似乎永远是这样，永远差一点，永远晚一步，永远在拼尽全力地弥补自己的错误。


    “拜托。”


    我不满地大喊，“你都为了我跑去砸那个自称为神明的混蛋生物的场子了！我可是都听说了。”


    “在我死后，我的灵魂被那个喜欢收藏的家伙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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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将其他生命当作玩具的混蛋，最喜欢的就是收集好看的灵魂。


    被他所带走的灵魂，无法复苏，无法轮回，只会永久地被封印在那一个个精致漂亮的小瓶子里。


    他们要么等到被他所嫌弃，然后掏出来成为制作其他事物的材料，要么就那么在瓶子里待着，直到最后一丝力量耗尽，完全地消散于世间。


    这本来也应该是我的归宿。


    但是蝙蝠侠找到了那个神明。


    他威胁了康斯坦丁，威胁了天使，威胁了恶魔。


    他就这么一路打一路寻找，最后独自站到了手指甲都比自己大的存在面前。


    蝙蝠侠站在巨大的宫殿内，渺小得就像是一只蚂蚁。


    他仰着头，却没有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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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畏惧。


    他只感到兴奋，无与伦比的兴奋。


    他终于要找到他了。


    蝙蝠侠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所以他用自己的灵魂和对方打了一场赌，赌注则是我的灵魂。


    蝙蝠侠赢了，他当然会赢。


    纵使伤痕累累，纵使疲惫不堪，但他还是赢了。


    可神明却大笑着推翻赌桌。


    但神明却大笑着推翻赌桌，嘲笑着眼前凡人的天真，企图品味其绝望的表情。


    但蝙蝠侠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蝙蝠侠早就猜到一切，所以他早在这之前就去打了另一场赌。


    他又赢了。


    吸引了神明所有注意力的蝙蝠侠，静静地看着对方按照约定偷走我的灵魂。


    虽然他知道对方也不会把克拉克还回去，他也知道对方只会将克拉克当作玩具，让他在一个又一个空间里战斗、逃脱。


    但蝙蝠侠更知道，只要给克拉克这一点点希望，他就一定能回来。


    至于他自己。


    蝙蝠侠看向发现一切后开始愤怒咆哮的神明。


    在他的计算下，他的生还概率只有1.87%。


    但是不要紧，他会回去的。


    他会再见到克拉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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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或者，他可以先到对面去等。


    等待两人再次相遇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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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时他一定会肆意嘲笑克拉克老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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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他能力不够，运气却不错。


    他被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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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吸了吸鼻子，每次回忆起这件事我都会感到悲伤，极其地悲伤。


    我眼泪汪汪地看着布鲁斯，像一只可怜兮兮地想要寻求抱抱的大狗。


    布鲁斯嘴角一抽，被看得鸡皮疙瘩起了一地，但还是一脸嫌弃地上前抱住我，粗鲁地撸了撸狗毛。


    我闭上眼，蹭了蹭布鲁斯。


    我感动于他为我所做的一切，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悲伤。


    我是在那些生物的闲聊中知道布鲁斯所做的一切，那只是几句琐碎的、漫不经心的话。


    我却能感受到那段时间布鲁斯到底经历了多少伤害和痛苦。


    我应该在那里的。


    我悲伤地想道。


    我应该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面对这一切，经历这一切。


    我们或许会失败，我们或许是死亡。


    但我们应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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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为什么我不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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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应该在那里的。


    他应该更努力一点。


    他应该更强大一点。


    他应该当时就把克拉克带回来。


    布鲁斯看着屏幕上的数据，感觉自己要被愧疚和自责所淹没。


    他声音发干发痒，“……当时他们答应过我，虽然会把你丢到那些小世界、空间里，却不会对你的灵魂做什么，可你在那里呆了太久，经历了太多。”


    他抬手抚摸着屏幕上的那串数字。


    “哪怕每一次你只会被影响一点点，但现在它们依旧累积到了一个会对你的灵魂造成巨大变化的地步。”


    明明只过去了几年，但这个数字却累积到一个惊人的数值。


    他早就该想到的，他们都能创造空间，又怎么可能无法操控时间。


    他不敢想，在那所谓的“几年”里，克拉克的灵魂究竟独自漂泊了多少漫长时光，又经历了多少事。


    他为什么就这么放弃了？他为什么就把克拉克丢在那里？


    哪怕需要再打一群那种混账玩意，他也应该在那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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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那里啊，布鲁斯。”


    我静静地靠在布鲁斯的怀里：“你一直都在那里。”


    “你对他们的威胁，你所做的一切，你创造的那些奇迹。”


    “你不知道，他们是在以一种多么难以置信又害怕的语气谈论着你。”


    “他们恐惧着你，他们忌惮着你。”


    我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几声。


    “拉奥啊，布鲁斯。你这个混蛋天才竟然真的做到了。你明明是一个普通人，你却让蝙蝠侠的恐惧深入了那样的存在的内心。”


    “你将他们拉下了神坛，你让他们变成了会害怕恐惧的变成了人。”


    我抬头看向布鲁斯，蓝色的眼睛依旧是那么地明亮。


    里面充斥着一股令蝙蝠侠想要逃跑的澎湃的、强大的情感。


    那么的自豪，那么的崇拜，那么的信赖。


    “蝙蝠侠，你制造的恐惧庇护了我。它带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