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作品:《前缘不续(重生)

    林渐秋一早看见两张帖子,心情非常差。


    丞相当然是不想见的。


    太聪明,太敏锐,脾气太怪了。


    但见到靖侯夫人她怕自己控制不住露出异样,让李景轩发现她也是重生的。


    上一世嫁到靖侯府,李景轩因为太过高调被人故意在新婚当晚杀死,连续失去两个儿子的靖侯夫人几近发疯,对她迁怒非常,怎么劝都不好使。


    她也不是爱吃亏的人,两个人之间不说你死我活,也是互有伤害。


    旁人知道情况,也多是可怜靖侯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理解她的行为。


    少有可怜林渐秋的。


    仿佛她只要嫁了人,就必须毫无怨言地接受对方带来的一切。


    因靖侯夫人再伤心愤怒,也不曾使用什么下作手段,在李景轩死前,对她也算慈爱疼惜,帮助良多,所以林渐秋只是烦她,并无多少恨意。


    如今重活一世,能不见就不见。


    两相权衡下,林渐秋果然选择出门赴戚绶之约。


    秦氏昨夜一宿没睡,精力不济,神思恍惚,听到林渐秋要出门见丞相,想都没想,直接点头让她出门。


    等靖侯夫人带着李景轩上门,她才发觉不对。


    却只能替林渐秋收尾,与两人周旋,婉言拒绝“请大姑娘出面一叙”的请求。


    林渐秋这次出门坐了马车。


    她虽有铁打的精神毅力,却没有虐待自己的癖好。


    骑马的伤还没好,昨天又与人缠斗,怎么会不疲惫难受呢?


    去的路上,林渐秋揣测了一会儿戚绶的目的。


    不仅是此时找她见面的目的,还有他想娶她的目的。


    林渐秋前面几辈子与戚绶打的交道不多,但听说过他许多事情。


    他是,德武大长公主府中唯一还活着的男丁。


    有传闻说,德武大长公主并不满意太祖为她赐下的婚事,在婚后对驸马家族多有打压,将驸马软禁在府中,生育一子后,坊间再无驸马消息。


    其子性沉默,五岁方能言,十六岁成婚,十七岁生一子,便是戚绶。


    戚绶之父,死于及冠前一夜。


    自刎于戚绶与德武大长公主面前。


    这样的过往,他本该是贵族妇人饮茶闲谈的唏嘘对象,是她们口中的可怜孩子。


    他却活得非常好。


    既得到了德武大长公主的疼爱,又得到当今皇帝的偏爱。


    十二岁时,便用一句“古有甘罗十二岁为相,陛下以为我差之多少”,获得入朝资格。


    初入朝便在内阁。


    那时,内阁刚建立两年,权力架构不稳,朝局动荡,各党对阵。


    他却好像如鱼得水一般。


    尽管名声不太好,大家背地里都称他为“佞臣”,但实际上,很少有人质疑他的能力。


    他如果没能力的话,早就被内阁的四位大学士架空了。


    相反地,戚绶的能力超乎所有人预料。


    在皇帝死后,新帝被他用内阁架空,成了端坐于龙椅上的傀儡。


    无论哪一位皇子成为新帝,都是如此。


    林渐秋有时候都会怀疑,这人是不是跟她一样在重生,才修成了这千年狐狸精的道行。


    不然很难解释,为何他如此年轻,就有那样的城府和本事。


    说心里话,她很欣赏戚绶。


    既欣赏他的能力,也欣赏他的品性。


    甚至有些佩服他的心胸。


    这听起来很奇怪。


    毕竟戚绶仇人不少,被他抄家灭门的也很多,他主动针对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但却是林渐秋的真心感受。


    因为她是不能跟辜负自己的人和解的。


    不能忍受,永远不会原谅,只会想尽办法报复。


    ……


    话说回来。


    林渐秋根据对戚绶的少许理解,判断出他今日邀请自己的目的。


    一半是因为他在扮演她的追求者,按照他的性格,会像上次打断她跟顾逸辰见面一样,阻止李景轩母子当面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另外一半……他恐怕是意识到她这段时间的行动有问题。


    不管他对此持什么态度,都大概率对她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产生影响。


    这便是,身居高位之人所特有的举足轻重。


    也是烦人的。


    林渐秋睁眼喝了口茶,接着想这个烦人的家伙。


    另外三个是因与她有前缘,认可她的能力,才想将她娶回去,这一位前几世都是孤家寡人,未靠联姻便权倾朝野,显然不需要一位优秀的夫人。


    那为什么会跟另外三个在同一天来求娶她呢?


    他难道也是重生了数次,发现她每次嫁的人不一样,怀疑她有问题吗?


    想到这里,林渐秋有些紧绷起来。


    她并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


    没等她想好要怎么与戚绶周旋,马车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并非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千言书肆。


    而是在一家戏楼。


    林渐秋刚进门,便听到伶人悲戚地唱着词。


    “当初盟誓犹在耳,怎料红妆易素心?从今斩断相思债,任他冰水浇炽烬!”


    没听过,似是新曲。


    犹是旧酒。


    她对戏曲无甚兴趣,不过是因为权贵圈子里流行而听过许多。


    这样“女子抛弃情郎另嫁他人”的情节,不知有多少。


    嫌贫爱富民家女,天真善良富家女。


    总是这样。


    可见那些写戏剧的作者没了解过真正的富家女,才有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林渐秋暗自嘲讽了几句,迈步走进戏楼。


    戏台上的戏还在继续。


    越听越耳熟。


    梁生,小蝶……


    “是用玉扇书生那本《梦回韶华恨春晚》排的戏,如何?”


    男人懒洋洋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林渐秋仰头,瞧见还穿着朝服的戚绶。


    高冠乌衣,紫绶金印,十足上位者的模样。


    这打扮压住了他过于昳丽的容貌,压不住他通身风流韵致。


    让她产生一种很古怪的既视感。


    像是瞧见狐狸披了张浊世佳公子的皮囊,面上规规矩矩,实则里面装着比人心还要诡谲叵测的心肠。


    妖里妖气的。


    她继续往楼上走,顺势挪开目光,等到对方面前才答:“还不错,这戏班的水准在京中算顶尖了。”


    “我是问内容如何,你那天特意拿了那本书,我当你喜欢,所以特意命人排成了戏。”戚绶没有揭过话题的意思,“可惜那时你急着走,我没来得及与你细细品鉴。”


    林渐秋记忆过人,即便只是粗糙地翻阅一遍,此刻也回忆起里面的剧情来。


    那书的故事并不复杂。


    故事开头讲的是一个叫梁生的书生与青梅小蝶两情相悦,约定他去京城考取功名便回来娶她。


    结果第一次没有考上进士,于是留在京城学习三年。


    第二次他仍旧没有考上,且所剩银两不足以继续留在京城,只好回乡。


    回乡后得知小蝶即将与县令公子成婚,只觉得她背叛自己,悲愤之下答应家中安排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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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婚前一晚,他得知小蝶是等了他三年,硬等到第二次放榜也没得到他的消息,才被家人强迫嫁人。


    他于是偷偷跑去见小蝶。


    两人见面后旧情难忘,决定私奔,结果被县令派人追上,绝望之下双双跳河。


    梁生溺水昏迷。


    醒来后发现自己重回进京赶考的第一天。


    这次他成功考中进士,受任京官,风光回乡与小蝶成亲,将人接到京城生活,幸福美满地过了一生,含笑而终。


    结果眼睛一闭,再睁开却是湍急的流水,原来,一切只是他的死前幻觉。


    林渐秋上次憋半天才违心地说了句“情意感人”,戚绶却没有那么好敷衍,所以她又沉默了半天才说:“梁生能力不足却骄傲自负,觉得小蝶就应该为了他不顾一切。小蝶毫无主见又被感情左右,作出决定又反悔,注定没有好下场。”


    “你觉得他们咎由自取?”


    “自然。”林渐秋淡淡地说,“小蝶家里肯等两次放榜,便是有意将女儿嫁于梁生,他为何不在去京城之前先成婚?未参加会试的举人可比落榜的举人贵重多了。”


    建国初期,人才凋零,为培养人才,设立官学与科举。


    通过乡试成为举人,便能在州府官学进修,免除大部分赋税,直系亲属也不必服徭役……种种好处,但凡享受过,就明白这身份有多好使。


    不存在忘记这回事的情况。


    所以她评价梁生一句“高傲自负”。


    “至于小蝶,其情何起我不评价,答应梁生等其考取功名却不定时限,违抗父命又不坚持到最后,一生糊涂。”


    没有逆水行舟之能,偏为了感情去尝试。


    怎会有好下场呢?


    “林姑娘真是个聪慧冷静,不为感情左右的奇女子。”


    戚绶真心实意地感叹着。


    因家中祖母的缘故,他见过许多厉害女人。


    但林渐秋是他见过的第一个割舍情感到如此地步的。


    倘若女子人人都能像她这样,世间定能少许多悲情之事。


    林渐秋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


    “但我不信天底下会有我打动不了的人。”


    戚绶唇角勾起,狭长的眼尾亦是翘起,眸中银光点点。


    很是好看。


    却只得到了一个无动于衷的眼神。


    好在狐狸不仅有漂亮皮囊,还有超绝智慧。


    他打开桌子上摆着的锦盒,露出里面的一枚腰牌,与林枫给林渐秋的有些相似,但更为简朴。


    林渐秋直觉这东西不是丞相府的。


    她投过去疑问的眼神,只见此男嘴唇张合,似是说了什么,然而台上正演到私奔的高潮戏码,十来人动作不断,你来我往地唱和,完全盖住了他的声音。


    她偏又读不懂唇语。


    只得靠近一些。


    再靠近一些。


    戚绶耐心地等到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才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这是我祖母公主府的进出腰牌,你持此物,可以从任何一门进入,公主府上的所有人都会将你当作珍贵的客人对待。”


    德武大长公主!


    正是林渐秋心中,行“告密”之事的最佳人选。


    可惜那位年事已高,宫宴都不常参加,如今只有白暨郡主能入府探望一二。


    “听闻几家送去林府的礼物,你都只是瞥了一眼便让人封存,想来都是你不想要的。”戚绶说,“这份礼物如何,能打动你吗?”


    林渐秋:“……”


    她有点看不得他这副得意的嘴脸。


    但没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