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劫持
作品:《饕餮崽崽今天也在囤好运》 那绸缎上的暗纹,他偶然见过一次,当时只觉得诡异却不甚明了。
夜很深,窗外只有风声。
苏君尧躺在榻上,呼吸微弱,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青灰。
几天前还好端端的人,突然就倒下了,汤石无医。
玄清道长下午来的,枯瘦的手指搭在父亲腕上,越按眉头皱得越紧。
他要了清水净手,取出三枚磨得光滑的铜钱,在香案上连掷六次。
每一次铜钱落下,撞击声都让守在一旁的苏砚安心头一紧。
“不是病。”
玄清收起铜钱,声音干涩,“是阴秽之物缠身,蚀了根本。得尽快找到那邪物本体,否则……”
话没说完,但意思都明白。
可邪物是什么?
藏在哪儿?
几人将父亲近身的东西和常去的地方都想遍了,毫无头绪。
直到此刻,苏砚安盯着那半张残符,脑中闪过情景。
父亲正轻轻抚摸一匹新得的深紫色绸缎,日光下,那缎子表面浮着一层暗纹,当时只觉得那花纹奇诡,透着一股阴冷。
如今两相对照,那暗纹的脉络走向,尤其是核心处那几个节点,与这残符上的朱砂轨迹,几乎一模一样!
这残符是月前从一个疯癫道士手里得来,那道士胡言乱语,说什么“玄明符镇煞”,转眼就没了踪影。
绸缎……邪物……
苏砚安背上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他抓起残符,冲出房门,差点撞上端药来的苏砚宁。
“哥?”
“父皇可能不是病了,”苏砚安气息不稳,快速将发现说了,“那匹李记送来的缎子,恐怕有问题。”
苏砚宁脸色唰地白了:“我前几日还说要拿它裁衣……”
兄弟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惊惧。
那东西若真是邪物,多留一刻都危险。
“道长去城西寻访知情人了,一时回不来。”苏砚宁急道。
“不能等了。”苏砚安下定决断,“城里找不到线索,带上父皇,我们出城去找那疯道士!他或许知道这符的来历,知道怎么破!”
这是冒险。
苏君尧状况极差,城外兵荒马乱。
但留在客栈里,可能就是等死。
苏砚宁没丝毫犹豫:“好!”
两人迅速收拾了点细软和药材。
苏砚安将残符贴身藏好。
苏砚宁去套了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吩咐侍卫守好家门。
天蒙蒙亮时,马车悄无声息驶出后门。
他们换了粗布衣服,将马车弄得泥泞,混在出城的人流里,并不扎眼。
苏君尧偶尔醒转,眼神浑浊,很快又昏睡过去。
他怀里紧紧搂着一个包袱,里面是几件旧衣和一个不起眼的木盒。
行了半日,日头毒辣起来。
马车在一个土坑上狠狠颠了一下,车内的苏砚安猛地听到父亲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异的抽气。
他低头一看,心头骤紧。
苏君尧双目圆睁,口唇发紫,呼吸急促,脖颈和手背上肉眼可见地冒出大片鲜红疹子,摸上去滚烫。
“宁儿!停车!不对!”
马车骤停。
苏砚宁掀帘一看,脸也白了。
是急症过敏!来得极凶。
两人手忙脚乱喂水喂药,效果甚微。
苏君尧很快抽搐着彻底昏迷。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得找地方!”
苏砚宁声音发颤,“父皇不能再颠簸了!”
苏砚安咬牙,将父亲背到身上。
“前面有个废土地庙!”兄弟俩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赶。
幸好,庙后不远有零星几户人家。
一户老农心善,让出偏房,家里老汉还跑去邻村请郎中。
苏砚安把父亲放土炕上,用湿布巾不停擦拭降温,心急如焚。
郎中来看了,只说是凶险急症,开了点退热草药,能否熬过去看命。
煎熬了两个时辰,苏君尧高热稍退,但仍昏迷。
突然,院外传来杂乱马蹄和犬吠,夹杂粗鲁呼喝。
“搜!刚才看见往这边跑了!”
“肯定在附近!”
苏砚安心一沉。追兵!怎么会?
“屋里人出来!”砸门声已在院口响起。
老农惊慌应声出去。
苏砚安透过窗缝看,心凉了半截。院里火把通明,七八个持刀兵痞,不像官兵,倒像乱兵或私兵。
为首疤脸汉子正盘问老农。
“见没见两个男的带个病人?乘马车!”
老农连说没有。
苏砚安瞬间明白,冲他们来的!目标明确。那绸缎背后的手脚,比想的更毒更急!
不能连累这户人家。
“砚宁,”他急速低语,“你守着父皇,藏好。我出去引开他们。”
“哥!不行!”
“没时间了!他们目标可能是父皇怀里的东西!你藏好,照顾好爹!等我回来!”他将那半张残符塞进苏砚宁手里,“拿好它!”
不等回应,他猛地推开后窗跃出,落地故意发出声响。
“后面有人!”
院前乱兵立刻被惊动。
“追!”
火光脚步声迅速包抄过来。
苏砚安头也不回狂奔进庙后黑林地。
他专往荆棘难行处跑,树枝刮破脸手。
身后追呼喝紧追,火把光焰在林间跳跃。
拼命跑,肺要炸开,只有一个念头:离土地庙远点,再远点。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声渐稀。
他躲到巨岩后,胸膛剧喘,屏息听动静。
脚步声近,两人,边走边骂。
“妈的小子真能跑!”
“疤哥说了,抓不到活的带脑袋也行!分头找!”
声渐远。
苏砚安稍松口气,背靠冷岩,想缓口气绕回去。
猝不及防,一只冰冷大手从后死死捂住他口鼻!
力量如箍在腕上,另一条手臂粗壮,狠狠勒住苏砚安胸口,他喉头一阵发紧,连闷哼都卡在喉咙里。
身后的人不知用了什么法门,任苏砚安双脚乱踢,背脊撞去,都纹丝不动,只有那勒着他的力道愈发凶狠。
他被猛地往后拽,后背蹭着地上的枯枝断木头,衣服被划开了口子,尖刺扎进肉里,烧得慌地疼。
眼里的树林飞快往后退,月光被树影挡得一块一块的,没一会儿就连最后一点亮也没了,彻底掉进了化不开的黑里。
可身后的树林还是静悄悄的,刚才的挣扎好像压根没发生过,在夜里慢慢看不清了。